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我寧沉香自打修煉成人形以來,可從來未曾動過心,未曾修煉人形之前更是不用說了。無端端的怎會與人拜天地,難不成當真是我忘性大?
我細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許久,劍眉星目,眉宇之間透着幾許英氣,高挺的鼻樑,丹脣適中。模樣倒是生得俊俏,只可惜這腦袋不大正常。我當真是記不得我何時與這人相識了,更莫要說是與他拜天地。
莫不是我記憶不正常,便是他腦袋不正常,毋庸置疑,是他腦袋不正常!魔界新任魔尊腦袋竟然不正常!可就是這麼不正常的病人,他偷襲了我師父,還潛入了地府。
這委實不可能啊,我捏緊了手中的轉生鏡,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依舊慵懶的靠在案上,玩世不恭的口吻:“怎的,看夠了沒?”
“你……是魔尊?”眼前這個男人法力在我之上我知曉的,他若真是魔尊,哪裡能有閒工夫來這兒與我對坐。魔尊欲得三生石,左右不過是爲了提高修爲,到底我是女媧娘娘補天之時遺落的一塊石頭,比那孫猴子早些時候。如若他真是魔尊,何故與我在此周旋,一舉將我拿下豈非甚好。
他蹙了眉:“我是魔尊,亦是柳硯生。”
“柳硯生?我不認識,你到底有何企圖?”我不知他究竟要作甚,新任魔尊我並未見過,並不確定他是不是魔尊,不過能潛入地府的也絕非泛泛之輩。
柳硯生忽然起身,我心中不由的一緊,他若與我動手,我只怕不是他的對手,若是有師父在,興許還能與他打個平手。可是……師父,師父如今下落不明,聽白無常的意思,師父是落入了那魔尊之手。
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不是魔尊,他若是魔尊,怎的又有這等閒心在此與我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他繞過長案,走到我跟前,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沉香,你當真不記得我了?”
“你……到底是誰?”我不曉得他究竟有何目的,不過我想,他必定不是什麼好人。
“你當真不記得我了。”他又重複了一遍,滿臉悲傷:“沉香,你怎會不記得我了?你忘了你曾言,永生執手,不離不棄。”
“額……我說過麼?”我連連後退,也不知這廝在耍什麼陰謀,說出這般神神叨叨的話來。我這人素來是吃不得虧的,他若與我動手,我也顧不得他腦袋不正常。
他臉上泛起苦笑:“看來,你是當真記不得了。”罷了又喃喃:“不記得也好。”
“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呢?莫要以爲你法力比我高,你便能贏我了!這裡是地府,是我的地方。”我拿出當年與人鬥毆的氣勢,底氣十足。
他並未作答,只從袖中拿出金燦燦的面具,遞給我道:“你想不想救你師父?”
“你……當真是魔尊?”瞧見那金殼子面具,我便不得不疑了,那是我師父的面具,閻王素來不會讓人瞧見他的真容,因而面具時刻不離身,若非出了什麼事,絕不會拋下這面具的。
柳硯生點點頭:“我曾言,有朝一日我若爲魔尊,魔後必定是你寧沉香,如今……我便是來兌現諾言的。”
“兌你妹啊!柳硯生你個臭不要臉的負心漢!”我聲嘶力竭的怒罵之後,被自己的聲音驚醒過來。丫的,怎麼又做這種奇怪的夢。自小,我便總做些奇怪的夢,每次醒來之後卻記不清楚了,如今這夢卻是越來越清晰了。
我猛的睜開雙眼,許世唯正托腮看着我:“做噩夢了。”
“你怎麼在我帳篷裡!”我一驚,揮手便直襲他的腮幫子。
許世唯未曾料到我會忽然揍他,吃痛的捂住腮幫子叫道:“你忘了,昨晚你已經接受我了!”
“接受你妹啊!你當老孃腦袋不清醒是麼?老孃可是個強悍的女人,我告訴你,你敢佔我便宜。我他媽閹了你……”我噼裡啪啦罵完之後,忽然想起我昨晚好像是接受了。媽的,果然,人一旦不清醒了就得做糊塗事兒。
我有些尷尬,結結巴巴的欲收回昨晚說的話,笑呵呵摸摸他腮幫子道:“我昨晚腦袋不大清醒,就跟喝了馬尿似的,你說這喝了酒的人說胡話,怎麼能信呢!是不是!”
