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總說,想要揭開一個秘密,還原事情的真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真正想要隱瞞一個秘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隱瞞一個很多人都知道的秘密那就更不容易了,不是嗎?”舒逸望着齊光遠。齊光遠苦笑了一下:“你說得沒錯。”
舒逸點了點頭:“當年軍統內蒙站的人爲數不少,我們資料上顯示大概有一千多人,遍佈了內蒙幾乎所有的地方,不過真正能夠接觸到晏長河,知道這批寶藏秘密的人卻並不多。抗戰結束後,晏長河突然就失蹤了,他的失蹤甚至還驚動了當時的‘國府’,軍統、中統一直到後來保密局的人都一直在搜尋他的下落,因爲他的手上有着一批寶藏,很多人都認爲他是帶着寶藏藏了起來,其實不然。”
齊光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着舒逸,他也隱隱有些好奇,到底舒逸對於他們的事情知道了多少,又是怎麼知道的。
舒逸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一份檔案:“這是總一部轉來的一份絕密檔案,是一九四九年三月截獲的,當時這份絕密檔案屬於保密局內蒙站,也就是之前的軍統內蒙站,知道這份檔案的內容是什麼嗎?”齊光遠搖了搖頭,舒逸說道:“是一份潛伏的名單,而名單的第一個名字就是晏長河!其中還有另外十四個人的名字,檔案上明確了那批當時由軍統內蒙站掠奪來的財富都是潛伏人員今後的所有開銷,也就是所謂的活動經費。”
齊光遠的臉色微微一變,舒逸說道:“這個潛伏計劃的代號叫‘鳥巢’,負責人便是晏長河自己,當時他給自己起了個代號叫‘翠鳥’,這個計劃還有關鍵的一環,那就是對於子女的培養,也就是說,這十五個人以計劃啓動後,都以新的身份過着新的生活,甚至可以娶妻生子,不過在對於妻子和子女,必須要進行特殊地培訓,或者說是洗腦,計劃中有一段是這樣說的‘反攻大陸是個漫長的,持久的事業,一代人完成不了,可以傳承給下一代,永遠都不能夠背叛!’這份資料上還有這十五個人的誓言,也就是盟約,一旦背叛了自己的信仰,那麼等待他們的將是無情地處決,用它上面的話說,就是鋤奸!”
“當然,隨着時間的推移,以及建國後的幾次肅清特務的運動,這個潛伏小組的人員有所損失,但由於計劃是在抗戰結束後就開始啓動,很多人的底都已經洗白了,更多的人卻成功地潛伏了下來。不過共和國的日漸強大,晏長河那輩人知道在他們這一代想要現實反攻那個瘋狂的想法是根本不可能的,於是他們只能把希望放在了第二代乃至第三代人的身上,可是他們卻沒想到,在這樣一個過程中,有的人已經不想再折騰了,也有的人覺得共和國更符合人心向背,他們開始悄悄地在改變,他們放棄了上一輩人的理想與堅持,說實話,上一輩人的信仰對於他們來說太虛無飄渺,就象是個空中樓閣一般。”
舒逸點上支菸,想了想又遞給齊光遠一支,齊光遠接了過去。
“如果我猜得沒錯,潘希仁、劉松竹、葉茜琳、丁婧茹還有她那個前男友以及你的好搭檔葛海寧,自然還有你們兄弟倆都是這個潛伏小組的後人吧?雖然和潛伏名單對不上號,畢竟大家都已經隱姓埋名了,但是事實應該沒有錯,對嗎?而你筆記裡提到的所謂的能夠讓大家達到他們想達到的高度也不是胡亂編造的,擁有那麼一大筆財富,如果連這點能力都沒有,反倒是奇怪了。”
齊光遠說道:“原來你們早就已經知道了。”舒逸搖了搖頭:“你錯了,假如沒有你到你的那本筆記,說實話,我暫時還想不到那麼多,當然,我也只能夠說是暫時,因爲紙終歸是包不住火的,雖然說潛伏人員在解放前就已經洗了底,可是真正要查起來我們一樣能夠查得出來,只要查出一個,一個就夠了,就能夠讓我得到同樣的結論,所以僅僅就是時間的問題。”
齊光遠嘆了口氣:“可惜,我們太自作聰明,竟然把寶貴的時間給耽誤了。”舒逸笑道:“其實你們把目標引到內蒙,引向那個子虛烏有的‘左善旗’差點就成功地將我們誤導了,知道你們真正畫蛇添足是在什麼地方嗎?”齊光遠望向舒逸搖了搖頭,舒逸說道:“你們不該殺孟必謙,如果孟必謙不死,他甚至可以幫助你們把我們給帶進那個尋找‘左善旗’的誤區,知道嗎?在他的書房裡,我已經找到了他畫的幾張圖紙,上面標註了很多可能是‘左善旗’的地方,他是一個真正的學者,他用了近半生的時間和精力在尋找着你給他的一個僅僅只有名字的根本就不存在的小島!”
