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色’,老餘這個一隻手的黑車司機又把我們帶上了高速公路,現在已經出了遼寧省進入了內‘蒙’古自治區,下一站地就是奈曼旗。
吃飯的時候,老餘和萬里雲已經商量好了,我們進入奈曼旗直奔八仙筒,然後進入通遼市,做簡單的休整,緊接着就駛往扎魯特旗和巴雅爾圖胡碩,最後進入霍林格勒市。
蘑菇村就在霍林格勒市的東北邊,緊挨着大興安嶺,是個三面環山的村莊,我們就從這個村莊‘挺’進大興安嶺。
路途很遙遠,我們做好了在車上吃喝拉撒睡的打算,所以大傢伙都早些休息了,我‘迷’‘迷’糊糊的想着心事,一直都進入不了夢鄉。
後半夜,我‘尿’急,催促老餘駛入停車區,方便了一把,夜風一吹,我渾身都冷。老餘‘抽’空吸了一支菸,是蘭州。
他眯着眼睛看天空,很乏的樣子,突然對我說:“小夥子,說句不該說的話,按照這個路線去大興安嶺有些繞遠,也不知道你們的同伴爲什麼要這麼走。”
我一驚,望了望車廂裡半夢不醒的萬里雲,就說:“繞遠?!不對啊,地圖我看了,這都是比較近的路線了。”
老餘擺擺手,掐滅了蘭州,說:“我跑車很多年了,東三省,內‘蒙’古都熟悉的很,這條路一點也不近,如果是近路的話,得改一下。”
我心裡就琢磨,應該不可能的,萬里雲也是行家裡手,不應該‘弄’一條繞遠的路,他明白我們都着急進大興安嶺的,要是繞了遠,大興安嶺封山,我們進不去可就遭了。
難道說,萬里雲壓根就不想叫我們進入大興安嶺?!
這個念頭一出現我頓時有些涼意,因爲我想到了蕭大瞎子跟我說過的話,他說萬里雲有問題,他似乎隱藏着一些什麼事情。
可這個守規矩的獵人又能有什麼秘密呢。
說起來他也是個苦命人,早些年,無仙派爲了煉製嬰靈害了他們一家子,現在又被九頭蛇追殺,已經夠坎坷的了,被我們救了不知恩圖報,難道還動什麼歪腦筋嗎?!
我不信,但我不得不加足警惕,我得學蕭大瞎子,出‘門’在外,尤其是這次的行動,必須多長几個心眼兒。
“老餘師傅,這事兒呢我聽萬大哥的,怎麼制定的路線就怎麼開吧,要是有困難你就說,錢不是問題。”
老餘見我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不再言語,笑着了搖了搖頭。
自從上了車,隨着起起伏伏的顛簸,我就睡了個瓷實,等第二天睜開眼,發現車子還在路上,這條公路不寬,但車輛很稀疏,公路兩邊都是曠野,淺淺的一層草皮,青黃‘交’接,極遠處是一個又一個的高壓線架塔,四通八達的線路輻‘射’蒼穹。
我看着湛藍的天空發呆,一朵朵白雲就跟小綿羊一樣,空氣清新,令人心曠神怡,貌似整個世界都純淨了。
我來了‘精’神,心說這就是內‘蒙’的草原吧。
緊接着我就是一愣,發現司機換人了,老餘睡在副駕駛,蕭大瞎子正在開車,看我醒了就笑罵:“一車人就你的呼嚕最大,都趕上車子喇叭了。老餘這兄弟開了一天一夜了,咱們趕時間,我就替換替換他,早些年咱當兵的時候,開的都是大解放,那是啥車啊,開着特別費勁,並且工作臺上放碗水,你開起來,水不能灑出來,技術都是這麼練的,現在再開這種小車,跟玩兒一樣。”
我日,我剛睡醒你就跟我吹牛‘逼’是不是。
“我說瞎子,你趕緊開你的車,眼硬點,這路上雖然荒涼,但書上說了,越乾淨的路上,司機越容易疲勞,冷不丁出點兒事,連反應都來不及。”我說的都是實話。
蕭大瞎子嗤笑:“扯淡,就這路況,閉上眼都能開,對了,你會開車不,不行一會兒練練手,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嘿,這麼一說,我心裡還真癢癢呢,有幾個男孩子不喜歡車呢。
我乾笑:“那成,等你累了,我就開會兒,學學。”
我來一說話,小賤,冰妃,萬里雲都醒了,深秋的陽光燦爛的像‘花’兒,外界的景‘色’通達,大夢初醒後,被冷空氣一吹,大夥兒都‘精’神抖擻。就連冰妃那冷酷的臉‘色’都柔和了不少。
小賤咋咋呼呼的說:“唉呀媽呀,這地界就是敞亮啊,真想找匹馬騎騎,在草原上策馬揚鞭,威風八面,那是啥感覺?!”
