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一看就是小姐閨房的主屋,如今空空落落。裡頭稍微陰柔些的物件都給搬沒了,正中擺了一張童牀,臨窗還有適合男子用的額筆書案,根本就不像是要給雷兒住上幾天的樣子。
這也就難怪踏歌會一臉不高興地去告狀了。
這屋子現下收拾起來,一點也不會比收拾陳宅容易。而且要想把這屋子收拾成若離能住的模樣,也的確是樁樁件件麻煩事都要通過林氏。
倒不如現在,若離自己的人手去收拾陳宅,只叫黎府林氏手下那些下人去幹些搬磚除草的雜事。
他們要是連這些事情都做不好,若離自然有話說。
若離遠遠地看了一眼雷兒,並沒太過接近,她已經開口將這東院送了雷兒,要是對雷兒再過分親暱,恐怕反而會害了他。
“行了,碗氏你仔細照顧着吧。”
若離已經將這屋子裡的情況看明白了,轉身出了主屋,由問月跟着一同往陳宅去了。
“主子,那碗氏有些奇怪呢!”問月不忘提醒若離一句,“我看她會不會是想向主子示好效忠?”
對於碗氏,問月與若離都是一個感覺。
“她是個聰明人,捧了咱們,也沒有說林氏一個字的壞話。她說的那些,全都是咱們自己眼睛能看得見的。這樣‘效忠’咱們,對她一點壞處也沒有”若離對這碗氏評價挺高,“只不過我現在沒有什麼用人的地方,這碗氏就隨她去吧。”
“是,奴婢會留意的。”問月記下若離的吩咐,小聲答應了一句。
若離主僕二人穿過坍塌的圍牆,另一邊就已經不再是黎府的地方了。
這裡雖然還掛着陳宅的牌匾。但已經裡裡外外都是若離一個人的。而且如今的她也不用再像從前那樣偷偷摸摸。
陳宅荒蕪的院子中,雜草茂盛得幾乎有半人多高,黎府的下人們都在拼命苦幹。因爲踏歌已經十分嚴厲地交代過了,要是在三日內不能將這府邸變成全新模樣。大家全要受罰!
相比這些眼看就要受罰的黎府下人,若離帶來的莫家侍衛待遇可就好多了。
他們一部分人拿了銀子出去置辦採買,另一部分則留下來負責鋪陳擺設。
等到若離到了主屋的時候,這裡已經是煥然一新的模樣了。
“小姐,這麼大的一座院落,咱們可怎麼安排啊?”踏歌過了一把管家的癮,激動得大眼閃閃發亮:“咱們如還住內院,前院不就整個空了下來?”
陳宅可不比一般富家小院。這怎麼也是四世同堂幾房叔嫂都能住得下的大宅。
若離帶着兩個婢女住進內院,也頂多就是佔去了內院的一座主院。內院尚填不滿,更別說什麼外院了。
不過若離卻不着急,對於陳宅這個外院,她倒是早就有一些打算。
“你們跟我自然是住內院去的,將來多買些下人回來伺候,再將各處的院落改一改分工,比如東邊那座專做書畫,西邊那座專做琴棋……”若離帶着一臉得意,昂首道:“至於這前院。你們也先幫我整理出來,將來看看能不能用來開個醫館!”
若離有這門手藝,自然不想白白浪費。從前她與秦掌櫃裡應外合掙來不少銀子,所以現在還惦記着找點事做。
踏歌問月均對若離這個計劃不甚滿意。
從前是黎府庶女,做這種行醫掙錢的事情都要偷偷摸摸。現在貴爲公主,又怎能拋頭露面在自己府上行醫?
好在若離這計劃暫時也只是個提議,兩人表面上都答應下來,心中卻偷偷盼着若離一覺睡醒就能改變主意呢!
當天晚上若離這一覺睡得實在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精緻秀美的房間,碧色香紗錦帳架杞梓木牀,同色同木料的桌案琴架子,屋中薰着一味梅花聚仙香。讓整個屋子就像置在梅林之中。
若離看着便十分喜歡。好好誇獎了踏歌一陣:“這杞梓木選得好,清秀儒雅又不張揚。我是最不愛焦紅木料的顏色了。紫檀雕花也太深沉。到是這個木料,天然去雕飾的美。又顯得輕盈,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
見若離喜歡,踏歌高興的咧嘴笑道:“跟了主子這麼久,還能不知主子喜好?今日他們隨我出去的侍衛都說這個不夠沉重大氣,被我一一駁了回去……還有這味梅花聚仙香,主子您不知道,奴婢試香的時候,他們竟說這味道太淡,不如檀香!”
踏歌坐在若離牀前的腳踏上,眉飛色舞地給若離講述着這些有趣的事情。
若離已經梳洗完畢,散了頭髮靠在牀上,她也十分樂意聽踏歌說起這些,因爲幾乎有很久,她們都沒這樣徹底的放鬆過了。
“那些侍衛都是男人家,自然不懂這個。”若離半眯縫着眼睛跟踏歌討論道:“沉重大氣的紫檀雕花,再配上他們說的檀香,你們以後都可以改口叫我老夫人了!”
若離與踏歌問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沒多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只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若離才驚覺天色已經亮得出奇了。
“這,這是什麼時辰了!”若離黑白分明的眼稍微露出一抹驚訝,“怎麼看着像是晌午了?”
問月聽見若離起身的聲音,立刻招呼了伺候洗漱的兩個小婢子進來。又一揮手,四個擡着食盒的小婢子魚貫而入,在若離外屋支架起一張圓桌,開始仔仔細細地擺起早膳來。
“可不就是晌午了?”問月上前請了若離洗漱梳妝,又爲若離穿戴好了衣裙首飾。“主子睡得太熟,奴婢曾來輕輕喚過,主子沒醒,奴婢就不敢再喚了。”
“奴婢想着左右也沒什麼事,主子難得睡這樣香甜,多睡一會兒也是無妨的。”
若離對於這點小事不太在乎,原本她生活起居上就很迷糊,有個問月替她操心做主也沒什麼不好。
若離在梳妝檯前看了一眼正廳里正在布膳的小丫頭們,繼續問道:“這幾個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