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肯定是那些無聊的遊客,他們爲什麼要做這種無聊的事來氣我這半截身子都埋進了土裡的老太太啊?”金老太太一邊埋怨,一邊扶起了葉眉。
“哎……”郭浩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金老太太,爲什麼我們剛纔在村子裡,怎麼一個人都沒見到?”
金老太太愣了一下,陰惻惻地望着郭浩然,她微微張開乾癟的嘴巴,露出焦黃的牙齒,不徐不慢地說:“在這個村子裡,傳說有一種邪靈,就是那些躲在地底不散的客家人的冤魂。它們一直盤旋在屍冢村的上空,久之不去——你們沒發現嗎?這裡的天空一直是陰沉沉的。這些冤魂在等待孤身行走夜路的人,它們要搶奪路人藏身的皮囊。即使是村民也不能逃脫厄運,據說每年都會有人不明不白地死在路邊的玉米田裡,那就是邪靈在作祟。這樣的傳說嚇到了村裡的人,年輕的男人都想辦法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找門路去南方打工去了。年輕的女人則想辦法嫁到了外村。村裡只剩下老人,但是歲月不饒人,他們也只有漸漸老去,最後逐個死去,村裡的人口就越來越少。到了現在,屍冢村已經變成了一個廢村,除了我這家旅社,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3米3花3書3庫3?h
聽了金老太太的話,夏晴晴顯然是被嚇着了,她拽着汪洋的胳膊,渾身抖個不停。而汪洋則挺起了胸膛,問道:“既然屍冢村已經變成了一個廢村,爲什麼你還開這家旅社?”
金老太太冷笑了一聲,說:“如果我不開這家旅社,那你們五個人今天晚上住哪裡啊?”
“我們……我們只是因爲看錯了路牌才錯走到這裡來的。”汪洋爲自己找着理由。
“嘿嘿,既然你們會走錯,自然也會有別人會走錯這條路。說句實話吧,橋那邊的路牌已經被撞歪兩個多月了,可就是沒人來扳正,所以不停有去惡詛村的人錯走到我們屍冢村來。我這家旅社就是專門爲你們準備的。”金老太太一邊得意洋洋地說着,一邊已經引領着郭浩然一行五人走到了旅社門口。金老太太熄掉了手電,指着旅社大門,說:“現在旅社裡,就還有兩個走錯了路的旅客。”
這家旅社,其實就是個兩樓一底的舊式別墅,青磚碧瓦,白色的外牆很是顯眼。旅社的門口,迎風飄揚着一面旗幡,屋檐下掛了兩個大紅燈籠,光線正好映到繡在旗幡上的幾個黑色大字——鴻門客棧。
汪洋摟這着夏晴晴,倒吸了一口涼氣:“鴻門客棧?!難道和鴻門宴一樣,來得去不得?”
“嘁——”夏晴晴不滿地瞪着汪洋,說,“你這烏鴉嘴,什麼好話不能說?偏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哈哈——”郭浩然打起了圓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嘁——你纔是兒童!”汪洋大聲抗議了起來。
葉眉不由得笑了起來:“別鬧了,還是快進旅社洗個熱水澡,再吃點東西吧。”她這麼一說,汪洋夏晴晴這對年輕情侶趕緊歡呼着大步走進了旅社。郭浩然上前一步想去攙扶葉眉,葉眉卻自顧自地走到了前面,留下郭浩然尷尬地站在原地。休假的中年警官羅傑則一言不發臉色鐵青地走在最後面,他一邊走一邊打量着旅社裡的情況。
這畢竟是個破舊的種式別墅,地板是已經斑駁了的松木板,上面一圈圈木紋就如同一隻只睜開的眼睛一般。天花板包了一層現在已經很少使用的吊頂,也是用的惡俗的松木板,上面同樣也有一隻只睜開的眼睛。這些眼睛總讓羅傑感覺有些毛骨悚然,但另外幾個人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旅社的一樓是大廳,幾張髒兮兮的木桌子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仔細擦拭了,乍一看去泛着一層似有似無的油光。
旅社的二樓纔是客房,金老太太領着一行人上了二樓,分別安排了房間。現在的大學生還是滿開放的,不出所有人的意料,汪洋與夏晴晴住進了一間房。本來葉眉想繼續與郭浩然分房而居,但金老太太卻說沒有多餘的房間了,無奈之下,葉眉只好狠狠瞪了一眼郭浩然,警告他千萬別碰自己,然後陰沉着臉與郭浩然進了屋。
在安排房間的時候,羅傑向金老太太問了一句:“這旅社只有你一個人嗎?怎麼沒有其他服務員?”
