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只臉上帶笑,眼中卻毫無半點笑意,甚至有些嫌棄地說道:“姓柳的人都這麼沒規矩嗎!拖出去,掌嘴!”
柳大湯雖然是故意不跪,但聽聞要將他拖出去掌嘴,還是露出一臉不服的樣子:“二小姐爲何一來就要打我!我究竟犯了什麼錯?”
“打!”
若離纔沒空跟他爭辯,反正第一個送上門來的,就算是沒錯也註定要被打。更何況這柳大湯還是個不長眼的,一身都是錯!連若離都懶得一件件去挑他的毛病。
柳大湯人高馬大,不服捱打自然要掙扎兩下。
可惜實木肩輿也不是那麼好擡的,四個轎伕幾乎等同擡了一輛無輪子的馬車。有了這樣的力氣,四個人又怎麼能按不住他一個?
於是柳大湯掙扎了幾下,就被這四個正樂意立功的轎伕毫不猶豫拿住了。四人見柳大湯掙扎的厲害,乾脆就像擡轎子一樣,一人提着一隻腳,直接給他來了個四腳朝天。任他嗷嗷叫喚也是徒勞,只管按照踏歌方纔說的,要跪在碎石頭上,方能賞他巴掌!
南莊上的衆人這下傻眼了,也不知道是改集體撲上去跟二小姐拼了,還是任憑二小姐將他們分散逐一擊破。
衆人都在猶豫,忽然聽聞混在人羣中的大湯媳婦發出一聲哭號。這哭聲撕心裂肺如同蒙受了天下奇冤,若離一聽就知道這是方纔在南莊門口哭鬧的主力角色。
雖然踏歌早有言在先,誰要是不守規矩就要被拖下去掌嘴。可大湯媳婦卻敢頂着風頭哭鬧,這卻是因爲她看準了若離身邊沒有能使喚的人。反正等那四個轎伕回來,也要好一陣子了。正好趁着這機會讓大家都鬧起來,殺殺這二小姐的威風。
自黎夫人手下討生活,若離見過的刁奴還算少嗎?
如果拖下去一個人還不能起到警告的作用。她也不介意再拖下去一個。
“去問問她,究竟怎麼回事。”若離似乎終於被她們鬧得有些妥協,願意聽他們究竟要說些什麼了。
踏歌領命走出門口。對着院子中的一衆奴才說道:“小姐是爲着莊子上鬧出了人命一事纔來的。你們誰能上前回清楚究竟?小姐自有重賞。”
聽聞重賞,奴才們的神色明顯有些鬆動。但似乎又顧慮着什麼而不敢上前。若離和踏歌將這些蹊蹺的細節都收入眼底。知道這些人必然是私下早就商議好了的。
“奴才有話要說啊!”大湯媳婦最先跳到踏歌面前,“奴才不要小姐的賞賜,只要小姐聽奴才把話說完啊!”
她仍然不知道收斂聲音,似乎聲音大些就能嚇怕這個年輕主子似的。
“死了幾人?是什麼人?”踏歌用手重重地推了她一把,完全不把她那點囂張放在眼裡。
大湯媳婦原本撒潑撲向踏歌,就是想繞過踏歌,直接衝到若離面前。踏歌當然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眼疾手快地用身體攔住了她。
大湯媳婦見闖關不成。悻悻地退下兩步。眼睛一轉,就說起了莊子上死了人的事情來。
她這一哭三嘆地講完之後,若離聽得幾乎都要睡着。
不過她也算聽明白了,據大湯媳婦說來,這死掉的母子人原是莊子上掌事的一家,老母約麼四五十歲,兒子也正直中年。兩人一大早上裡在莊子上自己屋裡吊死了,直到方纔屍體才被莊子上的人發現。
至於其他人爲何哭鬧,卻是另有一種說法。大湯媳婦說來說去,其實最想說的也就是這個。
這母子二人因爲聽說二小姐今日要來莊子上奪權。所以心生不滿。從前幾日就在莊子上唉聲嘆氣起來,直到今天一早聽聞若離當真來了,這才被逼的走投無路。只好上吊自盡了。
大湯一遍說着,一遍偷偷越過踏歌瞧着二小姐的臉色。她故意把死人的事情牽扯到二小姐身上,就是爲了讓二小姐害怕!莊子上出了這等事情,就算二小姐心狠不怕死人,也該怕這種晦氣吧?畢竟,這母子二人可都是‘因她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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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瞧着瞧着,卻越發覺得不對勁起來。大湯自認爲自己已經將意思說得很明白了,而且還說得聲情並茂抑揚頓挫!只要不是聾子傻子,哪有人會聽不懂?
可這二小姐。偏偏就像沒聽懂似的。
毫無反應!
若離仍然帶着面具一般的微笑,靜靜坐在主座上。彷彿是看着戲文裡的表演一樣,絲毫沒有當真。
如果是那母子害怕被奪權。只能說明他們是貪戀權勢之人。越是這種人,越是貪生!又怎麼可能因爲一個未知的後果輕易將自己吊死?
除非,他們有犯過非死不可的大錯。或者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大湯媳婦從頭到尾都在說謊,而其餘的奴才,都是她的幫兇!
第一種可能性倒是很大,做久了這個莊子的管事,一定貪了不少原本應該屬於黎府的錢財。所以害怕若離追討而自盡。
但若離卻有另外的看法,如果管事因爲犯了無法彌補的錯,在他還是管事的時候,他完全有權利推出一個副管事做他的替罪羊。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真理亙古不變。
這二人這麼爽快就死了,會不會他們纔是那個替罪羊?
若離再細想下去——孤兒寡母的的身份,果真更適合來做替罪羊,而不是當什麼管事!
若離來這個南莊之上,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自然不可能他們說什麼就信什麼。聽十分能有二三分可信,已經很不錯了。
“既然是死了人,爲何不見屍首?難不成還在樑上吊着?”若離語不驚人死不休。
她對於人命冷淡的樣子,幾乎讓人無法相信她是個豆蔻之年的少女。反而像是一個冷血的老妖住在少女的殼子裡一般。
“小姐問你話呢!還不快跪下回話!”踏歌忽然拔高了聲音衝大湯媳婦喝道。
大湯媳婦正被若離飄飄忽忽的話激得頭皮發麻,又被踏歌這樣高聲一嚇,立刻有些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