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兒~”董夫人腦子嗡嗡作響,她從未想到女兒會有這樣的心思,更沒有想過她居然會當着這麼多的人說出來,她上前拽起薛雪玲,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而後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道:“王爺,小女年幼無知,又受人蠱惑,纔信口胡說,還請王爺不要放在心上!”
“娘,我沒胡說!”薛雪玲知道自己的言行舉止定然讓父母暴怒和失望,但比起自己的願望就要實現,父母的情緒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她不顧一切的再一次掙脫董夫人的手,撲到福郡王跟前,道:“王爺,小女子對王爺的一番心意日夜可鑑,嗚嗚~”
董夫人上前死死地捂住薛雪玲的嘴,不讓她再胡說下去,薛雪玲心一橫,用力一咬,董夫人吃痛鬆手,她滿心悲涼,心頭的千言萬語化作一句:“玲兒,你太讓娘失望了!”
看着董夫人鮮血淋漓的手,薛雪玲也後悔自己下口太狠,但董夫人的話她卻不認可,一直以來她都以爲董夫人竭盡全力的培養她,讓她學琴棋書畫,學歌舞,學規矩,爲的就是讓她飛上枝頭,董夫人對她的舉動感到失望,而她何嘗不是這樣呢?
好吧!福郡王到了肅州之後,董夫人不但沒有製造機會,讓她在福郡王跟前露面,反而約束着她,不讓她隨意出門的時候她已經隱隱的覺察到了自己對董夫人的誤解,可是要讓她推翻爲之努力了多年的目標,她做不到。所以,明知道母親和秦嫣然已經鬧翻她還是去見秦嫣然,所以,她瞞着母親頭聽從秦嫣然的安排出現在這裡……現在,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她萬萬不能一時心軟,聽從母親而功虧一簣!
想到這裡,薛雪玲狠下心來。對董夫人道:“娘,女兒心意已決,還請娘不要再阻撓!”說完,她將面紗取下,滿是期望的看着福郡王,情意綿綿的道:“還請王爺垂憐!”
秦嫣然眼睛噴火的看着薛雪玲,她恍悟過來了,自己這是借刀不成卻被人當了梯子!難怪董夫人想都不想就否決了自己的建議,原來有更高的目標啊!至於董夫人和薛立嗣努力阻止薛雪玲的舉動,也被她當成了演戲。她冷笑一聲。道:“薛姑娘。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資格對王爺說這種話的!”
秦嫣然的冷嘲熱諷讓薛雪玲臉上浮現委屈之色,略帶幾分可憐的道:“秦姑娘,雪玲知道之前欺騙了您,讓您心裡不痛快了。可是,如果雪玲如實相告的話,您能讓雪玲在王爺跟前露面嗎?”
秦嫣然氣極,一直看熱鬧的敏瑜這時候涼涼的來了一句:“不知道薛姑娘之前怎麼欺騙了秦姑娘,才讓秦姑娘大費周折的安排薛姑娘表演劍舞,更不予餘力的幫着薛姑娘與郡王爺搭上話呢?”
秦嫣然啞了,薛雪玲卻垂下頭,低聲道:“秦姑娘讓雪玲當衆說雪玲對楊將軍愛慕已久的話,還說只要雪玲依照她的意思說了。她便能讓雪玲進楊家……只是雪玲心中仰慕的只有王爺,只能辜負秦姑娘的苦心安排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衆人都明白怎麼回事了,心裡暗笑秦嫣然自作孽的有之,驚詫薛雪玲順勢而爲的心機有之。而敏瑜則玩味的看着薛雪玲,以前還真沒看出來她有這份心機啊!不過,她以爲自己會因爲一時之氣被她利用嗎?
“原來是這樣啊!”福郡王早已猜到秦嫣然想利用眼前的女子算計敏瑜,但被人說開之後,仍然很惱怒,他冷冷的看着秦嫣然,道:“離京之前你是怎麼說的?”
秦嫣然無言以對,福郡王此行原本不願帶她的,是她說她與敏瑜以前誤會重重,想要和敏瑜見見面,澄清之前的誤會,福郡王才鬆口帶她同行的。
薛雪玲心中暗喜,抓緊機會道:“小女子也知道,藉此機會在王爺面前露面,向王爺吐露心聲會讓秦姑娘着惱,小女子應該拒絕秦姑娘,另尋機會面見王爺的。只是楊將軍英勇無雙,丁夫人聰慧美麗,原是天造地設,人人羨慕稱讚的一對,小女子若是拒絕,秦姑娘定會另尋他人橫加進去……小女子思索再三,才順水推舟,依從秦姑娘的安排。這樣一來,既能全了小女子的心願,見到王爺,又能阻止秦姑娘對丁夫人的算計。”
還真是巧舌如簧啊!秦嫣然敢肯定,這番話是薛雪玲臨時想出來的,她真是瞎了眼,會找上她!
