宋氏笑他胡來,眼下這時候哪需他送什麼有趣的東西過去,真要送就等來日瓜熟蒂落,再仔仔細細挑揀了送過去給小外孫纔是。``汪仁聽了她的話,‘摸’‘摸’鼻子,心頭微癢,但想着如今巴巴送過去也無人能揀了來玩,白擱着積灰罷了,沒得將來還得多費工夫使人清洗一番,索‘性’還是應了宋氏的話歇了這‘門’心思,只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她一同往東城去。
馬車只得一輛,汪仁自顧自就擠了上去,將原要跟着宋氏一起出發的‘玉’紫給撇下了不准她上來。
自然,他先上了馬車,‘玉’紫又哪有膽子再往上頭竄,只好站在馬車旁,輕聲喚了聲“太太”,面帶猶疑。話音落,不等宋氏發話,汪仁先撩了簾子一角‘露’出半張臉,斜睨她一眼,道:“不必跟着了。”
‘玉’紫一噎,哪有這樣的人……
“小五駕車,這便走吧。”汪仁言罷,又去看拿着馬鞭的小五,淡然吩咐下去,“眼瞧着烏雲壓頂不多時就要落雨,你且挑了捷徑走,路上別耽擱。
小五忙不迭應是,等着馬車裡的人坐穩,一揚馬鞭,趕着拉車的駿馬便朝東城燕淮的宅子而去。
馬車裡,宋氏卻皺着眉頭看向了汪仁。
汪仁被她直勾勾地看得有些發怔,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臉,疑‘惑’地問道:“上頭沾了東西?”
“……披風還在‘玉’紫手裡呢。”宋氏無奈地嘆口,微微搖了搖頭。方纔‘玉’紫在馬車外喚她。她正要答應,卻先被汪仁給擋住了身形,搶先將‘玉’紫打發了下去。這可好。她才讓‘玉’紫特意去取來的披風,就這麼落下了。
汪仁聞言,不由得暗道了一聲糟糕。
剛剛他就是故意擠上這輛馬車非得跟宋氏同行不可的,當然不樂意讓‘玉’紫同行攪局,那麼大個人就這麼杵在他們倆中間,不必看只管設想一下也覺礙眼,他便故意攔着沒讓宋氏開口。率先把‘玉’紫給譴了回去。
誰曾想,這裡頭原還有件披風的事。
秋風蕭瑟,外頭又似要下雨。天氣正涼着,既出了‘門’的確該加身披風纔是。他仔細看了兩眼宋氏身上穿着的衣裳,立即便揚聲喊起了“小五”,“調頭回青燈巷。”說完。他又扭頭望着宋氏問。“穿得單薄了些,索‘性’回頭換一身厚實的吧?”
“我不冷!”宋氏耳聽着馬蹄聲似換了個方向,連忙阻攔,“原就是讓‘玉’紫備着給你的披風,不是我的……”
馬車趕得快,又抄了小道,眼下已將將就要出北城,若回頭再多走一趟可就真的要被大雨給兜頭淋了個正着了。
汪仁聽到她說那是給自己備的披風。頓時喜上眉梢,又屈指重重敲擊了兩下車壁。吩咐小五不必轉頭,接着往東城去就是。小五趕着馬車,被折騰得暈頭轉向,連帶着那匹馬也被‘弄’糊塗了,一會朝這走一會往那去。小五苦着臉,‘欲’哭無淚。拉着車疾行的馬突然打了個響鼻,似在幸災樂禍,不等小五手裡的鞭子落下,它又重歸了鎮定,擺出矯健身姿,跑得比誰都認真。
小五趕車的手藝,也是一絕,這般鬧了兩回,馬車卻還是趕得極穩。
坐在馬車裡的倆人,自不知道小五在外頭跟匹馬置氣。
汪仁即便知道了也沒閒心去搭理,打從知道落下的那件披風原是宋氏準備着給自己後,他就高興糊塗了。他一貫畏冷畏得厲害,如今還未至隆冬,他就已經開始不大歡喜外出了,但爲着宋氏,凍得哆嗦他也渾不在意。偏生想着自己一早就裹得跟熊一樣,顯得模樣蠢笨,難看得很,就也不願意早早尋了大氅出來穿用,每日裡只揀了樣式新鮮的單衣穿。
然而他雖是習武之人,可怕冷怕了這麼多年,一時間就算他有些想要裝出風.流倜儻的模樣來,也還是忍不住。
沒想到,宋氏全看在了眼裡。
他暗暗猜測着,那該是件什麼樣的披風,紅的綠的藍的還是什麼‘色’的?又是什麼料子的?上頭繡了什麼圖案,是誰繡的,是不是她親手繡的?只一瞬間,他腦海裡就全被披風的事給填滿了。
眼裡也只看得到宋氏,笑眯眯地道:“回頭再把披風給我。”
“方纔不攔我,眼下已穿上身了。”宋氏沒好氣地道。
汪仁略有些訕訕,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道:“敦煌那邊還沒有消息?”
