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掌櫃的,這醉貓一會酒醒準來討酒,你說就這點酒,肯定不夠他喝的……難道真得動御酒給他喝不成?”胖夥計氣岔道。說實話,他在酒樓當差這麼多年,還一壺‘飄香’都沒嘗過呢!如今一個瘋子竟然喝了滿滿三大缸,他怎能不氣岔?
掌櫃聞言,再次嘆了口氣,憂慮的看着地下室裡的另外兩缸封好口的酒,眸中淡淡浮上無奈之色,“這兩缸酒,是進貢御酒,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那廝喝了,否則,不用他掀,皇上就來封我們酒樓的門了!我不能將祖父留下的家業就這麼毀在一個瘋子的手裡啊!”
“那掌櫃的,你說一會醉貓來了,咱們怎麼弄啊?”胖夥計爲難道。
掌櫃想了想,才道,“這樣吧,先將缸內剩下的酒給他。如果他嫌少,再給他五年陳的,如果他再鬧,你便說這是進貢的御酒都讓他喝了,估計他該是會畏懼皇上,不敢再放肆的……”
“這醉貓也真是可惡至極,一個流浪漢瘋子,居然也能喝上飄香,真不知是祖上積了什麼德!”胖夥計點點頭,隨即一邊舀酒一邊絮叨起來。
掌櫃的看着胖夥計彎腰舀酒灌壇,心痛不捨至極,可想到上次醉貓發瘋來店裡砸東西的模樣,着實一咬牙,轉身離開了地下室,去了櫃上算賬。
因爲正是早上時分,酒樓還並未正式營業,所以,酒樓裡只有幾個夥計在打掃。
不多時,算賬算的正出神的掌櫃突然感到莫名的壓迫感,接着鼻尖也傳來了酒臭味,掌櫃的這才忙止住打算盤的動作,擡起頭看向東倒西歪進屋的髒亂漢子——醉貓!
一看到來人那五大三粗的健碩身材,以及那頭凌亂如鳥窩的髒髮和掩面的絡腮鬍子,掌櫃的眉頭瞬間擰成了個川字,滿眼都是厭惡和畏懼之色,卻又不得不出櫃檯迎了上去,“小哥,你又來了?”
醉貓聞言,擡起頭,從亂髮中露出一雙凌厲的眫子,掃了眼掌櫃的,也不答話,只是搖搖晃晃的舉起手裡空了的酒罈,往嘴裡灌了灌,將酒罈裡最後一滴酒滴進口中後,他便將酒罈往地上隨意一摔,隨着“哐當”一聲巨響,驚了店裡所有的夥計,此時都僵持着動作,恐懼加厭惡的看着醉貓。
掌櫃的看了看摔碎的酒罈,朝醉貓強擠出笑容道,“小哥這酒量還真是大呢,不過酒多傷身,你還是少喝爲妙!”
掌櫃的話音剛落,就突感脖子一緊,隨即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脖子上被醉貓單手捏住,他嚇得額頭冒出冷汗,“小哥……小哥住手啊!”
夥計們見狀,也是走上前兩步,勸說醉貓放手,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因爲他們是吃過虧的,上次醉貓來搗亂,他們還不等靠近,也不等看清對方怎麼動作的,他們就被震飛在地,半晌起不來,等起來後,不是胳膊摔斷了,就是腳骨折了的……
醉貓低下頭,居高臨下的從亂髮中投過冰冷的目光,盯着掌櫃那張蒼白的老臉,許久才淡淡的吐出幾個字,“我的酒呢?”
說話間已經加緊了捏掌櫃
脖子的力度,並且慢慢將他提起。
掌櫃的被捏的呼吸困頓,悶疼不已。根本只能驚恐看他那張髒臉,說不出一句話來。手也拍打着醉貓的髒手。
慢慢的掌櫃的就快要窒息而亡了,卻在這時,一個聲音救了他。
只聽胖夥計一手一個的抱着兩罈子酒從後院走近廳來,嘴中還喊道,“酒來了,酒來了!”
醉貓聞言,眸光一閃,下一刻就鬆了手,去奪胖夥計手中的酒罈。
掌櫃的不備,被摔的一個趔趄不穩,癱倒在地,有幾個膽大的夥計忙衝上去將他扶起,詢問他有沒有事。
掌櫃的半晌才捏着脖子,從驚駭未定中回過神,深喘着粗氣。
而醉貓此時卻已經打開了酒罈的泥封,舉起酒罈咕嚕咕嚕的往口中灌着酒。那酒香味片刻便彌散了整個大廳。
在此衆人見狀,都驚歎他居然如此好酒量,竟然將如此烈酒當作泉水一般海飲!他這身子也真是厲害的,居然也沒因過量飲酒而傷了身子!
掌櫃的此時已經被扶起,他看着淳淳而灌進醉貓口中的烈酒,是又心痛不捨,又氣憤,心中在說,喝死你喝死你!
不一會,醉貓喝完了一罈,摔碎酒罈後,就又伸手從發愣的胖夥計手中奪了另一罈,接着咕咚咕咚的喝完。
喝完後,他拿袖子擦了擦嘴爽朗一笑道,“好酒!哈哈,果然是好酒!如此好酒,真不愧是她喜歡的!”
