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多鐘,葉縝就從公司離開了,戚東生站在辦公室裡,望着葉縝那輛黑色奔馳離開,他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電話通了:“他走了,往中環方向去了。”
戚東生的眼神很冷,彷彿如同一支利箭,要射穿那黑色奔馳,刺向葉縝的以及一般。
葉縝的心裡沒來由的一緊,他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後視鏡,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不踏實,就好象危險在一步步的逼近。
他並不是回家,而是約了人,約了那個叫胭脂的女人。
車子在中環的一家咖啡館門口停了下來,葉縝走進了咖啡廳,找了一個僻靜的位置坐下。
服務生走上前來:“先生,喝點什麼?”葉縝淡淡地說道:“我等朋友,先給我來杯檸檬水。”服務生應了一聲,不一會,檸檬水端了上來,葉縝喝了一口,然後看了看錶,自己提前到了十分鐘。
他又掏出手機,摁下一組號碼:“藍兒,你那邊準備得怎麼樣?”電話裡是蘇藍的聲音:“我沒有準備,我不想就這麼離開。”葉縝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藍兒,你爲什麼就不願意聽我的呢,現在香江對於我們來說已經很不安全了。”
蘇藍的聲音更加的冰冷:“那又怎麼樣?葉縝,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爲了你,我已經做了這麼多,也是因爲你,我莫名其妙地被人追殺,現在你害怕了,想逃了,你說一句我就得屁癲地跟着你離開香江,你到底當我是什麼?”
葉縝一臉的苦澀:“藍兒,我發誓,那些想要殺你的人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不是他們!”蘇藍嘆了口氣:“這些都不重要了,葉縝,我們結束了,這場遊戲結束了。說真的,和你在一起我好累,真的好累。”
葉縝急切地說道:“蘇藍,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爲你,因爲我愛你,當初如果不是爲了保護你,我也不會同意與他們的合作,就因爲我和他們的合作,所以他們才同意放過你!”
蘇藍笑了:“放過我?就算他們放過我又怎麼樣,葉縝,你忘記了一點,最重要的一點,我是蘇藍,蘇家的蘇藍!”葉縝楞住了:“蘇藍,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蘇藍淡淡地說道:“我會和蘇家共存亡,就這個意思,永別了,葉縝!”
蘇藍沒有等葉縝再說什麼,她就掛斷了電話。
葉縝的腦子一下子竟然沒轉過彎來,他在想蘇藍最後的那句永別了是什麼意思。
就在葉縝發呆的時候兩個年輕人面帶微笑地走進了咖啡廳,葉縝並沒有留意他們的到來,他們走到了葉縝旁邊的一張桌子前,拉開椅子卻沒有坐下。
葉縝還在發呆。
兩個年輕人突然掏出槍來,對着葉縝就是一陣亂射。
此刻在咖啡廳外的小惠才發現情況不妙,想要衝進去,卻看到那個胭脂已經帶着一個年輕男子進去了。
小惠遲疑了一下,繼續在外面隔着玻璃窗觀望,兩個殺手迅速地離開了,經過胭脂身邊的時候還用槍比了胭脂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一下,胭脂的臉色很難看,從她的表情看來她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
很快胭脂和那年輕人就退了出來,坐上車離開了。
葉縝已經斷氣了,可憐他根本連變異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兩支手槍給解決掉了。不得不說,這是件很有諷刺意味的事情。
舒逸接到小惠的電話,他的腦子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亂,他怎麼也沒想到葉縝會是這樣的一個死法,在鬧市區,咖啡吧裡讓人亂槍打死。而且小惠還說了,葉縝的死與胭脂他們應該沒有關係,這就奇怪了!
舒逸相信小惠的判斷,如果真是和胭脂他們有關的話,胭脂沒有必要在那個時候出現在現場,可以確定的是葉縝應該是和胭脂約好在那家咖啡廳見面的,他提前到了,而殺手尾隨着他,把他殺了。
讓舒逸覺得奇怪的是葉縝當時爲什麼沒有一點的反應,而是坐在那兒任由子彈射穿他的身體?小惠說他死着曾經和誰通過電話,他在接電話的時候情緒就有些激動,掛了電話就一直在發呆。看來葉縝的情緒與這通電話有關係。
他讓小惠查了最後的那個通話記錄,這個號碼在葉縝的手機上沒有保存過,通過通訊公司也沒能查出來,是隨意卡,也就是不需要證件就能夠買到的臨時通話。這個號碼自然已經打不通了。
不過舒逸想到了一個人,如果說有誰能夠一個電話讓葉縝這樣失魂落魄的話那只有一個人,蘇藍!舒逸幾乎可以斷定葉縝最後打出的那通電話就是打給蘇藍的,他決心去找蘇藍,他要聽聽蘇藍會怎麼說。
鎮南方開着車,他輕聲問道:“老舒,你不會懷疑是蘇藍找人殺了葉縝吧?”舒逸嘟着嘴,嗅着手中的香菸:“我從來沒有說過是蘇藍找人殺的葉縝,在沒有證據之前,我不會給出這樣的判斷,我去找蘇藍只是想知道他們最後的這通電話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鎮南方苦笑了一下:“如果她不承認和葉縝通過話呢?”
