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林行言說得信誓旦旦,四公主微微放了心,又迫不及待地問道:“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做?”
“很簡單,靜觀其變,按兵不動。”
四公主還是擔心,“你確定父皇不會查到我們?萬一父皇查到了該怎麼辦?我想跟母妃說到時也好有個對策。”
“不可以。”林行言反對,表情頗有些凝重,“四公主,您別忘了,您每次欺辱七皇子貴妃娘娘都知曉,也爲此幫您擋了很多責罰,所以這次皇上要徹查一定會先從端貴妃開始查起,只要端貴妃不知道,怎麼查都不會露陷,而四公主您也只需要一口否定就好。倘若您告知了端貴妃,難保端貴妃不會關心則亂,爲了替您掩護出了什麼岔子。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
四公主有些動搖。
林行言見狀,又給她最後一根稻草,“還有二皇子,他將來是要做皇帝的,如果您這件事處理不好,您還會連累到二皇子,到時候,二皇子做不成皇上,說句不好聽的,四公主您的風光可也就到頭了。”
四公主臉色豁然一變,幾乎是立刻的,她點頭道:“好,我不說,我不告訴母親!可是你也要保證,你一定有辦法幫我,一定有辦法讓我不被發現,否則,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好,沒問題。”林行言鬆了口氣。
這件事是一定不能告訴端貴妃的,她在這皇宮還要生存。目前的形勢她還沒有確定要站在誰那邊,等她確定了人選,這件事就可以當做籌碼,助她一臂之力。
她望着四公主不安的臉色。心中不屑嗤笑,就這樣還想要做大事,太天真了!
“四公主,您放心吧,無論如何,我都是站在您這邊的,一定會幫您的。”
自從七皇子出事性命垂危以來,四公主腦子裡就沒有辦法思考,剛剛又被林行言那麼一恐嚇,還不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再者林行言說得也很對。她們現在是一根線上的螞蚱。雖說她纔是具體去做這件事的人。但出主意的是林行言,小五小七都可以作證,只要她出事。林行言也別想獨善其身。
林昭言近來收到了許多信,都是陸言之託人送來的。
有時候她正在看書,曼雙就捏着信匆匆走進,“姑娘,您的信。”
有時她正在作畫,曼華又捏着信匆匆走進,“姑娘, 您的信。”
甚至有時候她要去給劉氏請安,那邊外院的小丫鬟捏着信匆匆走來,“四姑娘。三老爺讓奴婢交給您的信。”
每當這個時候,林昭言只能用“……”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這些信件,每一封都事無鉅細地向她展現了鎮南伯府的情況,甚至連大夫人喜歡穿什麼衣服,二夫人喜歡用什麼薰香,三夫人喜愛吃什麼甜食都一一交代清楚。
因爲她沒有告訴過陸言之她到底想要查什麼,所以陸言之也就不嫌麻煩,什麼都幫她查。
她看着,大多數都是哭笑不得的。
連曼雙也說,“陸少爺真是煞費苦心了,他難道整天沒事做只幫姑娘查這些家長裡短嗎?”
曼華則不甚感慨,“有人肯這樣爲姑娘用心思,這是姑娘的福氣啊!”
福氣?
林昭言微微迷茫,陸言之的深情之於她,真的是福氣嗎?
可是爲什麼,她感覺到的不是劉文軒愛她時的感激和溫暖,而是壓力和累贅呢?甚至有些害怕……
林昭言沒辦法解釋那份害怕從何而來,只是深入到骨髓裡。
那種感覺,好像,好像他曾經傷害過她,只是她失去了記憶,但潛意識裡仍然害怕一樣……
可是這害怕又跟怕周霆琛不一樣,周霆琛她是見到就怕,陸言之則是他對她表現出佔有慾的時候會怕。
奇怪。
月缺霜濃細蕊幹,練裙溪女鬥清妍。
八月桂花飄香,甜香四溢。
林昭言坐臥在紫檀木香妃榻上,一身杏黃繡折枝玉蘭花小襖,微風從窗牖外吹入,墨發飛揚。
她手上捏着幾封信件,身上也散亂了一些,眸光幽暗,表情嚴肅。
陽光灑入,她如白玉凝脂般的臉龐泛起幽幽瑩光,長長睫羽微微顫動,如振翅蝴蝶。
曼雙掀開門簾而入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仕女添香的畫面,脣角揚起抹驕傲的笑。
她們家的姑娘真好看!
以後也不知道哪家的少爺能有福氣娶她們家的姑娘。
“姑娘。”她小心翼翼的出聲,唯恐打破眼前的美好。
“恩?”林昭言擡起頭來,衝曼雙微笑,“何事?”
