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哪弄來的?”
王遠被齊涵的反應嚇了一跳:“這個是我手下畫來的。他體質有點特殊,能夠感應到周圍的符陣。”
齊涵深吸了口氣,他把這張圖紙展示給王遠看:“你看。”這是一張島嶼俯瞰圖,上面標滿了紅色的標記,每一個紅色標記都代表着一張符紙。
王遠早就看過那張圖了,他沒看出來有什麼蹊蹺,便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齊涵瞥了眼王遠:“說術語你應該聽不懂,我這麼跟你說,這個陣一共有七個陣眼,每個陣眼和它起勢的山脈都呈對衝狀。”
“什麼意思?”王遠有點茫然。
“他下的這七個陣眼改了整座山的風水。”齊涵乾脆用最簡單的話給王遠解釋道,“我之前看過這座整個地方的風水,依山傍水,且山脈呈臥龍相,是一片不可多得風水寶地,但現在這幾處陣眼一下,就把本來的風水格局全部攪亂。”
“現在的是什麼格局?”王遠有些聽明白了。
“七棺釘屍,極煞。”齊涵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六張符各下在龍的脊柱上,還有一張下在龍頭上,這龍已經死了。”他手指劃過地圖,王遠似乎也從那些抽象的線條裡瞧出一條蜿蜒的龍。
王遠深深的看了齊涵一眼:“沒看出來,你居然還懂風水。”
“先告訴你一個觀念,”齊涵根本沒理他,“鎖龍陣雖然是鍾馗創的,但是當時所有的符都是基於正一天師府上的,就算是鍾馗也無法跳脫符的基本法則。而這個符的基本規則就是剛正不阿,不可能存在極陰極煞的符。”
王遠倒吸了一口冷氣:“所以這根本不是鎖龍陣。”
“是的,”齊涵鄭重的點頭,“萬物都要遵循天理,這種有傷天合的陣本就不該存在於人世,天道不會讓這個陣發動,可是下陣人爲什麼還要擺陣,我不明白。”
“他們會不會掌握了什麼可以暫時逃避天道的辦法?”王遠問道。
這次連齊涵都茫然了,他搖搖頭:“我不知道。”
半夜。
兩個身影站在山巔,腳下僅是一片起伏的山脈。一個男人半躺在那裡,身上披着外套,嘴裡叼着草根,滿臉的輕鬆。
“明天一切都要開始了,你居然還這麼輕鬆。”張衡低聲說道,他嘆息一聲,“我們現在做的事是對的嗎?”
“放輕鬆,”男人毫不在意的哼起了歌,“既然一切都發生了,我們也不要去在意那些有的沒的。”
“萬鬼教的那些人現在還在島上嗎?”
“在的。”謝遙回答道,“明日他們一定會到會場,我想你知道應該怎麼做。”
張衡沉默了一會,說道:“謝遙,你說那個前輩的目的是什麼?”張衡不會傻到真的就認爲那個遁甲的前輩就是菩薩心腸。
“不知道,”謝遙搖搖頭,“但我們的關係一定是相互利用,這也沒什麼不好。”說着他坐了起來,“我去趟醫院,看看那小子。”
張衡也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站着,待謝遙身形徹底消失後,他用刀劃破了右手掌心,鮮血涌出,覆蓋了手掌上的印記,他虔誠的把手掌按在了土壤上,土壤翻涌起來,一張泛黃的符紙突破地表,出現在張衡手下,在張衡的鮮血刺激下,上面妖紅的光芒變得更加強烈。
開始吧,張衡默默的說道,鎖龍陣。
整個山脈都無聲的發生了劇變,張衡退後一步,心裡滿是驚駭。
--
玄宗門醫院內。
“他還沒醒嗎?”謝遙看了眼病牀上面色倉白的少年,低聲問道。
“還沒有,”醫生回道,“他傷的很重,和鳳簫遙打的時候拼的過猛,經脈寸寸斷裂,生命很垂危了。”
謝遙微微點頭:“那就好,不要讓他干擾到我們的計劃。”說完他轉身朝門走去,醫生也跟着出去了。
面色蒼白的少年睜開了眼,他緩緩坐起,拔掉了手背裡的輸液管。
我要去找師兄,讓他快逃,這一切都是陷阱!少年掙扎的推開窗,跌跌撞撞的翻了出去。
--
清晨。
齊涵精神抖擻的起了牀,今日就是決賽了,如果今天他贏了那麼他就可以得到剩下半卷天書的線索了。
