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葉默乘車回到了家裡,放下提着的頭盔,第一件事就是給白凝霜一個狠狠的擁抱。
“凝霜,謝謝你。”他說。
與博士的一番爭論,讓他徹底醒悟過來。強求生命不可取,只有珍惜眼下的一切,纔是他生活的主題。而白凝霜,就是他現在活着的最大寄託。
白凝霜被他鬧了個大紅臉,慌忙把他推開,舉着鏟子就要動手。豈料和葉默那雙眼睛一對,她就失去了對抗的信心,嘟囔着跑回了廚房。
“搞什麼嘛!”她臊紅着臉,順手把一包佐料倒在了土豆絲裡。葉默剛走進廚房,看到這一幕頓時大驚,連忙上來就要搶救。不想白凝霜也真是果斷,一包糖愣是讓她倒進了大半包,葉默在一旁看着,頓時死了的心都有了。
“你怎麼回來了?”白凝霜頭也不回地說。
“呵呵,想回來就回來嘛!”葉默笑着擦去了眼角的淚珠。甜辣土豆絲,想想都是一臉的淚。
白凝霜隨口應了一聲,拿着個鏟子在鍋底撥拉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等菜出鍋,整個廚房已經被濃煙充斥,而葉默早就藉機逃跑了。
白凝霜端了飯菜上桌,給葉默舀了一碗,自己默默地吃着。葉默無意間擡頭看到,不禁笑了起來:“怎麼?有心事?”
“哪有啊?”白凝霜支吾着說。
有葉默這麼一調侃,白凝霜也終於打起了精神,豈料剛把土豆絲放進嘴裡,頓時就被那股怪味嗆到,連連吐了出來,一邊不停扇着舌頭,像是那盤菜被人放了什麼了不得的毒藥似的。葉默被她的俏模樣逗得哈哈大笑,得意忘形中伸手挾了一根菜放進嘴裡,接着就感覺有些不對味,連忙也學白凝霜吐菜扇風。兩人看到對方的窘樣,不禁“噗哧”笑了出來。
白凝霜陰霾盡去,立即又表現出她的彪悍作風來。她殷勤地從冰箱裡掏出一罐罐啤酒,放到桌上,葉默目瞪口呆地看着越來越多的啤酒罐在桌子上壘成了山,不禁叫了出來:“靠!你哪買來這麼多啤酒?”
“今天啊!”白凝霜擦去了額角的汗珠,笑着說:“這些料酒可花了我不少錢。”
葉默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他活了半輩子,從來就沒聽有人還用啤酒當料酒來做菜的。
白凝霜搬完啤酒,跟着也坐到了桌上,卻看到葉默一臉愁容:“這飯還怎麼吃啊?”
白凝霜買來的啤酒不少,只是搬了一半,整個桌子就已經沒了伸筷子的餘地。葉默伸手就要把啤酒搬回去,不想白凝霜伸手阻止了他:“搬出來了還放回去幹什麼?”
“那怎麼辦?”
白凝霜想了想,豪邁地打開了一罐啤酒:“喝!”接着咕咚咕咚給自己灌了下去。
葉默擦了把汗,隨即也打開了一罐啤酒,今天經歷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一點酒精壓壓驚。
酒過三巡,兩人都有些微醺。葉默肚子裡已經裝了不少啤酒,走起路來都能聽到裡面發出“咕嚕咕嚕”的水聲,再看看滿桌飯菜,也沒胃口吃下去了,於是又把筷子放下。白凝霜看到不禁一笑:“吃不下去了?”
“嗯……”葉默實話實說。
“我也吃不下去。”白凝霜摸着肚子說,好好的身材都快喝成小肚腩了。
兩人躺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酒氣。偌大的客廳裡頓時充滿了酒精的味道,桌上也是亂七八糟,飯菜或倒或散落了一桌,喝空的啤酒罐也隨意地擺在地板上,被兩人當皮球踢。葉默還在想着臨去前博士的那番話,而白凝霜一雙醉眼迷離地瞪着桌上的啤酒罐,小腿無聊地踢着桌子。
“葉子哥。”
“嗯?”葉默擡起頭來,正迎上白凝霜一臉癡癡傻笑,不禁失笑起來:“有事?”
