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粉黛這才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跟着蓮嬤嬤走出去,只是臨了還看了一眼緊閉雙目,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迎風。
一行三人走着走着,蓮嬤嬤突然回頭看了眼粉黛道,“粉黛,有句話我想提醒你一下。”
粉黛本走路走的好好地,突然被她這麼一問,頓時驚了一下,“啊?”
“你剛纔是不是私會表少爺去了?”蓮嬤嬤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禁又蹙起了眉頭。
夏思雪的手現下正被蓮嬤嬤捏在手心,此時,她感覺蓮嬤嬤的手加緊了捏她手的力度。便側目看了眼蓮嬤嬤。只見她細紋密佈的臉上,掛着擔憂的表情。
“蓮嬤嬤,您怎麼知道……”
“你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是個奴婢,萬不要對主子有什麼非分之想。況且,表少爺日漸得聖眷,將來的婚事可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他若真對你有意,收你做妾自是好事,若他只是戲耍與你,你一個丫鬟,若不自重,將來吃虧的只會是你。我言止於此,你今後該怎麼做,你自己好自爲之吧!”蓮嬤嬤說完,便拽着夏思雪的手,快走幾步進了二房院落。
粉黛留在原處,早已哭成淚人。
夏思雪被蓮嬤嬤拉回二院後,自然是先去了明義軒看望了周素雲一眼。周素雲最近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現下已經連坐都坐不起來了,只得躺在榻上,勉強扭過頭,用深陷下去的雙目掃了眼夏思雪,見她無礙,便又沉沉的闔上眼,睡下了。
見狀,夏思雪蹙了蹙眉,如果在這樣下去,周素雲的性命恐怕真的堪憂了。可是,京城最好的大夫都找來了,都說她本身弱,再一摔折了腰骨,更是雪上加霜,身子漸漸消弱也是常理。想要恢復,非常不易。可夏思雪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就這樣離開人世啊。
不,她一定要想辦法救治她!
“四小姐,老奴送你回房歇息吧!”蓮嬤嬤輕喚了幾聲周素雲,未能喚醒她後,便深深的嘆了口氣,拉着夏思雪又走出了明義軒的大門。
夏思雪打了個哈欠,朝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確實也困了。
於是,蓮嬤嬤就送她進了觀雪閣,替她潔面洗手後,正要替她脫下髒衣,便聽到身後有沙啞的聲音傳過來道,“蓮嬤嬤,讓奴婢來替四小姐寬衣,您歇息吧!”
蓮嬤嬤聞聲,替夏思雪解衣帶的手僵了僵,隨後,轉過頭掃了粉黛一眼,看到她哭腫的杏目道,“粉黛,我是爲你好。”
“我知道。嬤嬤放心,我有分寸的。”粉黛咬了咬脣道。
“好,那我先出去了。”蓮嬤嬤鬆開手,又對夏思雪道,“四小姐,老奴就先出去了,你好好歇息,不要再調皮了。”
“嗯,嬤嬤放心吧。”夏思雪乖巧的朝蓮嬤嬤點點頭。
蓮嬤嬤見狀,欣慰的一笑,隨後就離開了。
等她一走,夏思雪就深深吸了一口,恢復正常模樣,幾步走到粉黛身邊,將觀雪閣的大門關上,拉着粉
黛坐到榻邊問道,“粉黛,你去哪找到的夏昀,怎麼用了那麼長的時間,我差點擔心死你!”
“奴婢是先去找的徐伯,徐伯聽奴婢一說二少爺有危險,遂不多問就令新來的馬伕小筒子駕馬車,小筒子問他去哪,他說去悅來客棧。至此,奴婢猜測相爺該是在悅來客棧方向的。本準備折回,卻正巧遇到表少爺在後門處的樹後喊奴婢……於是,和他多說了幾句就……”提到周長青,粉黛的臉頰又微微泛紅,隨即掃了眼夏思雪。
只見夏思雪正手指繞着髮尾,心思有些飄遠。粉黛這才退了臉上的紅暈。
“悅來客棧?夏昀果然去了那!”可她還沒來得急去封溫孃的口,她一直將弱書生當作是範大娘的侄子啊……
莫不是,莫不是迎風早就有準備要進夏府,封了溫孃的口?
不行,她抽空得出府一趟,弄明白此事。
“小姐?”看夏思雪自言自語,粉黛不禁擔憂的觸了觸她。
夏思雪這纔回過神,“我沒事,對了,今天你和表哥見面時,是不是被我們後院的人看到了?要不蓮嬤嬤怎麼知道你見過表哥呢?”