北賽場嗎?齊涵看了眼比賽場地,眼神一凝,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北賽場就是七棺釘屍的龍屍屍頭的位置。果然有問題啊,齊涵冷笑一聲。
“走吧,師兄。”到了決賽,齊軒也跟着緊張了起來,眼睛裡都透着興奮的光芒。
“齊涵你起沒起來啊?走了走了比賽去了。”大嗓門配合着狂野的敲門聲在外面響起,一聽便知,關杉又來了。
齊涵打開門,看到除了關杉,秦如煙也在,他笑了笑:“走吧。”
一路上行人很多,幾乎所有逗留在島上的人都是爲了今天。他們也看到了齊涵一行人,目光極其複雜,豔羨嫉妒嘲諷的,比比皆是。
齊涵權當沒看見,依舊和秦如煙肩並肩走着,時不時的去搭話,但秦如煙的反應一如既往的冷淡。
十分鐘後,衆人已經抵達北賽場,卻驚呆了。
“那是什麼?”齊軒說話都結巴了。
面前的會場完全變了,結實的比武臺全部消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坑洞四周連着許多鐵鏈,鐵鏈中心鏈接着一個比武臺。
懸空的比賽臺嗎?齊涵微微皺眉,這個比賽的方式雖然新穎,但讓他感覺極爲不舒服,因爲這個設置就像自己體內的封印一般。
四周的觀衆席坐滿了人,齊涵微微掃視了一圈,卻發現今天觀衆格外的多,空寂已經盤腿坐在一旁等候比賽了。而王遠就在不遠處衝着齊涵微微點了下頭,他身邊簇擁着不少的人,看來那些就是他門派的手下了。
“請各位入座。”溫和的聲音響起,場地的騷亂漸漸平息了下來,齊涵見張衡微微含笑的站在觀衆席空出的**臺上,國子硯就站在他身旁。顯然國子硯的登場讓全場人的沸騰了,畢竟聖手國子硯,相傳他手上有一門獨門技術可以幫助修道者觸摸到仙門,很多人來此也是爲了這個。
“今日比賽場地有所變化,也是出於對選手的一種考驗,”張衡微笑的解釋道,“那麼我宣佈決賽正式開始。”
緊接着他開始說很多的套話,秦如煙他們沒急着上觀衆席,他們陪在齊涵旁邊。齊涵藉着這會的功夫,開始慢慢的調息,將自己的狀態提升到最佳。
“好了,說了這麼多,還是有請我們今天的主角登場吧。”張衡終於說完了,他望着齊涵和空寂笑道,“請二位入場吧。”
齊涵回頭掃了一眼身邊的三個夥伴,微微笑了一下:“我去去就回。”
秦如煙猶豫了一下,說道:“加油。”
齊涵鄭重的點下頭,隨即取出一張神行符,正欲騰身上比武臺的時候,一道撕心裂肺的喊聲劃破長空:“師兄!快走,這是圈套!”
什麼?齊涵大驚,轉頭看到了一個身着病號服的少年跌跌撞撞朝這邊衝來,那少年此時極爲狼狽,面孔上無時無刻不透露着恐懼。
軒子?怎麼會有兩個軒子?齊涵沒來得及細想,就感覺到身體一涼,他低頭一看,一把小刀插進了自己胸口,直入胸腔之內。“齊軒”帶着冷笑慢慢擰動着刀柄。
齊涵茫然的看着“齊軒”,噴出一口鮮血,他意識到“齊軒”手上這柄刀並不尋常,它正在緩慢的吞噬自己,自己身體的溫度在極快的流失。
關杉反應最快,一拳擊向齊軒,但按理來講修爲是最差的“齊軒”居然動也沒動,硬扛了關杉這一拳。
“齊軒”慢慢站直了身子,身體發出了怪異的脆響,整個人像伸展開了一樣,變得高大了起來,他的手在臉頰搓了兩下,撕下了一張怪異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成熟男人的臉龐,他給自己叼上了一個草根,顯得極爲不羈。
“謝遙?是你?”飽含殺意的聲音響起,王遠踩着熾熱火流,急速的突襲到謝遙身邊。
謝遙輕鬆的一閃,一拳揮出,正巧打在王遠的腹部。王遠猛地一咳,劇痛讓他無法呼吸。謝遙一腳把王遠踹飛,他輕鬆的笑一笑,衝着張衡喊道:“門主,起陣。”
張衡已經劃破了手掌,一掌拍在了地面上,整個島嶼都開始震動起來,妖異的七處紅光沖天而起。
“你們要幹什麼?”關杉震怒的上前一步,裹挾着凝聚起的雲霧轟向謝遙。
謝遙不以爲意的笑笑:“一會你就知道了。”話音剛落,他就像丟垃圾一樣,把重傷的齊涵踹下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