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他的主人感受到了他投來的疑惑目光,便轉過頭掃了他一眼,微微闔了闔首。這讓馬伕立馬會意他的意思。
“怎麼回事,你們再不把人交給本少爺,本少爺可自己動手進馬車捉人了!”就在緊要關頭,馬車外的夏雷鳴開始不耐煩的催促道。
“快趕馬車!”夏思雪猛地睜大美目,將匕首狠狠的朝身旁人的脖子上輕扯了一下,頓時,有血液從他白皙的脖間滲出。
那馬伕見狀,忙緊張道,“好,你不許傷了我主人,我這就走!”
話末,猛地放下車簾,坐回馬車邊,看都不看夏雷鳴一眼,便揮起鞭子,便朝馬背上甩去,頓時,馬兒吃痛,狂奔而起……
馬車外,夏雷鳴沒想到車伕會突然趕走馬車,一時不備,閃躲不及,竟被馬車撞倒在地,害的他身後的僕人們驚呼出聲,“少爺小心!”
而夏雷鳴則跌坐在地,一臉驚駭的看着絕塵而去,消失在茫茫黑夜的那輛馬車,半晌纔回過神道,“這出爾反爾的小人!快給我停下……”
而回答他的居然是越離越遠的馬車行路聲。
夏雷鳴氣的推開扶他起來的僕人們,對那輛馬車怒吼道,“賤人,你跑的了一時,跑不了一世!”
馬車內,夏思雪聽到夏雷鳴這句話,冷哼一聲。
隨着馬車的顛簸,夏思雪的身子也被搖晃的疼痛難忍,終於在她覺得馬車行駛到夏雷鳴追不上的位置時,再也忍不住,鬆開手中的匕首,癱軟跌坐在馬車地毯上,氣喘吁吁。
這讓車內的男子忍不住問道,“你這番鬆了匕首,不怕我反擊殺了你?”
“只要不死在他們手裡,誰殺我都無所謂……”夏思雪話末,便已經被脫臼的胳膊處傳來的劇痛折磨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你倒是有趣!”
夏思雪聽着這話,心中冷哼。她都快痛死了,他居然還說她有趣!這人真不是一般的冷血!
許是見夏思雪無力答話,那人突然俯下身子,湊到她面前。
清冷的月色,灑在他的身上,讓他的頭頂束帶寶石,微微閃耀光華。他的一縷髮絲更是從上而下的灑落在她的臉上,輕微的觸感,又惹得她臉頰一陣麻痛。
深深呼吸想要忍住痛,卻突然聞到他發間的清香味,這讓她瞬間睜大雙眼,怎麼可能,她怎麼在一個陌生人的身上聞到了那負心人的味道?
不可能,絕不可能,他身爲一國之君,是不可能這麼晚只帶着一人出宮的!再說,有什麼事他需要自己親自去辦的?
即使她將眼睜到最大弧度,她也沒能在黑暗中將眼前人看的清楚。此時,她只能透過時有時無的月光,看見他微微反射水光的眸。
兩個人互相僵持着動作對視許久後,那男子率先開口,“你很倔,很像她。”
“誰?”夏思雪眯着眸,警惕且緊張的等待着他回答。
而他,卻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脫臼的胳膊,頓時讓夏思雪痛的驚呼一聲,“啊……你做什麼?”
男子依舊沒有回答她,而是捉住她的胳膊,微微向下一拽,在往上一託,隨着鑽心的劇痛一襲來,夏思雪又沒忍住痛喊一聲,“啊……”
她一聲痛呼,成功的讓趕車的馬伕停下了馬車,緊張的在外問道,“主人?”
“我無礙。”男子淡漠的答了一句後,又吩咐道,“今晚不去那裡了,折回吧!”
“不去了?”那車伕自問了一句,片刻得不到主人回答後,忙得令道,“是!”
話末,馬車掉轉了方向,朝左邊一條小巷行去。
夏思雪劇痛過後,發現自己的胳膊居然不再疼痛,並且胳膊上的肌膚也恢復了知覺。此時,她甚至能感覺到捉她胳膊的那隻手心的微熱溫度。
難道,他替她接上了脫臼的胳膊?想到這,夏思雪下意識的動了動手臂,果然不見再有疼痛傳來。頓時深深嘆了口氣。
她這輕微的動作,讓男子回過神,鬆開了她的胳膊,緩緩開口道,“你的胳膊都脫臼了,還能爬起來拿匕首威脅我,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堅強!”
