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漫得了赦令,出了皇宮,就看見一輛通體漆黑的馬車等在宮門前。只是看那馬車並不像是殷王府的,正詫異間,簾子被人挑開。
“王爺拜託本座送你回府,上車吧。”聶容澤清淡溫和的聲音說着,一如他平日的作風。
秋水漫輕皺了皺眉,朝着馬車走去。“這麼晚還勞煩國師,蕭絕給了你多少好處?”秋水漫跳上馬車,揚聲一笑問着聶容澤。
聶容澤薄脣微微一抿,眸光中帶着疏離的笑意。“王妃應該回去問王爺。”聶容澤淺笑,吩咐了車伕啓程。
眼下已經將近子時,朱雀大街上極其的安逸,只有車馬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音。狹小的空間裡,秋水漫聞着聶容澤身上那奇楠水沉的味道,微微深思。“我能從牢中出來,是不是國師暗中出手相助的?”
蕭絕被禁足,想來行動不便,但聶容澤這人幫助蕭絕的目的又是什麼?這個秋水漫從來沒有細想過。
聶容澤微微挑了挑眉,眸光掃向秋水漫,今夜的國宴又一次讓他見識到這個女子不同尋常的一面,當日選她來解自己的困龍之局真是最明智的選擇。
“本座只是微微推波助瀾而已,倒是王爺雖然被禁足,但好像也沒閒着。”蕭絕這幾日做了什麼,他心知肚明,整治太子的手段雖然不怎麼高明但是也的確夠損的。
這樣的事,也就他這個鬼王能做的出吧。
秋水漫正想詢問,馬車突然停下,她掀了簾子望去,已經到了殷王府。只是在看見門前那一抹修長的身影時,她的心還是狠狠的一震,雙眼有些模糊。
那佇立在王府門前的人,一襲黑衣錦袍,髮髻梳的工整,俊逸的五官,幽深銳利的雙眸裡透着濃濃的情意。
秋水漫跳下了馬車,卻見蕭絕疾步走了過來,將她緊緊的圈在懷中,也不顧周圍還有人在。
聶容澤凝望着這一幕,突然擡頭看了眼星象,那顆貴星在微微閃耀,只是它雖然透着光芒卻是離隕落已經不遠了。
他輕聲一嘆,眸光變得些許複雜起來,與蕭絕攜手多次,他已然不知道與他究竟是友還是……敵!
“漫兒,你終於回來了。”蕭絕撫着她的臉,端詳着她。自從大理寺探望過她一次,他已有幾日沒有見她了,每一天他不在想念。
秋水漫握着他溫熱的手掌,感受着他的溫度,這是那麼的真實。“蕭絕,我回來了。”她聲音淺淺的溫柔,格外的動聽。
一旁看熱鬧的聶容澤終是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打破這旖旎的畫面。“王爺,人我已經給你送回來了,你可是又欠我一個人情。”聶容澤也不知道,蕭絕究竟欠了他多少人情了。
將營救秋水漫的事情交給他,他倒是也放心。
蕭絕擡頭,看着那還坐在馬車裡的聶容澤,目光幽幽的落在他的身上審視着他。“本王自然記得。”
蕭絕雖然一直沒有猜透聶容澤的真正身份以及目的,但蕭絕可以確信的是,聶容澤不會加害秋水漫,甚至他一直在苦心積慮的將秋水漫送到他的身邊。
他明知聶容澤或許有所謀劃,但他並不介意,只要他的目的傷害不到秋水漫那就好。其它的,他總會查出來的。
“本座就不打擾你們恩愛纏綿了,告辭。”他揚脣輕笑,放下簾子,馬車悠盪蕩的駛離了王府。
秋水漫望着那輛黑色的馬車遠去,收回目光看了看蕭絕問道:“聶容澤此人好像很神秘,他信得過嗎?”
蕭絕垂頭朝着她微微一笑。“可信也不可信。本王總覺得他在暗中謀劃什麼,但他深不可測,凡事做的滴水不露。但只要他沒有異心,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本王自然是不會與他爲敵的。”
聽蕭絕這麼說,秋水漫微微放了心。蕭絕攜着他的手,走進了王府,秋水漫卻只看見常風的影子而不見青墜,倒是有些疑惑,四處張望了一番問道:“青墜呢?莫非休息去了?”
身後的常風聞聲,正要開口,卻被蕭絕一個凌厲的眼神瞪了回來,常風低着頭默不支聲。
蕭絕停了腳步,脣角勾起一抹壞壞的笑來。“秋水漫,你可有什麼事想對本王交待?”