如果是一年之前,薛雪玲的這番話還能騙騙福郡王,但是現在?離宮開府之後,他面對的誘惑多了,經歷的事情也多了,又怎麼可能相信薛雪玲的說辭?他笑笑,道:“薛姑娘還真是用心良苦啊!丁夫人,你說本王是不是該看在這良苦用心上,收了她呢?”
福郡王這句話立刻將敏瑜頂上了風尖浪頭,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了敏瑜身上,董夫人更帶了三分哀求的叫了一聲:“丁夫人~”
敏瑜心裡翻了個白眼,收不收薛雪玲與她何干,這不是給她找麻煩嗎?只是,董夫人從未有過的示弱讓她心底惻然,她暗歎一聲,淡笑道:“郡王爺問錯人了?你應該先問問薛大人和董夫人是否捨得割愛?他們膝下僅有這麼一個女兒,說是命根子也不爲過的。”
敏瑜這話讓董夫人心裡一鬆,滿心感激的看她一眼,不等福郡王再問,便直接道:“王爺,愚夫婦僅有這麼一個女兒,捨不得讓她離得遠了。”
“娘~”薛雪玲哀求的看着母親,對她來說這是盼了多年的機遇,錯過了定然懊悔終生。
董夫人沒有因爲女兒的哀求而心軟,她還沒有來得及思索女兒今日之舉背後的原因,但她卻清醒的知道,真爲了女兒好這個時候就不能心軟。她的用力,也很堅定的拉起女兒,勉強笑笑,連座位都沒回,便拉着薛雪玲離開。
薛雪玲滿心不甘,但她也明白,就算掙扎着留下來,也不過平添笑料,她可憐兮兮的看着福郡王,得不到任何迴應之後,狠狠的瞪了敏瑜一眼,才被董夫人拉走。
看來又多了個恨自己的人!敏瑜暗自搖頭,知道薛雪玲定然認爲自己壞了她的好事,不期然的,她想起王夫人曾經說過的,肅州很多人都以爲薛立嗣夫妻費那般心思教養女兒,爲的是讓女兒參加採選,搏富貴的說法,看來不止旁人那般想,薛雪玲也是這個心思,甚至被人如此教導。
鬧出這麼一出之後,所有的人都有些意興闌珊,沒多大的一會,宴會便散了,而敏瑜在回程的路上,卻被秦嫣然的馬車擋了路,秦嫣然掀開簾子,笑盈盈的道:“表妹可方便借一步說話?”
“我和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敏瑜輕輕挑眉,與旁人,她或許還會虛與委蛇,但秦嫣然……還是算了吧!
秦嫣然恨得咬牙,她也不認爲自己和敏瑜還有什麼好說的,但是她卻不得不來這一趟,她忍着滿腹的恨意,道:“我知道表妹心裡定然惱了我,我在這裡向表妹賠不是了!表妹,你我終究是一起長大的姐妹,能有多大冤仇,你說可是?”
“我們是沒有多大的冤仇,但是……這麼說吧,與董夫人我能做到握手言和,但與秦姑娘……你我註定無法和解,這一點秦姑娘也該心知肚明,而這與你是不是‘妖孽’無關!”敏瑜輕輕搖頭,微笑道:“我不想自欺欺人,秦姑娘也不用做給旁人看了。”
秦嫣然知道,敏瑜看出來她是被福郡王逼着來的了,她也冷了臉,道:“這麼說來,表妹是連面子上的情分都不願意維持了?表妹,不是我危言聳聽,如果大家真的撕破了臉,吃虧倒黴的是誰還不可知。”
“我知道秦姑娘手段多,但那又如何?”敏瑜渾不在意的反問一聲,秦嫣然不說,她也知道秦嫣然的定然還有很多沒有顯露的本事和手段,只是那又如何?別說大家遠隔千里,就算同在一處,她也不懼。她微微一笑,道:“我記得秦姑娘當初也曾爲荷姨娘出謀劃策,給她出了不少點子,讓她在爭寵,但是結果呢?秦姑娘的手段讓你成爲郡王爺的寵妾不難,但郡王爺的寵妾又如何?一個妾,與我平起平坐的資格都沒有,又能奈我何?又何懼與你交惡呢?”
敏瑜的話算是說中了秦嫣然的傷疤,她瞪着敏瑜,道:“表妹別忘了,郡王爺天潢貴胄,將來說不定……到了那個時候,表妹想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是她胡說還是郡王爺起了意?敏瑜被秦嫣然話裡的意思嚇了一跳,但很快便冷靜下來,福郡王就算有了大志向贏面也不大,大皇子的地位可不是他能夠撼動的。她微微一笑,道:“秦姑娘憑什麼認爲有那麼一天的時候,你就能作威作福?憑那些奇技淫巧嗎?”
“是!”自己最自傲的,最專業的東西被人說成了“奇技淫巧”,這對秦嫣然而言是莫大的恥辱,她惡狠狠地瞪着敏瑜,道:“我還會更多的奇技淫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那些你看不上眼的奇技淫巧到底有怎樣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