“喂喂!林思佳,你不會想反悔吧!我告訴你,說出去的話是收不回來的!”許世唯坐起身來,憤憤的衝我道。
此刻天兒已大亮,帳篷裡透入微弱的光,我伸手去拉開帳篷的拉鍊,岔開話題道:“現在什麼時候了,咱們還是快走吧。”
因爲要急着救許胖子,許世唯雖然很不高興,但也沒有多言。我和許世唯急急忙忙的趕到了陳晉天住的小洋樓外面,站在外面喊了許久,卻不見他出來。
“不會還沒睡醒吧?”我望着那棟矗立在林中的豪華洋樓,心中忐忑不安的,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兒吧。
許世唯看了看小洋樓,沉臉道:“他不在裡面。”
“啊!他不會出了什麼事兒吧!”我有些擔心,雖然許胖子跟我沒什麼關係,但我也不希望他被撕票,其實徐胖子這人還是很不錯的。
許世唯細細的掃了周圍一遍,又嗅了嗅,面色如霜:“他被那個稻草人帶走了,那個傢伙,多半是趁着昨夜那些陰間東西路過的時候帶走他的。”
原來是這樣,我還覺奇怪,若是稻草人真出現了,許世唯怎會沒發覺,感情她是魚目混珠的。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每每遇到這些事,我總是這般手足無措,或許,也是因爲依賴慣了。
許世唯的蹙眉道:“先回酒店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其實我們也別無選擇,除卻回酒店,我們暫時還找不到別的線索。如果陳晉天真的在稻草人的手裡,那麼我們是不是真的要動手殺了稻草人和吳四德?如果我們真的與他們動手,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不知道他們是用了什麼邪術,竟然能控制鬼魂,除卻道行高深的降頭師道士什麼的,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那我們快走吧!”我也不希望許胖子出什麼事兒,我拉了拉許世唯,急匆匆道。
“你的腳沒問題吧?”許世唯現在纔想起這茬兒來。
我拉着他直接往山下走,邊走邊回答他:“昨晚我已經處理過了,剛開始穿高跟鞋的時候,也經常扭到,又不是骨折,沒什麼大不了的。”
哎,要等他發覺,我這腿早廢了,許世唯這廝果然是不靠譜的。我昨晚怎麼會接受他,必定是腦子進水了。
我和許世唯急急忙忙的趕回去,因爲着急,便用了靈空戒玩兒瞬間轉移,雖說用着這東西極損耗靈力,但現在時間緊迫,不用也得用了。
剛剛到酒店,就見一羣人圍在門口,我怎麼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啊。酒店門口的人越圍越多,大媽們更是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這孩子,年紀輕輕的,你說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哎呀,別看了別看了,真是夠嚇人的。”
“他們……在說什麼呢?”我心中很是不安,聽他們的口氣是有人跳樓了,並且還是個年輕人,我和許世唯一路擠進人羣,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撲入鼻腔。地上的男子是趴着的,因此我們只看得到他的背影。即便是背影,也很滲人,他身高大約在一米七八到一米八二左右。他身下瀰漫着一灘猩紅的血,他的腦袋處伴隨着血液流出一些米黃的液體。
一瞬間,我只覺胃中翻江倒海,一隻手捂住我的眼睛,耳邊傳來許世唯沉沉的聲音:“別看。”
我拉開他的手,忍住噁心細細打量着地上趴着的男人,我越看越覺得他很眼熟,尤其是身上這件衣服,越看越眼熟。
許世唯將我拉進他懷中,溫和道:“害怕就別看,看了晚上又得做噩夢了。”
“我沒事!”我果斷的從他懷中掙脫,如果連這點兒事兒我都受不了,我還要如何下去。也許這一路上,我還會碰到更噁心,更恐怖的,難道要一直依賴許世唯?我並不敢確定他是不是會真的永遠陪着我,保護我。
雖然他平常總是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可我卻總覺他不是那樣的,他不像表面那麼簡單,不對,他表面也不簡單。總之,就是說不出的神秘。
許世唯見我如此固執,也就沒有再多言什麼,只默默拉着我的手。此時此刻,他有這樣的舉動,必定是察覺到了什麼,因此,我也警惕起來。
人羣中已經有人報警了,酒店的職員忙着驅散人羣,自然,連着我們也一起驅趕。我覷着地上的男屍,越看越眼熟,許世唯大約也察覺到了,他眸光落在男屍身上,低聲問我:“你有沒有覺得他很眼熟。”
“你也覺得他很眼熟?”看來不是我一個人這樣覺得,這個男人,我們在哪裡見過麼?
我和許世唯正是滿腹疑惑之際,警車便來了,幾名警察迅速的將男屍擡上擔架,在他翻身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他的臉,他的臉血肉模糊的,根本辨不出面容來。可我看着他實在是眼熟……
“快點吧打掃乾淨,真是晦氣。”警察剛剛離開,杜麗媛便從酒店裡走出來,厲聲指揮酒店裡的職員。
酒店死了人,可她竟然在笑,她的眼睛在笑。她擡眸看着我和許世唯,眼底裡的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難道……”我和許世唯異口同聲,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