舒逸眯着眼睛:“如果那個電話真是她的,她一定會承認。”
鎮南方點了點頭:“如果是我,我也會承認,以他們的關係通個電話並沒有什麼好懷疑的。如果刻意隱瞞反倒是有問題了。”舒逸笑了:“你小子這是明知故問吶!”
鎮南方卻嘆了口氣:“葉縝的死讓我很迷茫,原本我覺得想他死的人應該是胭脂那夥人,可是從小惠的表述來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老舒,這一點我是真心不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舒逸點上煙:“這個還不好說,我只是覺得問題的關鍵就在蘇藍的身上。這要看葉縝最後的這通電話到底和她說了些什麼。假如說葉縝早就意識到了危險,那麼最後的這通電話他就很可能告訴蘇藍,到底是誰想要對他下手,而如果他並沒有意識到危險,那麼這個電話他想要對蘇藍說的是什麼呢?”
鎮南方想了想:“何督察說過,這兩天葉縝公司的資金有異動,大筆資金分爲兩個走向,之一進了一個神秘的賬戶,我想應該是胭脂他們那個合夥項目的賬戶,另一筆資金則轉移到了海外,或許葉縝已經做好了出逃的準備,你說,他會不會是想約蘇藍和他一塊走?”
舒逸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不,是極有可能,而他的情緒失控應該是蘇藍拒絕了他,否則他不會象那樣發呆,任由兩個根本就不入流的殺手把他幹掉!”
舒逸的眼裡也閃過一抹光芒,鎮南方的思路確實沒有錯。
蘇白聽說舒逸來了,他親自出來迎接。對舒逸他一直表現出足夠的尊重,可是他越是這樣,舒逸就越是覺得他這個人有些讓人看不透。
在香江這樣的地方,商人並不是很看重官員的身份,蘇白卻是個例外。莫非真是因爲舒逸是來幫他們蘇家解決大麻煩的嗎?舒逸可不會天真地這麼認爲,舒逸覺得蘇白總是戴着一張面具,與其說是對自己禮貌有加,不如說是在做戲,可這戲是做給誰看?
舒逸心裡暗暗苦笑,反正這戲自然不會是做給自己這個演員看的,他知道蘇白很可能在利用自己,可是自己卻不得不一次次送上門給他利用。更大的可能就是蘇白利用自己來震懾某個暗處裡的觀衆。
“舒先生,我知道你是個大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道舒先生今天來有什麼指教啊?”蘇白把商場的那一套搬了出來。舒逸微微一笑:“指教不敢當,我想找蘇藍小姐,有幾個問題想問問她。”蘇白看了唐球一眼:“小姐在家嗎?”唐球點了點頭:“她在自己的房間,我去叫她來吧!”
舒逸擺了擺手:“還是我去見她吧,麻煩唐管家前面帶路。”
唐球看了蘇白一眼,蘇白點了點頭:“那你就帶舒先生去吧。”
鎮南方沒有跟着舒逸去,而是和蘇白坐在客廳裡,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着。蘇白對鎮南方有些好奇,舒逸的這個助手也未免太年輕了吧。不過他卻不敢有半點小看鎮南方的意思,能夠給舒逸當助手,沒有兩下子是不行的。所以在和鎮南方的閒聊中,也有些交好的意味。
舒逸進了蘇藍的房間,房間很大,佈置不算奢華,卻很是溫馨,整個房間是淡紫色爲基調。蘇藍請舒逸在套間的小書房裡坐下,給舒逸倒了杯茶,安靜地坐在對面的小沙發上。
蘇藍的臉色有些蒼白,比起之前舒逸見到她的時候看上去要憔悴些,嘴脣也有些發烏,整個人看上去缺少了一種生機。
舒逸坐了下來,習慣性地就要掏煙,可起到這可是小姐的閨房他尷尬地把煙放了回去。蘇藍卻淡淡地說道:“請便吧,其實偶爾我也會抽上兩支。”說罷她把菸灰缸推到舒逸的面前。舒逸也不客套,點了支菸:“葉縝死了!”
他的雙眼緊緊地盯住蘇藍,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蘇藍的身子微微一震,臉上露出悲慼的意味:“什麼?”她追問了一句。
舒逸嘆了口氣:“就在不久前我們得到消息,葉縝死了。”蘇藍象是一下子崩潰了:“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我們才通完電話沒多久,他怎麼說死了呢,是誰,是誰殺死他的?”她的情緒很激動,舒逸有些吃不準,她這是真實的反應還是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