齊光遠說道:“其實當時我也不主張殺他,可是光喻說孟必謙是內蒙的民學專家,也是內蒙歷史的活化石,而軍統在內蒙活動的那一段歷史對於孟必謙來說想要弄明白並不是什麼難事,他是怕孟必謙在和你們的交流中會把你們引向這條線上去!”舒逸笑了:“齊光喻做事太謹慎,可他卻忽略了‘左善旗’對孟必謙的吸引力,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就是孟必謙畢生的心結,他一直都不曾找到這個小島,我相信他死都不會瞑目。”
齊光遠點了點頭:“或許我說了你不相信,我是很反對殺戮的,也因爲這樣,所以後來在光喻加入進來以後他就成了這個任務的負責人,上面對於我的評價是書生意氣,婦人之仁。其實葛海寧並沒有死,他還活着。”舒逸皺起了眉頭,齊光遠苦笑道:“葛海寧是我的搭檔,更是我的患難兄弟,你說對這樣的一個兄弟,你下得去手麼?”舒逸問道:“他現在人呢?”齊光遠回答道:“在滇南,騰衝那邊做玉石生意,只是有了新的身份。”
舒逸說道:“你們還有聯絡嗎?”齊光遠說道:“嗯,十年前他的失蹤就是我做主的,我給了他一大筆錢,這樣也算我對他的一個交待吧。”舒逸說道:“‘翠鳥’是誰?”齊光遠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光喻也不知道,他只是通過電話和我們聯絡,而且他對我們的一舉一動好象十分的清楚,估計這會他應該已經知道我們被抓的事情了,對了,那批貨就在他的手中,我們需要資金的時候,他會通過一定的方式給我們。”
舒逸微微一笑:“他每年給你們的錢應該也不少吧?”齊光遠嘆息道:“確實不少,或許在他看來這些錢能夠讓我們更加忠誠於我們的信仰吧。”舒逸說道:“你覺得你忠誠於你的信仰嗎?”齊光遠想了想,認真的點了點頭:“應該算是吧,只是我不太認同光喻的一些手段,我覺得我們更應該尊重生命,尊重每一個生命個體他們自己的選擇。”舒逸看着眼前的這個學者,其實打心眼裡他是認同齊光遠的話的,他說道:“這十五個潛伏者到了你們這一輩上,就剩下九個了,對吧?”齊光遠說道:“應該是十個,如果加上光喻的話,活着的就只剩下四個了,我們兄弟倆加上丁婧茹和李嬌!”
“我有個疑問,丁婧茹真的能夠恢復記憶嗎?”齊光遠的心裡還在糾結這個問題,而也正是這個問題導致了耿冰的死和他們整個計劃宣告失敗。舒逸說道:“是的,可以恢復,不過過程也許會很漫長。”齊光遠“唉”的一聲:“如果小冰知道這一點,她就不會死了。一定是小寒告訴了你們這一切,你們才找到那份絕密檔案的吧?”舒逸點頭說道:“是的,耿寒把她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齊光遠說道:“小寒其實是無辜的,這件事情她雖然知道,但她並沒有真正參與進來,只是小冰,小冰太功利,這一點要了她的命。她根本就不是我們的人,她是一次無意中知道了我們的事情,以此要脅光喻,原本那時光喻就想除掉她的,我阻止了,記得那時候小冰才十七、八歲,在我看來她就是一不懂事的小姑娘,她們姐妹都是從農村出來的,甘南的農村,家裡很窮,窮怕了知道嗎?所以那時候小冰在大抵知道了我們的事情後就起了心思,她要求加入進來,不,用她自己的話說不叫加入,要合作,她幫我們做一些我們不方便去做的事情,而她則從中得到一些利益。”
“這些年來,她獲得的利益其實已經不少了,可是金錢的積累本來就是個數字遊戲,在沒有錢的時候,覺得錢彷彿就是一切,可當你真正有錢了,你會很享受那種數字的增長帶來的樂趣,就象‘大富翁’遊戲一般。很多人聽到貪官聚斂的天文數字般的財富時,他們都會覺得很驚訝,那麼多的錢,你用得完嗎?別說這輩子,就是再給你幾輩子你也花不光。是的,這錢他們確實花不光,甚至根本就不敢亂花,可是他們卻仍舊興致很濃,爲什麼?這就是這個遊戲的成癮性,當一的後邊那個零無限的增加時,他的內心世界會跟着膨脹,人生就象是在賭博,而在他們看來,這樣讓他們心跳的豪賭才能夠證明他們活着!”
舒逸不置可否,這個問題很複雜,不過從齊光遠的話中他能夠理解耿冰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舒逸說道:“你弟弟到現在爲止還沒有開口,我需要你們兄弟倆的配合。”齊光遠看了舒逸一眼:“我知道你想要我們幫你找‘翠鳥’,不過抱歉,這個忙我們真心幫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