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吳麗梅送回到宿舍,舒逸和張峻才離開。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張峻問道:“舒處,回去嗎?”舒逸搖了搖頭:“不,去金鐘鎮。”張峻掉頭往金鐘鎮方向開去。他知道舒逸是想去馬新蘭家再看看,剛纔聽了吳麗梅的話,他的心裡還有些惶恐,想到一會要親臨其境,絲絲的恐懼油然而生。
金鐘鎮八仙弄,在馬新蘭家樓下,張峻把車停了下來。舒逸先下了車,他擡頭向上望了望,張峻也下得車來,跟着向上望去,馬新蘭的屋裡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舒逸輕聲說道:“假如窗邊站得有人,你覺得這個角度望上去能看得見嗎?”張峻楞了一下:“什麼意思?”舒逸淡淡地說道:“你先在下面等一下。”
舒逸跑上樓去,留下了疑惑的張峻一個人站在車邊。
舒逸到了馬新蘭的家門口,門上貼着警察局的封條,舒逸輕輕揭開封條,然後用鑰匙打開門進去。門纔開,一陣冷風便吹了過來,饒是舒逸藝高人膽大,也不禁打了個冷戰。舒逸摸到了門邊的開關,打開了燈,然後走到窗前,他先是直直地站立着,但卻只看到橫切的半截車身,而倚在車旁的張峻他卻是看不見,然後他探出了身子,這纔看到了張峻。
舒逸叫了張峻一聲,然後輕輕招了招手。
張峻這才飛快地向樓上跑去。
張峻進了屋後,舒逸讓他關上了門,舒逸說道:“吳麗梅說那晚她下車後看到窗邊有人影,她要不是在說謊就只能說當時她下車的時候是在街對面。”張峻不解地問道:“這重要嗎?”舒逸說道:“很重要,如果吳麗梅是在說謊,那麼我們的思路就會被她誤導。”
張峻說道:“或許她真是在對面下的車呢?”舒逸搖了搖頭:“可能性不大,從歌舞劇團到馬新蘭的家裡,只有我們剛纔走的那條路最近,其他兩條很繞,要多來一倍的路程,而走我們這條路,車子的停靠方向應該就是我們這樣。所以我想,她說她下車時擡頭望見窗前有一個人影,極有可能是謊話。”
張峻沒有再說話,舒逸說得不無道理,他沒有問吳麗梅爲什麼要說話,因爲吳麗梅如果真說了謊話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她與這個案子有很大的關聯。
客廳有三張沙發,舒逸在每張沙發面前的地上都坐了一回,他要確實是不是坐在這裡真的能夠看到窗外的繁星。今晚也是星光燦爛,果然,無論坐在哪張沙發前面的地上,都能夠看到窗外的星空。他又坐到沙發上,星空剛好被窗櫺給遮住了。
“你到冰箱裡看看,是不是有聽裝的啤酒和零食什麼的。”舒逸對張峻說道。張峻應了一聲,腳步卻沒有移動,舒逸皺起了眉頭:“瞧你那點出息。”張峻有些不好意思:“舒處,我第一次碰到這樣詭異的事情,確實有些害怕。”舒逸笑了,然後說道:“那好吧,你跟着我。”說完,舒逸走進了廚房,打開冰箱,冰箱裡果然有七八聽藍帶啤酒,還有一些小零食。
舒逸關上了冰箱,然後仔細地察看了一下廚房,沒有什麼發現,便關上燈,回到了客廳。
舒逸環視了一下客廳,然後走到了裝飾櫃前,在裝飾櫃上面拿起了一支蠟燭。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張峻亦步亦趨地跟在舒逸的身後,只有這樣,他的心裡才覺得踏實。同時他也很佩服眼前這個年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處長,怎麼就生就了一副鐵膽。
舒逸走進了臥室,順手把燈打開了,他先是環視了一遍,然後從到了牀邊。
他清晰地在梳妝鏡裡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他又站了起來,走到梳妝檯前,蹲下,他看到了梳妝檯原先擺放過的痕跡。他擡頭望向張峻:“過來搭把手。”兩人慢慢移動着梳妝檯,還原到了原來的位置。此刻舒逸又坐回到牀邊,果然如吳麗梅所說,梳妝檯原先是對着窗戶的,舒逸在牀上躺了下來,再朝鏡子裡望去,鏡子裡出現了天空的點點星光。
又是星光。
舒逸從牀上跳了起來,然後走向次臥室。
他在臥室裡仔細地檢查了一下,也沒有任何的收穫。
回到客廳,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眉頭攢在了一起。張峻輕聲問道:“怎麼了?舒處。”舒逸招招手示意他坐下:“這三起案子的共同點就是被指點的殺人者在出事前都有反常甚至詭異的表現,第一個李一鳴是幻聽,誘因很可能是那天車禍死亡的一家三口,明天你和汀蘭去查查,那一家三口與李一鳴之間到底有沒有什麼關係。”
張峻點了點頭。
舒逸繼續說道:“第二個是沈碧君,從劉媽的證詞裡我們也不難發現,沈碧君出現反常的時候總會響起兒歌,這兒歌便是誘因。現在這個馬新蘭,吳麗梅提到過星光,剛纔我也做了個實驗,確實從在客廳的地板上,躺在她的牀上,都有可能望見星空。或許這也是她爲什麼挪動梳妝檯的原因。可是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說不通,既然她因爲星光而產生恐懼,那麼爲什麼她不拉上窗簾,而要費力地挪動梳妝檯?”