白凝霜恬着麪皮挪了挪凳子,嘿嘿一笑;“葉子哥,你有女朋友嗎?”
葉默頓感一陣頭大:“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問題來了?”
“唔……”白凝霜小心地看了看他的臉色,賠笑道:“我們公會幾個姐妹最近老是在談論你,我看她們的樣子好像對你有點意思,所以就來收集下情報,看看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
葉默哭笑不得:“什麼叫我在外面有人?她們說我什麼了?”
“嘿嘿!”白凝霜抿嘴一笑,樂道:“年少多金,父母雙亡,還懂體貼人,這麼大塊蛋糕誰不惦記啊?”
葉默驚訝:“什麼意思?你們女孩子挑男朋友就是這標準?”
“當然!”白凝霜自豪地拍拍高聳的胸脯:“就像我,我的終極目標就是找個這樣的男人……咳,不是說你啊!”她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葉默不禁失笑:“我手底下還養着你呢,哪還有時間找女朋友?”
白凝霜嘿嘿一笑,臉上紅暈更重。葉默無奈地搖起了頭:“你……還是趕緊去睡吧!”
“你陪我!”白凝霜抱他的手狂撒嬌。葉默繼續無奈:“好好好,等我把這收拾完了就去陪你。”
“不嘛!現在就去!”白凝霜不依不饒。
葉默深深嘆了口氣,只能隧她的心願向房間走去。脫鞋,上牀,大被一蓋,葉默就準備闔眼了,不料白凝霜此時酒勁正大,硬是要纏着他給個答案出來。
“不是說了嗎?我沒女朋友!”葉默嘆氣。
“我不信!”白凝霜撅着小嘴。
“那你要怎樣纔信?”
白凝霜想了想,嘿嘿笑道:“明天你陪我一天,我就信你。”
“明天?”葉默驚訝:“我不是天天陪你嗎?”
“那是遊戲,又不是家裡。”白凝霜抱怨。
葉默瞬間過來,無奈地嘆了口氣:“遊戲裡陪也不是一樣嗎?再說眼下正公會戰着呢,丹青生病又上不了線,沒了我這總指揮還得了?”
白凝霜哈哈大笑,指着他鼻子笑得喘不過氣來:“你還真拿自己當總指揮啊!哈哈,哈哈哈哈……”
葉默扶額,點頭應下:“那行,就明天一天。一天啊!再多遊戲裡可就真顧不上了。”
白凝霜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嘻嘻笑着拉開了他的手當枕頭。葉默此時心中卻是慶幸,這也虧得是白凝霜醉酒纔講出來的條件,否則真要這麼陪下去,可得把他無聊死。
“葉子哥。”
葉默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睡意被這幽幽鬼一樣的叫聲全嚇跑了,抖了個激靈:“幹嗎?”
“你手麻不麻?”
葉默很想說是,但最後脫口而出的卻是一句:“習慣了。”
每天晚上白凝霜無不是枕着他的手睡着的,葉默也算是實話實說。不料白凝霜又輕輕拍了下他的胸膛:“討厭!”
葉默抖了一個激靈。白凝霜今天太反常了,堂堂縱橫走出來的豪邁副會什麼時候也學會這點小女兒習性了?葉默一時間沒能把白凝霜和眼下這個形象對上號,不禁又抖了一下。
“葉子哥。”
今天晚上是別想睡了,葉默淚流滿面:“啊?”
“你說你沒有女朋友,是真的嗎?”
葉默哭笑不得:“這有什麼可隱瞞的?沒有就是沒有,從小學到大學,我連女生的手都沒牽過!”
白凝霜驚叫出聲:“你還上過大學?”
