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啊你!”此玩家剛耍完威風,就被隨後而來的戰環玩家一記流星打打飛了出去。一個普通的路人竟然敢管戰環的閒事,反了他還?
“殺了他!”指揮也是一臉鐵青。這螻蟻竟然敢反抗神袛了,這還了得?他決定給對方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戰環玩家吶喊着衝了上來,向丹青妙筆撲去。此玩家一人對百,腳底下雖然打着顫,可他的劍,卻一直拿在手裡,沒有丟下。
拋下了劍,就等於拋棄了尊嚴。但生活在戰環的壓迫下,尊嚴是什麼玩家早已忘得一乾二淨了。他們不想爲尊嚴而戰,可這種生活,卻像毒藥一樣腐蝕着他們的心。
身份,必須要用自己的劍維護。哪怕搭上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此玩家很快白光離去了,可該來的攻擊一直沒來。因爲在丹青妙筆身前,已經出現了一條鐵桶般的防線,讓對方無法傷害到他。
“你們在幹什麼?”指揮皺着眉頭,他直覺感覺到這有些不對勁。
“還用說嗎?當然是砍人嘍!”一個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指揮迅速回身架下了這一刀,心中一驚。
葉默!!!
“就說找不到你,原來你在這。”葉默的笑容依舊如往常一樣淡定。
對方卻淡定不起來,想到這人的光輝戰績,他只想逃,逃到天涯海角,不再看到這人。葉默卻沒有多客氣,一刀一刀砍得那叫一個賣力,指揮抱頭鼠竄,一時間竟連自己的職責也忘了。
丹青妙筆依舊在努力,他以自己的方式在戰鬥,召喚獸一溜煙跑到對方陣中,給戰環增添着煩惱。戰環很想把這個難纏的傢伙一刀給掛了,可他們偏偏做不到,因爲在砍丹青妙筆之前,他們還得對付另一個對手。
臨雲玩家。
曾經一度被他們視爲垃圾的角色登上了舞臺,而且還跟他們對峙着。說實話,戰環玩家很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可現實就是如此,嫌砍垃圾都費耐久的他們,此時也終於迎來了弱者的反擊。
弱者的反擊,並不會讓局勢扭轉,但它卻能召喚無數志同道合的人們來戰。在百人團犧牲過半後,路旁一直觀戰的臨雲玩家們突然出手。
“靠!”指揮用吶喊發泄着心中的驚駭。一直不願發生的全城大戰,到底還是發生了。他已經不敢想現下該怎麼辦,而把目光着眼於未來。
這些人,竟然真的出手了?!
草泥馬戰團的底子他們清楚,以這些大神的能量,召一羣粉絲跟隨不是什麼大事。可問題是這些粉絲身份特殊,身爲本地玩家,卻幫着外人一起來鎮壓他們,而更讓他膽戰心驚的是,現在不僅是這些人,甚至連街道圍觀的臨雲玩家也出手了。
這,會是全民大戰的序幕嗎?
他不敢想,也不願想。他從未想過戰環在臨雲玩家心中形象會這麼差,差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明明是跟他們沒什麼糾葛的角色,卻跑上來主動幫着對手一起圍攻他們,這還用說什麼嗎?
他不是臨雲城本地人,也沒有受過類似的壓迫,所以纔會想不通這個問題。但臨雲玩家卻知道,他們等待這個時機已經等了多久。
兩個月!
兩個月,在其他主城奔三的時候,他們還在二十級掙扎。別人裝備個頂個的豪華,隨便一出手就是一包的藥水,而他們,卻只能啃着最低級最沒用的藥劑,揹着自己的破爛裝備在別人的監視下打怪。
他們不忿,他們不甘。臨雲城窮山惡水他們知道,可這座主城卻給了他們想要的一切。樂趣,朋友,熱血,遊戲裡能找到的東西,這座破城全給了他們。以後有人提起過往,他們也會自豪地說一聲:“我來自臨雲城。”
可自從戰環來到這裡,一切都變了。樂趣不再,朋友離開,熱血青春的歲月一去不復返。他們咬着牙在這裡生活,在沉默中積壓着憤怒。因爲上一次全民戰爭,他們是戰敗者。而輸家,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條件跟贏家講條件的。
可結果呢?
戰環沒收了一切,他們的裝備,錢包,尊嚴,勇氣。像是佔據了這座城堡的土匪,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他們的強大。有時候他們會在想,自己這一身垃圾裝備對方拿去能做什麼?武裝自己?這些人比他們裝備好多了,犯不上;賣了?這能值幾個錢?