秋水漫猛的一愣,擡頭看着蕭絕那副邪魅異常的表情,心下微微疑惑,轉眼間卻頓時清明起來。她方要解釋,蕭絕卻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低頭薄涼的脣靠在她的耳邊。
“今晚,本王就與你好好算算這筆賬。你最好在心中想一想要怎麼和本王解釋。”他抱起秋水漫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身後的常風終於鬆了一口氣,疾步跟上,卻聽蕭絕撂下一句:“今晚不用守夜,不必跟來。”
常風停下腳步,聳了聳肩,有些惋惜,王爺是故意不讓他跟着,不讓他看好戲。也罷,他還是去看青墜吧。這麼想着,常風已朝着府中的暗室走去。
而不遠處,隱在花叢中的裘香雪被穆流非死死的拉着。裘香雪那有些憤怒的眼神看着他們遠去,突然轉身狠狠的用手砸着穆流非。
“爲什麼攔着我?那個女人不是被關入大牢了嗎?她爲什麼又回來了?你放開我,我要去找非哥哥。”裘香雪近似瘋喊的聲音,已經失去了理智。
穆流非也不還手,只是任憑裘香雪發泄。“香雪,你難道要看着你的非哥哥去死嗎?”穆流非微啞的聲音說道。
裘香雪的手頓時停住,穆流非握着她的雙肩。“香雪,王爺的毒馬上就能解了。但在這之前,秋水漫不能出事。不然你的絕哥哥將回天乏術。”事到如今,穆流非只能用蕭絕的性命來安慰她。
裘香雪低低的抽泣,一雙美麗的眼睛泛着薄薄的霧色。“可是,我看見絕哥哥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我心痛。非哥哥,我恨,我恨她。”
穆流非滿眼的心疼,他將裘香雪緊緊的抱在懷中。“雪兒,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着你,其實我……”
他欲言又止,他對她的心意,其實她是知道的。可是就算又怎麼樣,也改變不了她心心念念只愛着蕭絕這個事實。
裘香雪哭的有些傷心激動,在穆流非的懷中暈了過去。穆流非猛的一驚,將她抱起着急的回了飄香院。
秋水漫還在心中尋思着,莫非是事情泄露了?正愁着怎麼捋順這頭即將發怒的獅子毛,人已經被蕭絕扔到了牀榻上,漫天席捲而來的是蕭絕強烈的氣場和他火熱而霸道的吻。
房間內紅燭微微搖曳,秋水漫只感覺蕭絕如被放出的困獸一般,攻佔着她的城磊,逐漸的深陷沉迷。
蕭絕一吻結束,微微擡頭脣角掃着她身體最敏感的耳根輕輕的咬噬。“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嗯?”他邪魅的聲音傳到她的耳中,惹的她整個人酥酥麻麻如同像被催眠了一般。
“你…都知道了?”她回來這麼大的事情,而伺候她的青墜卻沒有出現。而蕭絕方纔的話裡已經給了她提示,想來他定是知道了自己偷偷盤下望月樓的事情了。
蕭絕輕嗯一聲,聲音清淡如冰,薄薄的脣挑弄着她。“竟敢瞞着我偷偷跑出去做生意?秋水漫,你是怕本王養不起你嗎?”
那日,他因爲想念秋水漫來了她的秋水居,卻無意間發現她還沒來及送出去的信。是給望月樓掌櫃劉福的,還順帶着一些奇怪的菜譜,當他看到那信上的內容時着實驚訝了一番。
後來他盤問了青墜,才知道原來最近這麼火爆的望月樓竟是他的王妃在背後一手操控的。這麼大的事情,青墜竟也瞞着他,他一氣之下就罰青墜去了暗室閉門思過去了。
他派常風將信送了過去,順道還拿來了望月樓的賬本。這一看,蕭絕更是驚訝不已,短短几日這望月樓日進千金,生意更是好到不行。而那些奇異的菜譜竟然都是出自他的王妃之手。
他當時不知道是震驚還是憤怒,他氣她竟然瞞着他做出這麼驚天動地的事情,又高興她有如此的經商頭腦。
“不是。蕭絕我瞞着你其實也是想在恰當的時候給你一個驚喜。那幾日因爲裘香雪的事情我不想待在府中,所以一時興起想給自己找些事情做,就盤下了望月樓。我真不是故意瞞着你的,蕭絕,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她有些撒嬌的聲音格外的惑人,更重要的是她爲了捋順這獅子毛竟在勾引他。她纖細的小手四處放火。
蕭絕微微驚顫,眸中浴火頓時燒了起來。“秋水漫。”他咬着牙,低吼着叫她的名字。
秋水漫卻咯咯的笑着,她勾着蕭絕的脖子,極盡魅惑的看着他問道:“你不想我嗎?”
蕭絕怎麼不想她,他只是想微微的懲罰她一下,其實此刻他已忍得難受極了,但心中憋着一口氣,故意不要她。
蕭絕輕哼一聲,有些置氣的樣子。
“你當日瞞着我就該想到我會生氣。如果你不去開那望月樓便不會遇上西涼潯,不遇上西涼潯就不會遭這牢獄之災。還有,別以爲我被禁足王府,就不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你與西涼潯獨自見面,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她宮內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傳給蕭絕,自然包括她和西涼潯在涼亭上敘舊的事情。雖然他們只是簡單的說話聊天,但蕭絕聽到後心裡還是極其的不舒服。
秋水漫真是被蕭絕的小心眼打敗了,她佯裝生氣的推了推他,撇着嘴道:“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我懶得理你,讓開我要回去。”
蕭絕眉頭微微緊鎖,她離開了這些天他哪能讓她這麼輕易就走,更何況,已經到了半月的期限,他沒必要忍的這樣辛苦。
“你還想走,看我怎麼懲罰你。”蕭絕大掌一揮,房內的燭火全部滅掉,皎潔的月色透着軒窗折射進來如同渡了一層白銀一般光亮。
月光下,秋水漫的美動人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