由於耳鳴,夏思雪根本無法從聲音上判斷眼前人是不是那個負心無情之人,所以她只 得無奈的活動了一下手臂,也不打算搭話。即使不確定眼前人是不是他,她也感到厭惡。
因爲,他身上有那負心人的味道。
夏思雪伸展了幾下手臂後,都沒有疼痛傳來,看來自己是恢復了。於是一伸手扶住馬車的邊框坐起身子,掀開車窗的錦緞車簾,看了一眼外面緩緩後退的景物,分辨了一下馬 車所行使的位置後,放下車簾。
“公子,雖然不知道你爲何又突然良心發現的救治我,但是,我還是要向你道聲謝,然後在向你致歉;方纔用匕首威脅你,實屬無奈之舉,還望你見諒。”
說話間,她在月色的照射下,微微朝他行了一禮,隨即見他不出聲,便眼波一轉又道,“至於我撞毀你馬車的事,我日後定會賠償與你。還請公子告知你的府上位置,將來 我也好找您商談賠償事宜。”
“賠償?”那男子聞言,這纔開口道,“你撞壞了我的馬車,還用匕首劃傷我的脖子,你覺得怎麼賠償我合適?”
“這……”夏思雪爲難的看向黑暗中那隱約的身影,半晌想不出一條令他和她都覺得妥當的賠償方法。最後,終是一咬牙,反問他,“那公子覺得如何賠償爲好?”
夏思雪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絕不是一個不承擔責任的壞人。既然是她損壞了他的馬車又傷了他,自然是誠心想要賠償他的。再說,他肯要賠償,就說明對方並無意傷害她。
現下,不管這個男子開下什麼賠償條件,她都會想辦法辦到。當然,那都是日後再辦……
“你叫什麼名字?”
“什麼?”夏思雪本正等着他開條件,卻沒想到,他既然突然問這個與此時無關的話。
“只要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便一概不去追究此事。”
夏思雪聞言,着實被這個男子的話給怔住了。就
這麼簡單的放過她了?爲什麼?
可不管他是什麼意思,她能如此簡單的解決這件事,就是一件好事。如是想着,她便急忙開口道,“我叫秦羽。南秦國的秦,羽毛的羽。”
“秦羽……”他低聲輕吟這名字,隨後不在出聲,像是正在沉思什麼。
“你不怕我說的不是真名?”
“無所謂,反正日後我們也不一定有機會再見。”他淡漠的說完這句話後,又朝馬車外喊了一句停車,馬伕就立馬勒緊繮繩,停下了馬車。
“下車吧。”
馬車停穩後,那男子朝夏思雪淡漠的吐出三個字。
“好!”夏思雪正求之不得能快點脫離他們,於是,毫不猶豫的掀開車簾,一跳,躍下了馬車。月色下,馬伕朝她看來,面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她下了馬車後,那男子並沒着急喊馬伕趕車,而是掀開車簾,朝夏思雪的腳邊丟出一個東西,“你比我更需要它。”
夏思雪聞言,俯身撿起腳邊的東西一看,頓時心下一詫,他居然將那把匕首給了她!
“爲什麼?”
男子沒有回答夏思雪的問題,就放下了車簾,隨後,對馬伕說了一個走字,馬伕便驅馬快速離開。
拿着匕首,夏思雪看着那輛沒了頂棚的馬車漸漸消失在漆黑的小路深處後,心裡滿是疑惑。
隨後無地可去的夏思雪只能朝悅來客棧而去,她今晚只能暫時落住在那。
老闆娘一見她來,就沉着臉道,“你總算來了呀?!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招來大事了?”
“怎麼了?”夏思雪一聽她說招來的大事,心咯噔一聲,難不成,七七又做壞事,在她客 棧偷住客東西了?
“本來我溫娘開門做生意什麼樣的住客都不嫌棄,可你說你,也不能弄個死屍進來招我客店的晦氣啊!”溫娘一邊說,一邊氣不過用手指戳夏思雪的肩胛骨道。
“死屍?”一聽到死屍二字,夏思雪毫無疑問的就想到了七七的師父,難不成,一夜之 間,那髒老頭子就死了?
“就是你們昨天擡進來那個髒的身上長黴的人,剛纔他徒弟七七喂完藥,他就斷了氣息,這會七七正抱着他哭喪呢!嚇跑我好幾房的客人,你可得賠錢!”溫娘越說越氣,戳 夏思雪的手指力度更重。
夏思雪被她戳的直後退,最後眼見要撞到桌子上了,忙一閃身躲了過去,便趕忙朝樓上邊走去,邊甩下一句話給溫娘道,“要什麼補償啊,下次我多給你帶幾房住客來不就結了。”
“你……你個吝嗇鬼!”等夏思雪上了樓,還聽到溫娘氣不過又無奈的叫罵聲。不禁搖搖頭,她現下可真是窮的叮噹響。前日剛給七七他們和範金枝大娘付完半個月的房租,她就只剩下幾兩碎銀子,一會還要付今晚自己落住的房錢,哪裡還有多餘的銀兩來賠償 啊!
等來到樓上二四房間門口時,果然聽到裡面有輕輕哭泣的聲音,看樣子,一定是溫娘上來訓斥過七七,故七七隻得將哭聲壓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