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丁雪峰丁局長也正在趕過來,市長放心。”於陽頗有朱澤厚的氣質,鎮定地道。
朱澤厚樣靠墊上一靠,道:“流年不宜,諸事不利啊!”
於陽道:“市長,別擔心,這一趟走下來,江北區基本上都是順利的,也就差江南村這一塊而已了。”
“哼,你是今天才接觸這個項目嗎?”
朱澤厚道:“江南村這個歷史遺留問題纔是整個項目中最難最艱鉅的一個環節,江南村人佔了總拆遷人口的三分之二,他們這一塊弄不好,項目就別想順利進行。”
於陽知道朱市長還有話要說,於是閉嘴不談。
果然,朱澤厚閉上眼揉了揉,再次睜開,道:“這些村民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的補償方案的?”
於陽鷹鷲般的眼鏡從風擋玻璃環視了一圈,道:“正在調查,這事兒說來也太奇怪了,誰知道都有可能,但是要說這些村名能夠知道消息內幕,的確太不可思議了啊!”
“看來,是有人在故意給咱們使絆子啊!”
朱澤厚深深一哂,豐厚的胸膛都隨之抖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幾隻臭蟲,難道還妄圖擋路,破壞我大好建設投資環境不成?”
於陽恰到好處地道:“市長說的是,生態新城的項目是一定會順利進行的,江南村這一塊,我會另想辦法,到時候重新做一份計劃書,明天就送到您案頭!”
“唔。”
朱澤厚放鬆了臂膀,背靠着柔軟的皮椅背,竟然閉目養神起來。
這時候,車窗被人拍打了一下,車內都聽到砰的一聲了,朱澤厚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車的四周被人圍得更緊了一些。
隨着那一聲開頭,奧迪豪車就像被暴雨襲擊一樣,周身都噼裡啪啦地響起了拍打的聲音,村民們急切而憤怒的聲浪也更加清晰可聞。
“這些人到底在幹什麼?”
朱澤厚終於憤怒溢於言表了,他圍觀多年,還從來沒有這般狼狽過,竟然被一批衣着破爛的村民給堵得連車都不敢下。
“這個葛劍飛,到底是怎麼安排的!”周澤厚抱起膀子訓人,道,“這不是存心給我添堵嗎,這批羣糉到底是不是有人指使?否則怎麼敢這麼大膽,這個葛劍飛,當真越來越不像話了,難道在會議上抗議不成,想在拆遷這個環節上來做文章?”
朱澤厚的這個超級新城區建設計劃並未得到市委市政府領導班子的一直支持和認同,相反,有近乎五分之二的人持反對態度,還有五分之一的人保持沉默,不過他們中有些人被朱澤厚拉攏了,所以生態新城項目險勝上馬。
就在奧迪車後的寶馬車內就是常務副市長葛劍飛,朱澤厚從後視鏡中,透過後窗看着寶馬,似乎看到葛劍飛再車內偷笑,看自己的笑話。
於陽回過頭來道:“要說葛副市長暗中使絆子的可能性倒是最小的。”
於陽精明無比,條分縷析地給朱澤厚分析道:“葛劍飛這……這副市長這個人您其實是瞭解他的,他是一個直性子人,他是不屑於背後搞小動作的,有問題他都會在明面上擺出來,在會議上當衆提出。所以,在項目論證會上,他纔會絲毫不顧及您的面子,以至於當面摔杯子。”
“不過這件事一旦板上釘釘敲定下來,他就在沒有發出過反對聲音,而是在全力配合及支持您的工作,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朱澤厚聽進去了,道:“嗯,你這樣說是對的。不過除了葛劍飛,我想不出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膽敢給我暗中上眼藥,而且還挺有能量,能夠探聽到核心的方案。”
於陽看了一眼遠處正着急忙慌地往這邊擠過來的鐵中玉,對市長大人道:“市長,您在您這個高度,有時候會忽略一些細節,就像在高山之巔上的人,可能會忽略掉山腰上的情景!”
朱澤厚若有所思,道:“你是說……?”
於陽道:“市長您忽略了一個人,鐵中玉。”
朱澤厚聽這話,不可置信,道:“你是說,葛劍飛的那個秘書?”
於陽道:“當然,我也只是順着您的思路,從我這個高度看出去,所得到的一點分析而已。”
“在咱們市委市鎮府參與新城論證的人當衆,鐵中玉原本只是旁聽席位中不起眼的一個,可是他的身份卻比較特特殊,他是葛副市長的秘書。”
朱澤厚看了看車外近在咫尺焦急地拍打着自己車窗的村民們,忍着怒氣道:“這說明什麼?”
於陽道:“他在給自己鋪路!”
於陽一臉的嚴肅,道:“只是他這路鋪得很隱晦,他是爲了要給葛副市長創造上位的機會,他自然也就能夠水漲船高,客隨主貴了。”
朱澤厚眼睛一霎,看了看後視鏡中的後車,喃喃自語道:“市委書記換屆……葛劍飛的呼聲可是如意高漲啊!”
朱澤厚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要是自己出點紕漏,葛劍飛就肯定完勝自己了!
原來近江市老書記很快將要高升調進省委,留下的這個空缺有好幾個熱門人選。市長朱澤厚,常務副市長葛劍飛就是其中之二,原本朱澤厚的呼聲是具有壓倒性優勢的。
不過自從葛劍飛在生態新城的調研論證會上摔杯子駁斥朱澤厚之後,他的支持率和呼聲竟然逆反增長,到現在朱澤厚只能以微弱的優勢壓制葛劍飛了。
那麼,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自己出點什麼醜聞,那後果自然就是災難性的。
朱澤厚眯起了眼睛,慢慢閉上了。
於陽看到朱澤厚這副表情,就知道,朱市長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話。
車外的拍打聲越來越響,朱澤厚捏了捏自己的鼻樑,道:“原本還打算下去說兩句的,現在,等着吧。”
眯着眼扯了扯領帶,又對司機小宋道:“冷氣開足一點!”
閉上眼睛的朱澤厚感覺車身在微微搖晃,他其實有點害怕了,因爲自己現在的形勢就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要是村民們把再暴力一點,釀成了羣體事件,他可就完蛋了。
朱澤厚有點後悔自己之前關於不需要武警參與安保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