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分明是要逃吧!”黎夫人陰陰一笑,“算她識相,知道得罪了我。這黎府也沒有她落腳之處。”
黎夫人將手下帕子隨手一扔:“可不能就這麼讓她空手而去,就算她不來要束脩銀子,咱們也該備一份大禮給她!哼哼!”
蒲兒小心地看了夫人一眼,十分膽怯地上前打斷了她陰毒的幻想:“可是,奴婢聽說。是有幾家權貴府上,聯名相邀。要請瑾夫子前去坐學館。夫人你看這可如何是好?”
“你是說,有人邀請她前去坐學館,她這才走的?”黎夫人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現在就去找人來,將她的東西都給我丟出去!連人也一併給我打出去!”
黎夫人氣得失去理智,聽說原本要被她踐踏入地的人,如今卻被別人高高碰上了天。叫她如何能安心!
好在她身邊的蒲兒卻挺精明,見夫人生氣。趕緊上前勸道:“夫人莫氣,奴婢還聽說一事。”
“還有什麼?”黎夫人瞪着蒲兒,要是她再說出什麼不好的消息來,黎夫人恐怕也饒不了她。
“奴婢去老夫人處打探消息,聽見踏歌跟鬆兒嚼舌。說是等到瑾夫子在黎府吃了虧,等出去以後,還不知要怎麼跟人說起呢!”蒲兒又湊近一些,“踏歌還說,若離已經備了禮物,去給夫子送行了。”
“難怪瑾琉會護着若離,那小賤人心眼可真不少哈!”黎夫人聽到這裡,隨手就將桌面上的茶盞拂到地上,怒道:“還有什麼!你給我一氣說完!”
蒲兒早知夫人會怒,在杯子摔下地前,就悄悄挪了半步。那碎瓷茶漬灑了一地,愣是沒沾着她半點。“夫人怎知道還有?確實還有呢!”蒲兒連連點頭:“踏歌還說了,就怕夫人您不放瑾夫子走!”
蒲兒說完這個,才一臉邀功似的瞄着黎夫人的臉色:“所以夫人不能讓瑾夫子走了。就這樣放走瑾琉夫子,不是反而便宜了她?”
黎夫人熄了火氣,眼珠一轉:“既然她想走,那我偏不能讓她稱心!”
隨後又陰陽怪氣道:“你提上兩包點心。我們也去給瑾夫子送禮!
踏歌在府中各處各院兜了一圈,除了按若離的吩咐,將消息散佈出去之外。到也打聽回來一些消息。其中與若離最有關係的,就是老夫人命人把夏紅與冬白關進了柴房。說是等到黎老爺回來,一齊審上一審,該打該罰或者是發賣出去,總該有個結果了。
若露在佛堂折騰那一遭,恐怕沒少叫野蜂叮咬。加上她自己的臀傷,所以才惡化昏迷。這雖然是她自己造孽,兩個貼身丫鬟卻難辭其咎。
老夫人恐怕還不知道事情的細節。只是責罰她們照顧不周之罪。若離要不是顧念着老夫人年老,真想將自己所見所聞,一一講給老夫人聽聽,也讓她老人家開開眼界!
可是老夫人畢竟是若露的親祖母,她能對自己這個‘外人’做到如此地步。已經算是十分不錯了。若離雖想將若露這兩個作惡的婢女打掃出去。卻也總要顧念着老夫人的心情,不能下手太狠,讓老人家再三傷心。
“你可知父親出府做什麼去了?”避開若露的是非不提,黎老爺在這麼忙亂的時間,還跑出府去。倒是引起了若離的留意,“他和誰一道去的?”
“老爺出門去做什麼,這奴婢就不知道了。”踏歌搖頭道。“是小廝如意跟着伺候的,聽說是帶了不少重禮。興許是去拜訪哪一位權貴官家了吧。”
踏歌的推測也有些道理,來黎府壽宴的權貴不少,興許黎老爺抓住機會,攀交了一位要好的。今日就忙不迭的丟下一府的家事,送禮上門去討好別人。
一點也不用懷疑。黎老爺的確是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若離只覺得索然無味,繼續研讀起手中棋譜來。
若離決定袖手旁觀,讓黎府的人自己處理家事。可是這些瑣事卻非要來纏着她一般,下午黎老爺從府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讓人來請若離。要她前往五福堂去,將壽宴上的事情說個清楚。
若離心下無奈,卻也只能從命。她暗暗想着,要是黎夫人和若露再這麼胡作非爲,自己還是早些配點速效救心的丸藥,給老夫人用做常備。
若離穿了隨意的常服,帶了兩跟淡雅的玉髓簪子。攜了問月一同來到五福堂。
五福堂內已經跪了夏紅與冬白,老夫人臉色不好,坐在主位上閉着眼睛。聽說若離來了,也不睜眼,給若離指了個座位。便繼續閉目凝思。
若離噤聲不去打擾,只細細打量起這兩個丫頭來。
這兩人可與踏歌問月不同,她們那都是從若露小的時候,就跟在身邊服侍的。雖然若露那種人,不會講什麼主僕情分,但如果離了這二位。也就是失了爪牙臂膀一般,以後再想作惡,卻沒那麼方便了。
冬白長得十分普通,幾乎是扔在人堆裡就找不到的那種。眼睛慌亂地轉悠,將所想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倒不像是個厲害角色。而另一個夏紅,卻細皮嫩肉得多了,穿着也用了些心思。尋常奴婢下人的衣服,都是寬寬大大的。唯獨她的,居然還能顯出些腰身來。恐怕也是她自己改動過的。
穿着長相什麼的,卻不是最引人注意的。
讓若離最挪不開眼的,卻是這二人臉上和頸子上的傷痕。
一個個月牙形的血印子,不規則地分佈在兩個丫頭臉上。這傷痕看着就是新傷,而且定是出自某個暴虐女人的手。看得若離直想擡手摸摸自己的臉,心中感嘆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二人連臉上都傷成這樣,身上只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若露仍在牀上‘暈’着。這樣的傷痕從何而來?若離看老夫人的臉色就知道了,恐怕是若露早就醒了。她下了狠手在婢女身上撒氣,卻不願來跟老夫人面前低頭承認自己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