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寶顏雖然呆愣,但也不是傻子。自從這次上路之後,大家看他的眼神的的確確就是不一樣了。他這樣實心眼的人,哪受得了這個?當然是想扯住衆人問個清楚。
可惜,他懷疑有問題的三個對象都是演技派!莫雲,伯雅,若離。他們明明就有事情瞞着大家,可寶顏當面相問的時候,這三人一個比一個更無辜。若離甚至還回頭問了伯雅一句:“你怎麼能有事瞞着我?”
寶顏一看兩人差點因爲他吵起來,不管是真是假都不敢再問,只能將事情再度悶迴心裡。
這個晚上,寶顏正睡不着。抓着莫風一陣搖晃,想看看莫雲會不會跟莫風通過氣,莫風卻也只回應了他均勻的鼾聲。
於是,再深夜奔跑的馬車上,寶顏終於感受到了一種揮不散的寂寞!
他擡眼一瞄,瞄到車廂壁上掛着的一個酒葫蘆。這酒葫蘆是若離就在這裡的,原本的作用,是用酒調了藥粉,專門爲寶顏塗製藥膏敷腰傷的。這兩天寶顏的腰傷漸好,已經用不到那種藥膏了。若離也就不再來了,只留下一個裝了酒的葫蘆,隨着馬車晃悠。
寶顏踢了一腳身邊的莫風,莫風就勢一滾,躲過了這一腳,繼續他香甜的美夢。
莫風不是沒聽見寶顏的動靜,寶顏先是踢了他一腳。然後見他沒有反應,便獨自悉悉索索地磋磨了一陣,然後拉開了車簾門出去了。寶顏之前問他的問題,莫風也有所察覺。伯雅與若離在策劃着什麼,而莫雲似乎也參與其中。但這個計劃明顯不是針對莫風的,因此莫風倒並沒太放在心上,沒想到寶顏還挺敏感的。居然三五天就已經有所察覺。
在長途跋涉中。偶爾出去在車伕旁邊坐坐,透透氣也是正常。莫風半夢半醒之間,始終感覺得到馬車在向前行駛。大概就沒什麼問題了。
讓莫風沒有想到的是,寶顏已經下了馬車。
車伕是汝國公府的。自然不會對寶顏公子的行爲有任何質疑。寶顏從車廂壁上摸索下來酒葫蘆之後,出來對車伕比劃了個手勢,意思大約就是繼續往前不用停,他去別的馬車上坐坐。
這個時候,要是有人知道汝寶顏打算去哪一輛馬車上的話,應該都會跳出來阻止他。只可惜大家這時候全都睡得正香,於是汝寶顏下了車之後,就直接攔住了跟在他後面的那一輛豪華的大車。
大車的車伕見寶顏公子深夜過來。手上還拿着一個明顯是酒壺的葫蘆,趕緊停下車來衝着車裡說了一句什麼。
那車伕話音還沒落,只大約提到了‘寶顏’二字,車廂的車門‘呼’的一下就被拉開了。卜公子從裡面探出頭來,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看着站在車下的寶顏公子。
深夜的月光下,寶顏公子的銀絲軟鎧泛着朦朧的冷光,擡頭看上來的眼神中有着一絲說不清楚的落寞。‘卜公子’的心突突直跳,半餉才說出一句:“有請。”
寶顏下車想找個人喝酒說話,可是他實在不想搭理伯雅和莫雲。雖然他目前最想傾訴的對象可能還是若離,但大半夜去騷擾一個女子。絕不是寶顏的作風!想來想去,他覺得卜公子倒是一個不錯的對象。尤其是當車伕只報了一遍他的名字,對方就立刻開門了的時候。汝寶顏立刻有一種‘這纔是夠意思的兄弟’的感覺。
可當他擡頭看着卜公子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沒喝酒卻有些頭暈。
卜公子仍是一身男裝,可他解開的長髮卻猶如黑的瀑布傾瀉而下,蜿蜒在馬車裡的鋪設的絨毯上,看起來是那麼的,那麼的,好看!
“快點上來。”馬車裡卜公子催促了一聲,“停得太久,會將後面的人都弄醒的。”
馬車都是一輛跟着一輛一齊前行。中間有一輛停下來,後面的確也都跟着停了下來。寶顏回頭看了一眼。後面已經有馬車中點亮了蠟燭。再看看前面的車隊自己那輛車,也已經走出挺遠的距離了。
一咬牙。還是上了卜公子的馬車。木簾門在寶顏的身後被拉上,寶顏不知爲何忽然有些緊張,想起手中還有一個葫蘆,這才又放鬆下來。她將葫蘆朝前一推:“我來找你喝酒。”
寶顏發現卜公子的表情很意外,卻沒有任何不歡迎和拒絕。
馬車繼續向前行駛,沒有人知道這一晚將要發生什麼……
直到後半夜時莫風最先發現寶顏不在,他十分訝異地叫停了馬車,並且讓最前面伯雅和莫雲的車子也停下來。
整條車隊就這樣停下,大家自然是都被驚醒過來。若離揉着模糊的雙眼,剛要詢問車伕外面情況的時候,就聽見車外傳來莫風的聲音:“寶顏公子在那一輛車上?!”
若離一聽跟寶顏有關,睏意當時就去了一半:他不會是發現了什麼,然後自己跑路了吧?
跟若離有同樣想法的,當然還少不了伯雅和莫雲。三人不做賊也心虛,一改往常對寶顏‘放養’的態度,全都下了馬車幫着尋找。
其實根本沒什麼好找的,總共就這幾輛車,又有車伕在,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車裡沒有寶顏。唯有莫風那輛車的車伕,看見興師動衆的,一時有點嚇傻了,結巴地指着後頭小聲說道:“方纔公子拿了酒壺,說是上後面車上喝酒去了,小的不知……”
小的不知您幾位爲何忽然要找他?也不知寶顏公子此舉有何不對。反正車伕看着幾位主子臉色突變,當場就知道自己恐怕是惹上什麼大麻煩了!
若離幾人對視一眼,莫雲還算是幾人裡最爲淡定的一位。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很是強迫着自己要冷靜下來:“你們跟我來。”
在莫風的帶領下,若離伯雅兩個緊隨其後,後面還跟着不太知情的莫風莫婉。幾個人朝着‘卜公子’的馬車走去,想到馬車中已經發生的事情,若離就像是要去龍潭虎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