於是,大家明白了。對方只是單純地炫耀他們的強大,在自己身上刻下失敗的烙印。至於裝備是不是有用,這根本不是他們所需要的,裝備精良的戰環公會,要的只是這座主城對它的屈服。他們狠狠地把這些土著玩家踩在腳底下,滿足自己那無止境的虛榮心。
面對強大的戰環,他們不敢反抗。可那股憤怒的火焰,卻在一天天茁壯成長。
爲什麼我們會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答案只有一個:他們是戰敗者。
戰敗讓他們喪失了所有與之對抗的勇氣,也失去了坐上談判桌的資格。當戰環蠻不講理地剝奪了屬於他們的一切,玩家們這才驚覺自己面對的對手是什麼樣的人物。這樣的組織,稱之爲土匪已經不足以形容它的作風了,應該稱做惡棍纔是。
現在,他們依然沒有對抗的勇氣,可是憤怒已經讓他們無法再繼續忍受這樣的生活。遊戲,他們是來遊戲的,可這像是玩遊戲嗎?每天拖着疲憊的身軀躺在牀上,掰着指頭算自己離四十級還有多少級,在哪打怪既安全經驗又高,今天又交了城門費修理費多少,買了多少藥劑明天是不是夠用……
臨雲玩家每天都要面對海一樣的賬本。戰環像債主一樣追着他們跑,從城內追到城門,從城門追到練級區,收費項目無所不在。錢包每天都在下午鼓起,又在晚上乾癟,還被人壓着遲遲升不到三十級……這樣的日子,根本就不是打遊戲啊!
“打!”
有第一個玩家,也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等戰環會長一覺醒來,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處在了人民戰爭的海洋中。
“城裡有人在賣違禁品?”戰環會長揉着發痛的眉頭,在他眼中,除了NPC和自家賣的東西,其他都一律視爲違禁品,連最低等的藥劑也沒放過。
“多少人?哪幾家?貨存量有多大?”
面對這些問題,手下舔了舔乾涸的嘴脣,說了一個名字:“白加黑。”
戰環會長霍然站起。
白加黑是有名的大神級玩家兼職玩公司老闆,手下還有一大票精英玩家,在西海岸的副職生意中,這些精英和底層員工已經積累了不少庫存。這檔子事鬧得沸沸揚揚,已經轟動了整個商業圈。戰環會長也是曾有耳聞的,他沒有再問下去,因爲只要知道這一個名字,就已經足夠。
站在白加黑身後的,是草泥馬戰團。想到那一串ID,戰環會長一陣頭疼。
“收費了嗎?”既然不想得罪這夥人,那就拿規矩來約束對方。戰環會長雖然很不情願這些人在這個節骨眼上入駐臨雲城,但事已經發生,他也沒心思去管,乾脆關心起自己的收費項目去了。
此玩家卻是苦笑,戰環會長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個大概,揚眉問道:“他們沒交?”
此玩家沒說自己是不敢問,只能默然點頭。
“這些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啊?”戰環會長頭痛着。老實說,如果白加黑這夥人真要強行入駐臨雲城的話,那他還真沒什麼辦法。這夥人背景太深太厚,戰環會長再膽大包天,也不敢跟這些從衝神戰裡淘出來的狠人對上。
“賢欣那邊怎麼樣?”賢欣是他們的後臺,戰環會長也沒敢怠慢。
“呃,他們……”此玩家吞了口口水,看着他陰沉的臉色一陣發怵,道:“撤了……”
聲音小得像是蚊子叫,可還是被敏感的戰環會長捕捉到了。他心中一陣火起:“撤了?哪撤了?城西還是城東?”
“都撤了……”
聲音更小了,可在戰環會長耳中,卻不啻於五雷轟頂。他坐在椅子上,像是突然被抽乾了力氣。
沒有賢欣的支持,戰環是無法支撐起全民戰爭的消耗的。戰環會長很清楚一個強大的後勤部隊有多大的能量,可以說,沒有他們就沒有如今的戰環、後臺撤了,那這龐大的物資購買渠道在哪找?全城都被他們壟斷了,沒了賢欣,他還能找誰?
他忽然想起自己早上收到的消息,連忙翻開又細讀了一遍,問道:“大戰怎麼樣了?”
“城東已經失守,練級區也有一大半已經落入了對方手中。現在城西那邊還在打,只怕要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得……”此玩家小心地看了看自家會長,嚥了口唾沫,低下頭不說話了。
“城東失守了??”戰環會長震驚。這怎麼可能?城東雖說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地盤,可失去了那裡,就等於有一小半人手被堵在了城東復活點。這對於全力準備全民戰爭的戰環來說,當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而且有一點更值得他心驚。城西,這塊地跟城東比起來那可就繁華太多了,大多NPC商店都在那駐賣,其中包括了藥劑和裝備店等非常重要的基礎設施,同時也是臨雲城最大的交易區。城西要是失守了,那他們去哪找補給?
戰環會長心中苦澀。他這才知道,賢欣這麼快收手,還是因爲這個。沒了最大交易區的臨雲城那就真是個破城,而且許多自家開的店也被囊括在了裡面,賢欣這時候跑路,也是情有可原。他們是商人,又不是玩家,打打殺殺的聽起來挺不錯,可這能賺錢嗎?不能。所以他們只有跑,甚至不惜把自己一手扶植的公會也一起拋棄了。
戰爭財被白加黑等人卷沒了,賢欣在裡面撈不到一點好處,戰環賺不到錢,還要在裡面賠錢。玩家破壞不了系統出售的店鋪,可是殺營業員堵門給店裡添點亂還是可以做到的。一旦城西被攻下,由這些人接手,戰環的戰鬥型玩家和消耗品相隔兩會卻見不了面,就是拿郵件郵,又能郵多少過來?這能支撐到大戰結束嗎?
戰環會長面色鐵青,坐在老闆椅上,沉默許久,終於咬牙說了一句:“城西哪?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