曼雙走上前,眼前掃過林昭言手上的信件,問了句,“姑娘還在研究這些嗎?不過只是些瑣碎的家常,能看出什麼?”
林昭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隨便抽出一封信遞給她,“你看看,看完之後告訴我都講了些什麼?”
曼雙奇怪地看着她,不過終究是點點頭,認真看了起來。
看完之後,道:“信上說鎮南伯府的大姑娘喜歡吃珍膳閣的糕點,不過秦大夫人要她保持身形不准她吃,於是秦家的世子爺就會排很長很長的隊伍,親自買來送給她。”
“恩,看完你可有什麼發現?”林昭言問。
曼雙依舊懵懵懂懂的樣子,“沒有啊,就,秦家的世子爺是個好兄長啊!”
林昭言無奈一笑,又抽出幾封信給她,“你再看看這兩封。”
“哦。”曼雙依言接過,快速看完後道:“這封信上說秦大姑娘看中了一件鳳羽忘仙裙,不過被董丞相的千金先行買了去。於是秦家世子爺就花高價又替她重做一件。至於這一封,上面說秦家的世子爺在世子夫人過世後悲痛欲絕,在雨裡淋了一夜着了傷寒,於是秦大小姐就一直照顧他。親力親爲,整整三天三夜未閤眼,還有這封,說是秦家世子爺打算續絃,相的是一高門千金,對兩家前程有意,本都定下來了,但因爲相看那天對方不小心灑了些茶水在秦大小姐身上,這婚事就吹了……”
曼雙說着,擡起頭瞪大了眼睛看林昭言。
林昭言扯了扯脣角。“如何?發現什麼了麼?”
“這。這兄妹之間的感情好的有些過分了吧!”曼雙感慨着。又細細分析,“就說咱們大少爺,那也是一等一的好兄長。回回從外地回來,都會帶禮物給各房的姑娘們。三姑娘每次犯了錯,他也都會求情庇佑,姑娘們也常會送一些荷包鞋襪作爲回報,但也僅限於此,兄妹間的相處和諧又不失分寸,這已算是大宅門裡極好的感情。可是,可是這秦家的世子爺和大小姐,感情竟好成這樣,叫奴婢看着。不覺得是兄妹,倒像是……倒像是情人呢!”她最後兩個字說得極輕,若不是林昭言聽得仔細,定要被風吹散到空氣裡。
對,情人……
曼雙說得對極了,這幾封信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或許這也是陸言之想要傳達給她的意思?
“姑娘,你就當奴婢胡說八道的!奴婢,奴婢也只是無心之言!”曼雙瞧林昭言面容嚴肅,以爲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開口解釋,面色漲得通紅。
“無妨,這也是我的感覺。”林昭言擺擺手,微沉吟道:“你想想,便是大哥和大嫂感情篤深,怕是也只能做到那樣的地步。畢竟,秦家的世子爺,不是遊手好閒的混混,他在六部上工,平日公務繁忙,哪來那麼多精力照管到身處內宅的妹妹的事情。”
曼雙眼睛瞪得更大,“這,這不可能吧!他們可是親兄妹,同胞所出的親兄妹!”
這可是亂倫!
“或許,或許他們真的就只是兄妹感情太好了而已。”曼雙又這樣解釋,只是這個解釋太蒼白無力,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前面買吃食買衣服什麼的還好說,可照顧生病的兄長三天三夜,這算什麼?家裡難道沒有下人嗎?需要一個堂堂的大小姐逗留在兄長屋中親自照料,書上說男女七歲不同席呢!還有那位相看的姑娘,不過只是無心灑了水,竟然爲此吹了,這做妹妹的重要到比婚姻前程還重要的地步,委實怪異!
“是嗎?”林昭言輕輕笑了笑,“我不這麼認爲,感情好歸感情好,自古男女七歲不同席,這兩人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感情再好也要掌握一個度。身爲妹妹,又是妙齡女子,在哥哥的屋子裡三天三夜這說得過去嗎?如果是兄妹相依爲命那也就罷了,可別忘了,鎮南伯府有的是下人。”
曼雙白了臉色,顫抖着嘴脣道:“可,可他們是親兄妹啊!”
“所以,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林昭言支起身子,眸光微斂,“我要查清楚,這樣不明不白、胡思亂想,不僅對他們不公平,對我們,也不利。”
“不利?”曼雙茫然地看着她,“姑娘,這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便是,便是他們真的不清白,又與我們何干?”
“你不懂。”林昭言沒辦法解釋,只是道:“你明白我的性子,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從來不是熱心腸的人,但這次,情況特殊。”
她不能保證夢裡的那個被掐死的女子是不是她,縱然不是她,也很有可能是周宛瑜,要她坐以待斃,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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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嚶嚶,感覺上班了小夥伴們還木有投入小安的懷抱,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