說到敦煌,宋氏就被帶着偏了過去,沉‘吟’着:“恐怕還得等上好一段日子纔能有回信。”最重要的,就連她也說不好兄長究竟會是何反應。這般想着,她的眸光不禁黯淡了兩分。汪仁看了個清楚,心中又道糟糕,遂將話頭扯到了謝姝寧肚子裡的小東西身上。
宋氏就笑了起來,坐在那開始思量着,若是個姑娘,眼睛像爹爹鼻子像娘只怕更好看,如果是個小子,像爹多些也更好。
汪仁在旁認認真真聽着,不時頷首“嗯”兩聲。可其實,他的心思早就已經飛到了另一件事上。
因皇貴妃的突然之舉,原本僵持着的局勢陡然間變得動‘蕩’而無措。這其中,利弊皆有,但不論是利還是弊,棋手們落子的速度卻是各自都開始加快了。他暗自思量着,一直以來京都的局面都由紀鋆掌控着,靖王爺卻始終不曾‘露’面,這裡頭是否還另有隱情?
馬車載着他們行駛了一路,他便也揣測了快一路。
等到了東城,他才收了心陪着宋氏一同去探望謝姝寧。
謝姝寧跟燕淮,卻叫他們倆嚇了一跳,原只是想着既有了喜訊便譴了人先去報個信通傳一聲,誰知這前腳纔派了人過去。後腳他們便自己親自趕來了。宋氏先問過卓媽媽跟青翡,後便拉了謝姝寧進了內室,說起了悄悄話。
被剩在外頭的兩個大老爺們便不好再巴巴跟過去聽。只得相攜進了書房。
汪仁對燕淮再過不久就要當爹一事,可謂是‘豔’羨不已。沒有人知道,他一向都很喜歡小孩子,吃得白胖的小娃娃,圓滾滾一隻走起路來搖搖晃晃,頭上扎兩根朝天辮,簡直叫人見了就忍不住心生歡喜。想要抱進懷裡‘揉’兩把。但他卻一直都不大有孩子緣,一來自己是斷不可能有骨‘肉’的,二來大抵是因爲他看着便不像個好人。故而小娃娃們都害怕親近他?
回憶回憶宮裡頭那些小皇子小公主,見了他多半也都是避着的。
八成是那些后妃背地裡叮囑過的……
他仔細從自己懷裡掏出塊雪白的帕子來,將燕淮書房裡的椅子一一擦拭過一遍,這才施施然落了座。
燕淮見狀。嘴角一‘抽’。委實不知該說他什麼好,只得提了茶壺扭頭問:“既如此,這茶怕是不用沏了?”
“沏,爲何不沏?你連盞茶也捨不得叫我喝?”汪仁頭也不擡說着話,忽然又從懷裡掏出另一塊帕子來,依舊是雪白的,乾淨得令人不敢觸碰。他一把拋給燕淮,“喏。壺嘴跟杯子都仔細擦上兩遍。”
燕淮權當沒聽見,隨手接了帕子往桌上一擱。兀自沏了盞茶遞過去,“就這麼喝吧。”
汪仁森然看他一眼,徐徐道:“本座自己擦。”話畢,他霍然起身大步朝着桌邊而去,不知怎地又掏出了一塊帕子來,挑了隻茶杯仔仔細細擦拭起來。他帶了一疊的帕子,就是這般用的。
燕淮卻覺得眼前這一幕着實叫人看不下去,無奈地閉了閉眼,低聲道:“靖王入京了。”
“哦?”汪仁正重重擦拭着茶壺嘴,“是哪得來的消息?”
燕淮摩挲着筆架上的一支紫檀羊毫,掩眸低語:“幾個時辰前,他纔剛剛來過一趟。”
汪仁一怔,停下了手中動作,正‘色’說道:“靖王,先前就在府裡?”
“是。”燕淮擡眼看了看他,索‘性’也不瞞着,將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通。汪仁聽完,卻是頭一次‘露’出了詫異的神情,隨即冷笑了兩聲,“他倒是夠不要臉的。”罵了句,他才側目看向燕淮,語氣沉沉,“這般看來,紀鋆只怕還不知真相。”
若他已知,靖王便不可能以這樣的方式尋上‘門’來。
何況靖王老謀深算與否暫且不論,他必不會是個傻子,他的舉動,多半是用來試探燕淮的。
有些事,不必明說,你知我知大家皆知。
“用不了幾日,自然也就知曉了。”燕淮淡淡道,他熟知紀鋆的手段,自然知道秘辛既已不是秘辛,就瞞不了多久。
汪仁嘴角揚起一抹略帶玩味的笑意,給自己沏了一盞茶輕呷了口潤過嗓子,這才道:“你可是早就已經想好了下一步棋?”
燕淮挑眉輕笑:“非也。”
“那便是往後三步之內,你都想妥了。”汪仁亦挑起了一道眉。
燕淮笑而不語,慢吞吞站直了身子,從暗格中取出一物來擲給汪仁。
汪仁接了低頭一看,是隻小小的青瓷小瓶,輕輕一晃,便發出陣‘玉’珠滾動的清脆聲響。一粒兩粒三粒,攏共只有三粒。
“裡頭裝着的是何物?”
“解‘藥’。”,
ps:不知不覺又一年要結束了,親們新年快樂!!苦‘逼’的作者君就要從2014病到2015了,感覺不是啥好兆頭…另,計算了下,距離正文完結,大概只有幾章了~番外會有,大家有想看的,可以留言討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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