他這話一落,金老太太就抹起了眼淚。她哭哭啼啼地說,旅社生意不好做,她也花不起多餘的錢去請服務員。一直以來,這旅社都是由她與她十九歲的女兒——一個叫素心的丫頭——來照看的。素心覺得在這個旅社裡呆着,既無聊也掙不到錢,早就想着去南方去打工。當然,金老太太是不允許女兒離開自己的,這麼大的一幢旅社,只憑金老太太一個人實在是難以照料下來。一個月前的一天,那天天氣不錯,生意也還好,有好幾個原本想去惡詛村的遊客因爲看錯了路牌錯走到了她們這裡,旅社所有房間都住滿了。那天晚上金老太太忙了個通夜,幹完活後躺在牀上,頭一沾着枕頭就睡着了。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當時她也沒着急,平時遇到這種情況,遊客的帳都是由素心結的。金老太太走出管理室,看到所有的房間門都大大地開着,走廊上空空蕩蕩的,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一點聲音。她叫了幾聲素心的名字,卻沒有人回答。她在旅社裡溜達了好幾圈,都沒看到素心,當她重新回到管理室的時候,才找到了素心留的一張紙條,說昨天晚上的一個遊客答應帶她去南方打工,她決定獨自去闖出自己的一片天。素心許下諾言,只要在那邊一安定下來,就會給金老太太打電話。與素心同時失蹤的,還有前一晚上旅社住客的房費。
可是足足一個月過去,素心並沒有打電話回來,她就像夏日裡滴落的水珠一般,憑空蒸發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金老太太平時沒少看《知音》《家庭》之類的大衆文學雜誌,她猜素心八成可能遇到了人販子,她還猜如今的素心說不定正在南方的某個出租房裡被迫做着她平日最鄙夷的職業,或者在西北的某個偏遠村莊幫不認識的粗漢生養着一堆小孩。
所以當羅傑問到的時候,金老太太的心一下子就酸楚了起來,眼淚如掉了線的珠子一般,忍不住哭泣起來。
羅傑見金老太太哭了起來,頓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無奈之下,他只好拎着自己的包進了房間,在來旅社的路上,他被暴雨澆了個渾身透涼,現在他只想去洗個熱水澡。
不過在羅傑、郭浩然等人準備進屋的時候,金老太太還是很敬業地止住了哭泣,安安靜靜地對他們說,記得半個小時後到一樓的大廳來吃晚餐。她說這幾句話的時候,不僅已經沒有半點傷心的痕跡,反倒又恢復了剛與這羣遊客見面時的乾癟語調。
郭浩然的心裡很是鬱悶。他與葉眉進了房間後,葉眉當着他的面褪去所有的衣服走進了浴室之中。
葉眉曾經是舞蹈演員,最起碼在一個月前還是。她的身材保持得非常完美,該瘦的地方絕對瘦,該豐滿的地方絕對豐滿。唯一讓郭浩然感覺不爽的是——他在葉眉肩胛骨的地方看到了兩處暗紫色的淤斑。那兩處淤斑絕對不是因爲磕碰到什麼硬物而造成的,肩胛骨這個地方也很難有機會磕碰到硬物。郭浩然一眼就出來了,那兩處淤斑是吻痕——因爲長時間親吻而造成的小面積淤血。
那個該天殺的男人!
郭浩然在心裡暗暗咒罵那個讓他戴了綠帽的男人,雖然他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但還是恨不得能揪出他之後,用最殘酷的方法殺死他。最好是可以把那個男人殺死後分成若干塊,一部份與象徵邪惡的黑貓砌進牆裡,一部份剔下肉吃掉再把骨架磨成粉末餵給雞吃,一部份埋進玉米田裡等待來年豐收時吃下香嫩的可口玉米。
當郭浩然還沉浸在綜合了愛倫坡、希區柯克、史蒂芬金小說情節意淫之中的時候,葉眉已經披着奶白色浴袍走出了浴室。浴袍雖然很寬鬆,但還是遮不住葉眉如蔥段一般嫩幼的手臂與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