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不知瑾沙是如何在景帝跟前說明的,反正自從瑾沙知道了若離是瑾琉的學生之後,對她的態度就好多了。
每次就算若離無理取鬧,瑾沙也最多就是咬牙忍了。
他說瑾琉是她的姐姐,可若離卻記得瑾夫子說過她是被家人所害,所以纔會毀了容不得不四處做館講學,四處奔走爲謀生計。
這一家人的恩怨,當真是說不清楚。
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大約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如何解決。瑾夫子對若離很好,若離也一早就立誓要爲瑾夫子養老報恩,所以無論她有沒有家人,或者將來怎麼打算,她在若離這裡始終都是有着一席之地的。
在瑾沙與景帝談過之後的幾日,若離終於再次收到了召喚,這一次不是召喚她與莫家了,而是正兒八經地只召見她一人。
若離琢磨了一陣,覺得景帝估計是要跟她討價還價,所以纔會如此行事。
不過只要有的商量就行,省得狐狸最近坐立不安天天想着進宮弒君!
若離就像個召喚獸一樣屁顛顛地跑進宮去覲見景帝,態度好到臉上都快笑出一朵花來,足足將景帝身邊那幾個小太監都比了下去。
“萬歲今日宣召,可是身子有什麼異常?”若離裝糊塗裝得一點都不像。
景帝也算知道放養一個公主的後果了,他身邊的公主不少,雖然早些年在陸皇后的打壓之下過得都不好。但最起碼琴棋書畫言行禮數是一樣不差的。可看看這個若離,景帝簡直不敢想象黎府是個什麼龍潭虎穴,竟將他好端端的女兒教成這樣!
這事真不怨黎府,怨只怨若離心急。要是真比禮數,她覺得自己一點也會不比年小白差的。
“朕沒有什麼異常!”景帝不耐煩地擺擺手:“你有什麼求就直說吧,念在莫家有功,朕盡力允了你便是了。”
景帝早就知道若離要求的是什麼,只不過他不可能這麼輕易的答應若離。
若離心中忿恨,這皇帝爹真是一點也不慈愛,到現在還想拿莫家橫在當中。如果她提出的要求太高而皇帝又不答應的話。豈不是等於她不懂事打了莫家的臉面?
“陛下聖眷沉厚。非若離所能擔當,若離只願陛下龍體康泰,其餘別無所求。”若離收了自己的嬉皮笑臉,頗爲真誠地說道。
皇帝不肯開恩。她張嘴要也沒用。這跟出去買東西一樣。誰先開價誰就輸了一半,尤其是在若離還無法漫天要價的時候。
景帝臉上表情一滯,先是有些迷糊。隨後又有些動怒。
他怎麼也是個皇帝吧?難不成還得求着若離答應嫁給伯雅?
景帝一張嘴就想着人將若離拖下去痛打,等她見識了這宮中規矩之後,學乖了再出來見人。
可轉念一想,瑾沙的話猶在耳邊。若離雖然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可她有醫術,有計謀,有莫家。這種人與其留在宮中倒不如將他嫁給一個沒有任何威脅的人。
就是說把公主嫁給一個普普通通地平頭百姓!
景帝也想這麼幹啊!不過他可丟不起這個人。於是瑾沙便理直氣壯地提出了伯雅公子這樣一號人。
伯雅是無權無勢平頭百姓啊,可他多富有啊,而且這等又有銀子又不俗氣的女婿真是打着燈籠也找不着。關鍵就是這人當了‘駙馬’以後,完全沒有造反的可能性啊!
更別說那伯雅跟什麼寶顏或者山迦汗王比較了,這樣一比較的話,伯雅簡直就是人畜無害的溫良少年呢!
景帝這時候也不惦記伯雅的莊子生意和銀子了,更加不會用收服伯雅這個人去考驗他兒子。他只想着能讓伯雅把他這不知放哪合適的閨女領走!
景帝知道若離心裡是願意的,也知道這就是若離所求的。所以他等着若離先開口,爲得就是答應若離這個條件之後,可以再扔出幾個附加條件。比如以後不許在病症藥材上弄虛作假爲難太醫和瑾沙之類的條件。
可偏偏若離就是不開口,這讓他這個當皇帝的怎麼說?
若離還是一副孝女模樣,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景帝心目中已經成了鬼見愁。
皇帝看着她這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想了半天卻只能做出讓步:“朕有意將你許配給安陽伯家,你可有什麼異議?”
景帝其實很想賭氣地將這不孝女嫁給汝寶顏算了,可一想到這兩個人在一起恐怕更沒好事,於是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先開了價。
若離本來都已經抱定慢慢磨蹭的心態了,沒想到她這皇帝爹居然這麼沉不住氣。
“若離聽憑陛下安排。”若離磕了個頭,連謝恩的話都沒說,擡頭就等着皇帝接着往下說呢。
再沒聽見後話之前,謝恩還太早了。若離想也知道景帝不可能這樣輕易地就隨了她的願望。
景帝氣得胸口起伏加速,他那裡是沉不住氣?他分明是一眼都不想在見到若離了:“等朕的身子大好之後,便不用你操勞了,介時你便可以安心準備出嫁。”
這後話來了。
第一個要求便是先把病治好,否則一概免談。
這事是在若離意料之中的。不過爲防止景帝過河拆橋,若離一定會讓他知道這病就算痊癒以後也還有復發的可能性。否則她今天這麼逼迫皇帝,萬一等病好了先找個理由咔擦了她,豈不可憐?
“若離聽憑陛下安排,能爲陛下龍體盡心,乃是若離本分和榮幸。”若離這回算是說了兩句客套話,臉上的表情也帶了些笑意。
治病救人乃是若離的本分,就算不爲了嫁人這件事情,若離也得把皇帝治好。只不過以後太醫和瑾沙就難免成爲若離發泄的對象了。
皇帝既然已經說了,就索性一次說完,然後好早點打發若離滾出宮去。
“你既然要出嫁,將公主府修在京城也沒什麼意思了,朕給你修在安陽吧。”景帝厚顏無恥地提出了他最想說的要求,只不過他說得十分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