“沒有啊,奴婢和表少爺見面時,身後並沒有人……”粉黛也覺得很是疑惑。
“那就奇怪了。”夏思雪沉吟了片刻,遂不多想了。伸手將粉黛雙丫髻上歪斜欲掉的珠花戴正,憐愛的看着她道,“粉黛,今日蓮嬤嬤的話你不要在意,其實,她不瞭解內情,估計誤認爲你在勾引表哥,勸你自重,實也替你着想的。你別放在心上。還有,今後我們做事愈發要小心謹慎些,我懷疑蓮嬤嬤一定是從什麼人口中得知你和表哥見面的事了。”
“奴婢知道了。”粉黛認真的點點頭答應了,可隨後又想起什麼似的問夏思雪道,“對了,您不是去救二少爺了嗎?怎麼二少爺還是中了毒?”
夏思雪聞言,深深嘆了口氣道,“他的性子我真猜不透,明明他會武功想要逃脫一點不難,可他偏偏要飲下鳩酒……這事真是一兩句說不清楚,等夏昀從宮中拿回真銀草救醒他,我定要好好問問他!”
“真銀草?”粉黛不解。
“那是能治療鳩毒的藥草。只有孤獨雍手上有一株。”
“看模樣,那真銀草一定名貴之極,可您怎麼就料定皇上會給夏相呢?”
“我並未確信夏昀會從孤獨雍手裡要到那株草藥,只是猜測有八成的把握。因爲,對於雍帝來說,一株草雖然名貴,若能用它換得夏相的一部分權利,他會很樂意相換的。而對於夏昀來說,他拼搏了大半輩子得來的權利,若後繼無人,他百年之後不還是要歸雍帝所有?若能現下用部分權利,換下一個能繼承他家業,並一代代傳承下去的子嗣,他又怎麼會不捨得?所以,我覺得夏昀該是能要回那株真銀草的。”
“可若那兩成把握要不到呢?”粉黛有些擔憂道。
夏思雪低下頭,緊緊捏了捏髮尾道,“那麼,我便親自去要!”
“你去?”粉黛驚恐道,“您怎麼可能要的到,雍王可不是從前的溫潤性子!你若惹怒了他,會遭重罰的!”
“顧不得那麼多了,救人要緊。”夏思雪一臉堅定道。
“小姐,您不如找找表少爺,他現下正得聖心……”
“不,請他幫忙的話,她便知道我是裝傻,而我不想他知道。”說到這,夏思雪拍了拍粉黛的手心,直直盯着她胖鼓鼓的臉蛋道,“粉黛,你不許將我裝傻的事告訴我表哥!”
“奴婢知道,奴婢誓死忠於小姐您的。”粉黛信誓旦旦的說道。
夏思雪這才放心一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其實,就算粉黛告訴周長青也問題不大,可是,畢竟在剛剛利用他的玉牌來取消了夏府和長公主府聯姻的事來,若被周長青知道,他心裡不舒服肯定是有的。而她,過段時間還要利用他見另一個表哥夜風凌,自然不能和他鬧不愉快的。
晚膳時分,夏昀纔回府,據說並沒帶回真銀草,這讓夏思雪坐不住了。隔半個時辰就讓粉黛去打探一下夏昀的動向,直到天色漸暮,粉黛回答的還是夏昀焦急的在迎風身邊守着,模樣像是在束手無策的看着迎風死去。
夏思雪聞言,這纔沒讓粉黛再過去,而是匆匆換下男裝,裝作用完膳,早早睡下的假象,留下粉黛,獨自離開了夏府,趕往梨花小築。
而她前腳剛走,後腳雍帝就帶着夏彩荷駕臨夏府了。
一番叩拜之後,孤獨雍坐在主座上招了招身旁站着的夏彩荷道,“淑妃啊,將真銀草交給夏愛卿吧!”
因爲夏彩荷雖然被雍帝口頭上允諾爲後,可還沒頒詔書,行大禮。所以,夏彩荷還只是按妃位稱呼。
“臣妾遵旨。”雍帝這麼一喊,夏彩荷緊緊捏了捏手中的錦盒,側目看了眼已經起身的父親夏昀,只見他正目露凌厲的剜向她。
她不禁心中暗恨父親將這個私生子看得這番重,居然用他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半分權利來換他的性命!早知道會這樣,她說什麼也不能用鳩酒毒他,一劍結果他豈不是更好!
腳移蓮步,緩緩走到夏昀身邊,將手捧的錦盒遞給他,柔音道,“爹爹,希望二哥服用了真銀草能快點好起來。”
“哼!”夏昀沒好氣的從她手中奪過錦盒,瞪了她一眼,便再不說一句話。隨即繞過她,走向雍帝行禮道,“陛下先待片刻,老臣這就親自監督大夫熬製草藥給小兒服用。”
“去吧,朕在這等你。若二公子醒來,可別忘了通知朕。”孤獨雍點點頭道。
這讓夏昀一愣,心想雍帝這是唱的哪出,這草藥也送來了,怎麼還不回宮,竟要留下等風兒醒來?擡頭窺了眼雍帝,他表情無波,看不出他心中想法。
可不管什麼想法,他此刻都沒有時間耽擱下去了。畢竟多延遲一會,風兒就危險一會!
“是!”夏昀恭敬的捧着錦盒給雍帝行了一禮後,便匆匆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