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裡,郭浩然立刻覺得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翻涌,就如同有一隻看不到的巨手在揉搓玩弄他的胃。
他彎下腰,嘴裡不住地呻吟起來。他終於忍不住張開嘴,無數剛吃完的,金老太太親手做的飯菜,頓時噴薄而出,飛濺到地上。這些污穢之物一落到地上,就與地上那灘鮮紅的血液混雜在一起,變成了難以形容的什物。
等其他人醒過來後,無不爲金老太太的死赫然變色。素心更是傷心痛哭,畢竟金老太太與她同事多年,她們之間有着深厚的感情。
郭浩然與幾個男士一起將金老太太的屍體從天花板上取了下來,蓮紫在管理室把那張畫滿了九星連珠的白布取了出來,然後覆在了金老太太的屍體身上。
屋裡的氣氛愈加沉悶了,郭浩然對所有人說道:“現在廚房裡的東西大家都不要隨便吃,可能都被兇手下了藥。這次是迷藥,下一次就說不定是迷藥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夏晴晴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緊緊拽住了汪洋的胳膊,恐懼令她的臉變成了煞白一片。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抱頭痛哭的素心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聲音非常尖利,就像一隻湯匙狠狠地刮過搪瓷碗。她站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向旅社的大門跑去。
郭浩然伸出胳膊拽住了素心,說:“出去的橋已經斷了,溪水漲得像大河那麼寬,你又能去哪裡?”
“我不管!我不管!”素心手一揮,掙脫了郭浩然的胳膊,衝到了大門旁,然後使勁拉開了門。
門外突然一聲炸雷,天地頓時變色,烏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籠罩了整個天空。又是一道閃電,跟着又是一聲驚雷。天空中噼裡啪啦落下了急急的雨點,轉眼就密密麻麻的,從斷了線的珠子變成了傾盆大雨。
距離大門不遠的青石板石階“轟”的一聲,塌陷了下去,出去的路頓時沒有了,變成了一處懸崖。
絕望地看着這一切,素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張開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她定定地望着眼前突然出現的懸崖,淚水奪目而出。她喃喃地說:“我們都走不了啦,我們註定要死在這裡!”她忍不住抽泣起來,嚶嚶的哭泣聲在飄忽的雨點裡忽上忽下,一衝去雨幕就被肆虐的狂風捲上了天際,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泥石流,今天早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這些青石板就已經鬆動得幾乎要塌陷了。”郭浩然黯然地在素心身後說道。
“呀!你們看,旅社大門的門板外寫着什麼字?”剛走到他們身後的大鬍子畫家李守廉突然大聲叫了起來。
郭浩然擡起頭來,向旅社的大門外側望去。當他看到門板上那幾個用紅漆寫着的血淋淋的大字,不由得心裡一驚,心臟突突突地猛烈跳動起來。
大門外側的門板上,左邊寫着幾個血紅的大字:“屍家重地,非請勿入!”驚歎號畫得特別粗,下端的一個圓點豔若桃花、觸目驚心。
而在大門的右邊,則畫了九個連成一排的血紅的圓點,一根粗壯的直線將九個紅色的點連在了一起——這正是九星連珠的示意圖。而在這示意圖下,還寫了五個血紅的大字:“演出開始了!”
看着門板上的字畫,郭浩然只感到陣陣心跡,一陣沒來由的眩暈感襲上了他的心頭,一種無助的感覺油然而生。
那個隱匿着的兇手把這當作了一場演出,如一隻隱藏着的神秘的貓,在玩弄着嘴邊被愚弄的耗子。他正無情地在暗處嘲弄着所有的人,也許他認爲自己是一個神吧,他一定認爲自己可以主宰所有人的生死。
一場昏睡之後,已經接近黃昏。剩下的八個人各懷心事地坐在飯廳的沙發上沉默不語,屋裡的空氣像是被吸乾了一般凝滯了,四處都飄忽着死亡的氣息,還有從金老太太屍體流淌出的一地鮮血散發出的腥臊氣味。廳裡只能聽到八個人的呼吸聲,還有心跳的聲音,撲通、撲通、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