“呃,算是吧!”葉默重重咳了一聲,他倒是拿過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的,只可惜到最後因爲死神之吻的突然爆發沒能去成。雖說沒上過大學,可有這個通知書作證,葉默還是很願意在別人眼裡提高下自己的知識程度的。
“是嗎?在哪上的?什麼專業?拿過獎沒?參加過社團嗎?”白凝霜打開了話匣子,連珠炮一樣把心裡的疑問全倒了出來。葉默一陣頭暈眼花,最後乾脆一揮手:“當年的事還提它做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
白凝霜沒看到他心虛的樣子,信以爲真,忙不迭刨根問底:“說說嘛!反正就我們兩個人,沒人聽到的。”
葉默揚揚眉頭,低頭苦思。三年時間,足以忘掉很多事,葉默也不是把大學看得比泰山還重,當年填的什麼志願早就忘了個乾淨,只能隨口編了一個:“呃,計算機專業。”
白凝霜哈哈笑了起來:“計算機?你連遊戲都不會打,會報計算機專業?葉子哥你別逗了。”
“反正就報的是這個,信不信隨你吧!”葉默無奈地說。
說完他就闔了眼睛,靜等睏意涌上,剛要入夢跟周公相會,白凝霜那幽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葉子哥……”
靠!葉默心中暗罵,嘴上卻是很和氣的:“怎麼了?”
“你,就沒想過找個女朋友?”
陣陣熱氣噴到他耳邊,葉默一時間有些僵住了:“呃,這不是還有你嘛!”
“討厭!”白凝霜又拍了他一下。
“葉子哥。”
“啊?”
“你說的,是真的?”
葉默抓狂:“當然是真的,我沒事吃飽了撐的騙你?”
“那你說還有我,是不是……”白凝霜欲言又止。
“呃……”葉默怔住,他一句玩笑話,白凝霜不會當真了吧?
“這個,凝霜你聽我解釋……”葉默急忙就要把這事撇開,白凝霜語氣立即不善起來:“解釋?解釋什麼?難道你除了我還真有別人?”
葉默被這問題震得不輕,應是,不對;應不是,也不對,這女人說話怎麼處處是陷阱啊!
“我沒人!”葉默的聲音裡不由帶了一絲哭腔。
“這還差不多。”白凝霜氣哼哼地說。
葉默心中有淚無處訴說,只能哭喪着臉躺下睡覺。白凝霜得到了滿意答案,得意地哼了一聲,像是剛纔一句話秒掉一個神級BOSS似的。
黑夜中,一股熱氣緩緩迎了過來,熱烘烘,又帶着絲絲甜香。葉默正在極度失落中,也沒太注意,不想這股熱氣突然和他拉近了距離,一團溫軟還帶點溼潤的東西輕輕點在了他鼻子上。葉默下意識抹了把臉,誰知道手剛探出去,就摸到了一張嘴。
“你幹嗎?”葉默嚇了一大跳。
白凝霜同樣嚇了一跳,接着反應過來,怒道:“你嘴巴怎麼跟鼻子長一塊去了?”
葉默打開了燈,頓時心中更驚。白凝霜一張俏臉近在咫尺,狼一樣的目光狠狠地瞪着他,那綠得像是要把他吞進肚子裡。他連忙伸手隔在兩張臉中間,慌張道:“你喝多了!趕緊睡覺!”
“誰喝多了?你才喝多了呢!”白凝霜大怒:“不是說好要做我男朋友嗎?這麼快就反悔,不想活了你!”
葉默大驚:“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不對,你什麼時候說了?”
“就在剛纔!”白凝霜牛逼轟轟地說。
葉默大腦像個CPU一樣飛快運轉,試圖從記憶中尋找點蛛絲馬跡出來。白凝霜突然蠻橫地撥開了他橫在兩人中間的手,用力咬了上去。
“啊!你屬狗的啊,怎麼亂咬人?”葉默痛得大叫起來,手掌一摸,只見已是一片血光,頓時怒了:“出血了!”
“哼!敢反悔,就是這個下場!”白凝霜拉起被子背過了身,葉默身上一涼,再看時整條被子都被白凝霜拉去了三分之二。
“靠!”葉默終於沒忍住吶喊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