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二爺是君子,打人不打臉,安三少雖然一身都是青青紫紫的傷痕,但從外表上看,絕對看不出什麼。
岑二爺一家加上安三少,其樂融融地用過晚膳,岑二爺和岑大郎就黑着臉攆安三少走。
安三少琢磨着自己罵也受了,打也扛了,不能就這麼離去。他拖拖拉拉地要走不走的,看到岑大郎與岑二爺夫婦去岑二爺的書房議事,中途甩脫送他去馬廄牽馬的玉墨,熟門熟路地在庭院裡幾拐幾繞,摸去了岑二孃的小院子。
他在岑二孃的屋外嗷嗷喊痛,要死要活地呻.吟又咳嗽,還擠出了淚花,裝成傷重無力承受的淒涼可憐樣兒。因爲他從前被父親和祖父揍時,經常裝弱,已經積累下經驗。
這會兒他看起來,彷彿去了半條命,簡直是見者傷心。
岑二孃正在洗漱,安三少那極富穿透力的呼痛聲,不斷在她耳邊迴響,吵得她心緒不寧,煩躁不堪。
“你跑來這兒,鬼吼什麼?”岑二孃將擦臉的帕子甩到水盆裡,氣勢洶洶地踩着重重的腳步,推開門怒視安三少,殺氣四溢地問他:“父親不是讓你離去了麼?你怎的又拐來了我這裡?”
“師弟呀!”安三少淚汪汪地撲到岑二孃腳底下,扯着她長衫的下角叫苦:“先生太狠太無情,適才你走後,他老人家也不知怎麼回事,平白無故地暴打了我一頓……”
他撈起衣袖,把手臂上的瘀傷給岑二孃看:“你瞧我這手,又紫又青又腫的,還有這脖子……”
他拉下衣領,讓岑二孃看:“你看看,上面是不是有兩排手指印?先生差點沒掐死我!還有我這胸膛和後背,還有腿上……到處都是傷!後背那處,肯定破皮滲血了,一直火辣辣地痛……”
岑二孃按住他解衣衫的手,面色微紅地嗔他:“脫衣服做甚?!我又不想看。你受傷了。就趕緊回去,找家裡的大夫給你療傷。或者出門右轉,去回春堂找大夫。”
“師弟!”安三少愣住片刻,委屈地控訴岑二孃:“你怎能如此狠心!我這遍體鱗傷的。走都走不大動了,連呼吸都帶痛,好不容易纔來到你這裡。我耗盡了力氣,這會兒連站也站不穩了。怎麼去外面找人?再說,有你這神醫在。我何必去外面找那些庸醫?”
岑二孃單手扶額:“我今日很累,你別鬧。”
安三少心虛地縮縮頭,想着今天他情不自禁,在先生面前暴露了。依照先生的脾性,接下來一兩月內,他別想接近二郎師弟。
今晚是他親.近他的最佳時機。
他狠狠心,忽略岑二孃疲累憔悴的面容,顫巍巍地梗着脖子喊道:“師弟!我真的覺得很痛呀!尤其是腹部和喉嚨,胸口也悶悶地疼,我肯定受了內傷!這可拖不得。你快替我瞧瞧罷。”
“哎呀,肚子又痛了,該不是內出.血了吧?”安三少勾着背,蹲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按着脖子:“咳咳……”他刻意壓低嗓音,啞聲道:“我、我的喉嚨,好疼!啊……嘎……咳、咳……”
岑二孃被他逗得噗嗤笑出聲:“你這演技,未免太浮誇!父親他是讀書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怎麼可能讓你受重傷?”
她學岑二爺,伸手拎安三少的耳朵,俯身湊到他耳邊。冷聲道:“是不是你的耳朵也被父親扯聾了?怎麼就是不聽勸!都說我很累,你等不及就出去找大夫給你醫治。不然就明日來找我。”
“不是……”安三少咬緊牙關,心想:師弟太聰明,就是不好。他用內勁打亂自己的脈搏,逼自己吐出一口血,然後臉色煞白地趴到在岑二孃腳邊。虛弱無力道:“我真的……受了內傷……沒騙你……”
然後,雙眼一閉,暈死過去。
裝死的安三少心想:他都下血本了,這次二郎師弟定會給他治療,親手照顧他。哎呀,想想就美美噠,幸福無邊哪~~
當初他見二郎師弟給六皇子治病,別提多專業多溫柔,心裡醋翻了天!幾天都沒吃好,夜裡睡覺都不安穩,有幾次半夜醒來,還氣得咬碎了兩條錦被。
這次說什麼,他也要享受一把六皇子那樣的頂級患者待遇!
岑二孃一時不察,真的被安三少唬住。她見安三少吐血昏迷,趕緊吃力地把他扶起來,攙進岑二爺和林氏特地爲她佈置的醫室,把安三少平放到牀上,接着給他把脈。
發現安三少的經脈亂成一團,體內氣血亂竄,岑二孃着實嚇了一跳:原來安三真的受了內傷!可是父親一個文弱的書生,真的能把他揍成這樣?難道是他來岑家前受的傷?
岑二孃也沒深思,她想着救人要緊。被安三少這麼一鬧,她也精神不少。
“二少,二少!您去哪兒了?”
岑二孃剛取出金針,用烈酒擦洗針尖,打算一會兒給安三少用針,先穩住他的內傷,再給他治外傷,便聽到屋外芍藥在喊她。
“我在醫室。”岑二孃高聲喊道:“芍藥,去把常硯找來,順便再重新盛一盆熱水過來。”要給安三少治外傷,得先清洗他的身子。這等瑣事,自然要常硯來做。
芍藥聽到岑二孃的聲音,好奇地跑來醫室,看到岑二孃一手捏着金針,另一隻手放在安三少的外袍上,正要給他寬衣。她一個激靈,衝過去按住岑二孃的手,“二少!這等瑣事,放着我來!”
岑二孃愣了愣,點頭:“嗯。”隨即挪開身子,讓芍藥做事。
裝暈的安三少氣息一頓,心裡有隻小人在咆哮:芍藥這死丫頭!什麼時候不來,偏偏這時來壞他好事!簡直討打!等他把師弟追到手,定要叫這多事的丫鬟嚐嚐他的厲害!
芍藥麻利地褪去安三少的衣衫,晃了眼他白皙的胸膛,發現上面盡是瘀傷,呆了呆,紅着臉退下,出去替岑二孃倒熱水,找常硯了。
安三少聽到芍藥離開,心裡喜滋滋的:終於只剩他們兩個獨處了。哎呀,他還光着上半身呢,真是有些害羞。不知道二郎師弟滿不滿意他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