他這一笑,在場衆人都嚇了一跳。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醉貓笑呢,只是他這笑怎麼比哭還難看?髒臉猙獰的可怕,彷彿是地獄煞神一般。
“再來一罈!”大笑過後,醉貓打了個酒嗝,伸手朝胖夥計醉醺醺的道。
胖夥計嚥了咽驚恐的口水,看向掌櫃的。掌櫃的忙朝他使了使眼色,胖夥計立馬會意的轉到後院,不一會又取來兩壇酒來。
不等他伸手遞給醉貓,醉貓就一把奪過了兩壇酒,醉醺醺的往門外走去。
看着他搖搖晃晃的身子跨過了門檻,衆人這才舒了口氣。
可是,就在這時,變故發生了。醉貓一個步伐不穩,身子一傾,一罈酒便從他手中脫落摔地,頓時沉悶的酒罈破碎聲隨着酒香味傳來。那醉貓嗅了嗅那酒香味,隨即穩住身形,扣開了另一罈的泥封,聞了聞,隨即將那壇酒舉起倒在口中嚐了嚐,“呸!”
酒剛入口,就被他厭惡的吐了出來。隨後,將酒罈狠狠的摔地,猛地轉過身子,踉蹌着朝掌櫃的走過來。
掌櫃的看着醉貓那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捂住脖子後退道,“小哥……酒已經給你了,你這是作什麼啊?”
“竟敢拿次酒糊弄我!你怕是活膩味了!”醉貓快走幾步,一把捉住不斷後退的掌櫃,一把捏住他擋在脖子上的手,用他的手施加力度,捏的掌櫃手也痛,脖子也痛,嘴裡艱難的求饒道,“沒了二十年陳的……只有……只有五年陳的了……”
醉貓瞪着他憋紫的老臉道,“一派胡言!
一個酒樓只有這點酒的話,還怎麼做生意?”
“真的……”最後擠出這兩個字,掌櫃的眼睛都快要翻上去了。
那旁邊的胖夥計見狀,忙大着膽子走到醉貓身邊道,“掌櫃的說的句句屬實啊!兄臺求您高擡貴手放過掌櫃的吧?”
醉貓聞言,掃了眼胖夥計,從他眸中閃過的一絲心虛之色,沒能逃過醉貓的眼睛。
只見他一把鬆開掌櫃的,甩手就往後院走去,“是不是真,我看過便知,如果是我找到還有陳釀不給我的話……哼,我定要掀翻這座酒樓!”
胖夥計見狀,忙追過去,擋住醉貓急道,“不能去啊!那裡只剩下進貢給皇上的御酒啊!”
醉貓聞言,身子頓時僵住了。
胖夥計以爲他害怕了,忙鼓足勇氣又道,“惹怒了皇上,無倫你多厲害,都別想逃過追捕!”
本以爲醉貓聞言會嚇得折回去,哪知,他竟擡起頭,仰頭大笑,“哈哈……可笑!他的女人都是我的,這幾壇酒算個什麼?!”
“瘋了……又瘋了,居然說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話!”胖夥計被他笑的毛骨悚然,忙顫抖的指着他連連後退道。
“快來人,快去找官府的人來……”恢復過來的老掌櫃見醉貓說瘋話,忙吩咐身旁的夥計道。他總覺得醉貓今天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夥計得令,急忙跑了出去。
醉貓果然如掌櫃所料,真的不會善罷甘休,此時已經一腳踹飛胖夥計,走到地下室,找出那兩缸酒,一拳便打破了封缸的泥封,拿起酒舀子,就舀了一瓢喝了下去。
掌櫃的見狀,忙吩咐夥計將地下室的門鎖上。
聽到鎖門的聲音,醉貓只是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來。隨即,就接着舀酒喝。
喝飽了,他便癱坐在酒缸旁,擡頭看着漆黑的地下室頂端,笑道,“臻首娥眉,巾幗不讓鬚眉!你可知,世間美人千萬,而卻沒有一個能像你一樣,敢直闖龍穴與龍虎搏鬥……”
伸手在空氣中撫摸了片刻,纔將手送到鼻尖聞了聞道,“也沒有人如你這樣,讓我心動情傷……說你傻,卻不成想,你真的傻!……爲何你不活的久一點,只要再久一點,我就能讓你心甘情願的留在我身邊了……”
話末,已經是低下頭,又喝了一瓢酒,隨即苦笑連連。
地下室外,老掌櫃側耳貼在門上聽了一陣,忙搖頭道,“這個瘋子是真的瘋了!”
“官府的人還沒來嗎?”掌櫃的又着急的朝身後幾個夥計問道。
他們忙搖搖頭,掌櫃的見狀,又是一陣擔憂。
可隨後,他便見一個夥計點頭哈腰的領着一隊官兵走進了院子。
見狀,那掌櫃的眉毛一鬆,急忙迎上去道,“官爺們來的太好了!小的已經將那瘋漢關進了地下室,求您們快些將他捉走,維護一方安寧吧!”
官兵中領頭的隊長聞言,昂起頭,叉着腰問道,“一個瘋漢瞧把你們嚇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