我給了他一巴掌:“小聲點,老餘開一宿車了,剛睡,別吵醒了人家。”
誰知道話音剛落,老餘閉着眼睛來了一句:“不礙事,眯一會兒就成,習慣了。”
我們分了一些熟食,喝了水,然後找了一個地方,大家都簡單的洗了把臉,並且方便了一下,非常時期非常對待,別看冰妃是‘女’人,但她也沒什麼埋怨,依舊冷着臉,一語不發。
蕭大瞎子說,下午四點之前就能到奈曼旗,到時候再叫老餘開。大家車上坐着無所事事,都閉着眼睛養‘精’蓄銳,一直到了下午兩點,大夥兒才活泛了起來。
但是蕭大瞎子猛地指着前面說:“咦?你們看,前面路邊有賣東西吃的。”
我們一看,可不是麼,前方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個小攤位,一對中年的夫‘婦’在案板上和麪,旁邊有桌椅板凳,還有爐子,爐子上架着大鍋,熱氣騰騰的。貌似是個拉麪小吃。
我直咽吐沫,心說一路上光吃熟食和乾糧了,要是能來碗麪,暖和暖和該多好。
小賤也饞的不行:“我說咱們停下車,買點兒吃的行不,耽誤不了多久,大家在車上吃,不下去。”
沒等蕭大瞎子說話呢,副駕駛的老餘一下就醒了,直勾勾的看着漸行漸近的小攤位,雙目先是茫然,隨後就變成了慌‘亂’,是那種特別恐懼的慌‘亂’。
疾聲道:“不要停,不要看他們,開過去,快,要快!”
他突然這麼緊張,把我們都搞的不知所措了,但看他的樣子不像開玩笑,老餘也從來沒跟我們開過玩笑。所以蕭大瞎子一腳油‘門’就頂上去了,麪包車唰的一下跟小攤位擦身而過。車裡的我們也都低下了頭,沒去看窗外。
但我心裡就不踏實了,幹啥呀這是,碰見劫道的了?!
等開過去三五百米,我們都擡起了頭,蕭大瞎子扭頭看老餘:“我說大兄弟,怎麼咋咋呼呼的,那就是個小吃攤,也不是妖‘精’,你幹嘛這麼害怕?!”
老餘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偷偷的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而我們也忍不住了,紛紛扭頭觀看,但是一看可不要緊,都把我們嚇一跳,因爲那個小攤位竟然不見了。
是的,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就跟剛纔完全不存在一樣。
咋回事?!我們看‘花’眼了,還是幻覺。亦或者是海市蜃樓。
不對啊,海市蜃樓都是在大海上或者沙漠裡,這可是青青草原,青天白日的,怎麼會這麼邪‘性’?!
這下,我們全都被鎮住了,連蕭大瞎子都咧嘴:“我的‘奶’‘奶’,大白天見鬼了呀!”
我問:“老餘,這到底咋回事兒?”
我心裡有了計較,要真是冤魂厲鬼啥的,老陳還得殺回去,爲啥,還不是因爲那個‘陰’神鬼契麼,一年就是十二個厲鬼,咱的任務指標比較重啊。
可老餘卻搓了搓臉,拿起一瓶礦泉水猛灌,等擦乾淨嘴角的水漬後,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貌似在緩和躁‘亂’的情緒。他這麼一折騰,我們更好奇了,心裡癢癢的就跟貓爪子撓一樣。
老餘終於張了嘴,聲音很低沉:“這條路是三零九國道,全場一千四百多公里,貫穿多個省市,咱們走了快一天了,你們也能看出來了,這地界很荒涼,連個‘蒙’古包都沒有,路上的車輛都能用手指頭去數,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在道路邊擺攤。”
“現在那個攤位和夫妻倆都消失了,這不是幻覺,更不是大白天鬧鬼了,而是……”老餘蹙起了眉頭:“怎麼說呢,有的老司機曾經跟我講過,他年輕的時候走‘蒙’古線,就在路邊見過這種攤位,夫妻倆埋頭幹活,但是二十年之後,再路過這裡,還是這夫妻倆,容貌和年齡都沒變,就彷彿是一張畫兒似的。然而再過二十年還是老樣子,他們永遠不會變。並且老遠能看見,等擦身過去,一回頭就不見了。”
小賤震驚了,瞪着眼珠子說:“這咋可能?!要說鬧鬼我還能接受,但你說的根本解釋不通啊。”
冰妃和萬里雲也蹙緊了眉頭,明顯是錯愕的。但他倆穩當,話不多,不懂的就聽着。
蕭大瞎子嘬着牙‘花’子說:“沒想到這‘蒙’古線也這麼邪‘性’,你說他要不是鬼,也不是幻覺,那是什麼呢,難道是真的?老餘啊,你會不會記錯了?”
老餘搖頭苦笑,從扶手箱裡拿出了一大摞摺疊好的地圖,從地圖裡‘抽’出了一張陳舊的報紙,上面顯示的日期是一九六九年,也就是二十五年前。
但報紙的封面是一副黑白照片,照片裡的影像就是公路邊的小吃攤,不論是夫‘婦’的神情狀態,還是路子,案板,桌椅的位置,全都跟剛纔看到的一模一樣。
圖片上寫着一句話:“二十年不變的小吃攤,是蓄意而爲還是時間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