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蕪菁在她走近的一刻,忽的喃喃說道:“阿尋,他們騙人,皇祖母只是睡着了而已,阿尋莫要相信他們的話。”
聞聲,沐千尋的淚水瞬間涌了出來。
待決堤的淚水稍稍止住,她才鼓起勇氣看向牀上。
晃眼看去,牀上的池蓯婧除去眼底的烏青極爲濃重以外,再無任何的異樣,真的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那二人血書上所寫的內容,她當即‘撲通’一聲在君蕪菁身旁跪下,哽咽着接道:“嗯,皇祖母只是睡着了。”
說罷,她挽上了君蕪菁的胳膊,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用力的掐了君蕪菁一把。
然,陷入悲傷中的君蕪菁完全沒有察覺到痛。
她努努嘴,狠狠心加重了力道。
君蕪菁這才終於淚眼朦朧的看向她。
她立刻意有所指的對着君蕪菁輕搖了一下頭,同時說道:“你別哭了,皇祖母素來寵你,她若見你這般模樣,定會睡的不踏實。”
話落,君蕪菁的淚水瞬間落得更猛了。
但是她卻未做出任何的迴應,故而沐千尋搞不清楚她究竟有否懂自己的暗示!
就在沐千尋尋思着要不要再提示君蕪菁一下的時候,君蕪菁忽的碎碎說道:“方纔那二人明明說皇祖母昨夜還好好的……”
話未說完,她就身子一軟直接暈死在了沐千尋懷裡。
沐千尋不動聲色的收放好兩指之間的銀針,擁住君蕪菁的身子,急聲喚道:“嫂嫂,嫂嫂……”
“菁兒該是傷心過度所致,太子你去將她送回房休息,順便找兩個女醫官去幫她瞧瞧,這個節骨眼兒,可不能再出差錯了。”鳳清婉在沐千尋的呼喚聲中,沉聲說道。
“是,母后。”君修鉉應下後,複雜的睨了君修冥一眼纔過去將君蕪菁抱起。
“我也去。”沐千尋是真的擔心君蕪菁說漏了嘴,所以纔在君蕪菁提起天牢中死去的二人時,立刻出手。
“嗯。”君修鉉輕應一聲,率先走了出去。
“王爺,沐府此刻亂作一團,屬下並未尋到柳先生。”血十一在此時快步從外進來,去到君修冥身旁垂首稟道。
“……”
亂作一團?
君修冥眉心一蹙。
見狀,血十一又道:“沐家六小姐似乎失蹤了。”
君修冥眸光一轉,沉沉閉上眼,沐眉莎失蹤的事,他自然是不會在意的。
而且……
皇祖母已去,便是十一此刻找來了師兄,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真正斷了氣的人,不管是師兄還是師父都回天乏術!
沐府。
因爲沐眉莎的失蹤,沐府上下,數百餘人都在不停的找人。
但是將沐府翻了個底朝天,便是沐府周遭也都徹底的尋找了一番,也未找到沐眉莎的蹤影。
面對急如沒頭蒼蠅的沐少嶸,與淡定自若到好似完全不擔心的沐玄梵,沐敬忠禁不住怒聲吼道:“少嶸,你好歹也是巡防營的統領,這個時候,你就該動用巡防營的力量,去皇城中尋找一番。”
沐少嶸愣愣的點頭,轉身正要走,沐玄梵卻出聲喚住了他。
隨後,沐玄梵纔不疾不徐的說道:“爹,此事急躁不得,莎莎也不過就不見了半日,興許她只是出門散心去了,若是興師動衆的去尋找,事後定會落人口實。”
聽了沐玄梵這話,沐敬忠稍稍冷靜下來。
他覺得沐玄梵所言有理,發生了那樣的事,莎莎也許真就是一時想不開去何處散心了,但是!
若她一時想不開,自尋短見呢?
想到這一點,他立刻又道:“不行,少嶸你還是去讓巡防營的人幫忙找人,務必得儘快把人找回來!”
“是,爺爺。”沐少嶸毫不猶豫的轉身走了出去。
“玄梵啊,你對莎莎是不是太過冷淡了?”俞氏在沐少嶸走遠後,擰眉衝着沐玄梵問道。
“沒有的事。”沐玄梵答的極快。
“當真……”
“不好了,宮裡出大事了!”
俞氏的一句‘當真沒事?’還未問出來,沐少嶸就去而復返,她立刻疑聲問:“宮裡能出何大事?”
沐少嶸喘了一口氣,才道:“太后薨了!”
俞氏當即一驚而起:“你說什麼?”
沐敬忠與沐玄梵沐玄庭等人亦是立刻就站了起來,眼裡皆是不可置信,在他們看來,以太后的身體,再活個十餘二十年,那都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這忽然之間,怎麼會……
沐少嶸忽略了旁人的疑色,徑自說道:“方纔有公公前來通傳,而且我剛纔去外面聽過了,確實聽到了宮裡的喪鐘。”
聽了他這話,沐敬忠等人縱使仍不願意相信,也各自行動了起來。
太后薨世這樣的事,沐家的人自然是要進宮一趟的!
而此刻壽安宮中君蕪菁的寢殿內。
在那震耳欲聾的喪鐘讓大地都隨它顫抖的一刻,君蕪菁悠悠然醒轉過來。
沐千尋早已屏退了所有人,還特意讓小五小六在外去守着。
因此,她在君蕪菁醒來的一刻,立刻就出聲問道:“嫂嫂是否以爲,那兩人書寫的血書中並無什麼要緊的線索?”
君蕪菁纔剛醒來,本就還處在渾沌的狀態,被沐千尋這樣一問,她就直接愣住了,待到稍稍清醒過來,她才點頭道:“那二人血書中所寫的也不過就是一些稀疏平常的小事,有何要緊的?”
“唉!”沐千尋當即沉聲一嘆,暗自慶幸她當機立斷的弄暈了君蕪菁。
“阿尋?”君蕪菁立刻坐起身來疑聲喚道。
“嫂嫂可相信藥王?”沐千尋不答,反倒這般問道。
“自然是信的,雖然坊間對八弟的評價極爲糟糕,我卻清楚,八弟他只是有不爲人知的苦衷,他並非心腸歹毒之人。”君蕪菁如實回道。
“既如此,嫂嫂就莫要在此時尋根問底,我會將那二人的血書交到藥王手中,事實真相究竟如何,終有一天嫂嫂會知道的。”沐千尋說話間低垂下頭,斂去眼中的異樣,此刻的君蕪菁纔剛遭遇至親的皇祖母去世這樣的打擊,她實在不忍心告訴君蕪菁,皇祖母的死,興許就是當今皇上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