張峻說道:“還有,爲什麼對於光亮她會有錯覺,燈開着的時候她會覺得黑暗,而點上蠟燭反而又能夠看到光明?”舒逸點了點頭:“你算是找到一個很重要的疑點了。”說到這裡,舒逸習慣性地靠在了沙發的靠背上,仰起了頭,突然他楞住了。
舒逸站了起來,跑進了主臥室與次臥室,然後又跑了出來。
“張峻,你看這吊燈,象什麼?”張峻隨口說道:“滿天星!”接着張峻張大了嘴:“好象臥室裡也是這樣的吊燈,只是小了一些。”舒逸眯起了眼睛,輕輕說道:“走吧,我們回去。”關上燈,關上門,將封條恢復好,兩人才下了樓。
張峻一邊開車一邊問道:“舒處,你說她既然懼怕星光,爲什麼會在屋裡每個房間都裝上有如繁星的吊燈呢?”舒逸沒有說話,拿着一支菸不停地在鼻尖嗅着,張峻見舒逸這樣子,也不敢再打擾他了。
一直到了浦江大廈,張峻才輕輕叫道:“舒處,舒處!”舒逸這纔回過神來:“到了?”張峻點了點頭,兩人下了車,從地下停車場乘電梯上了十二樓。
回到家裡,沐七兒還沒有休息,正拿着一本書,歪在沙發上翻着。聽到舒逸他們回來,沐七兒站了起來:“回來了?”舒逸點了點頭,微笑着說道:“還不休息?”沐七兒輕聲說道:“哦,等你們回來我就去。”
舒逸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沐七兒把一個保溫的茶杯遞了過來:“喝點茶吧。”舒逸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張峻問道:“舒處,你剛纔在想什麼,這麼入神?”舒逸說道:“我在想馬新蘭之所以對於燈光的視線混亂會不會與她家裡的吊燈有關係。因爲吊燈的原因,她從內心裡牴觸這燈光,所以她便選擇性的,或者可以說假性的失明。”
沐七兒並不瞭解全部的情況,她沒有說話。
張峻問道:“舒處,就算我們找到了誘因,可誘因成立的條件又是什麼?爲什麼三個被選定的殺人者都會被誘因所誘導呢?”舒逸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也正是我最想要弄清楚的事情。”
沐七兒等舒逸說完才說道:“晚上鮑局來過,你約了人家,自己卻跑了,我向他解釋你有急事出去了,他說讓你另外約時間。”舒逸拍了下額頭:“我竟然把這事給忘記了。”沐七兒微笑着說道:“你忘記的事情還有一件,諾!”她指了指桌子上舒逸的手機,舒逸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汀蘭過來了,按照舒逸的交待,兩人去查李一鳴與車禍死去的那一家三口之間的關係去了。舒逸坐在沙發上看着當天的報紙,喝着茶。
十點多鐘,他的電話響了。
“喂,你好,我是舒逸。”舒逸輕輕說道,對於陌生電話,舒逸一般都是這樣的口吻。
“小舒啊,我是夏哲淵。”竟然是夏教授打來的電話。舒逸忙笑道:“哦,是夏教授啊,這是您的座機號碼?”夏哲淵說道:“不,這是簡博士辦公室的電話,你能過來一趟嗎?”舒逸問道:“什麼地方?”夏哲淵說道:“香山路276號,‘一米陽光’心理診所。”舒逸說道:“好的,我馬上過來。”
舒逸放下電話說道:“七兒,去換衣服,我們出去一趟。”
五分鐘後,舒逸和沐七兒出門了。
舒逸開着車子,向香山路趕去。沐七兒輕聲說道:“你好象對滬海市很熟悉嘛。”舒逸微笑着說道:“全國各大城市我基本上都很熟悉,這是我們的職業需要,總是滿世界跑。”沐七兒點了點頭。
“一米陽光”心理診所。
舒逸和沐七兒推門進去,一個身着護士裝的女孩迎上前來:“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們的嗎?”舒逸說道:“我找簡博士。”小護士問道:“是舒先生嗎?”舒逸點了點頭,小護士輕輕說道:“二位,請跟我來。”
診所裡很冷清,舒逸他們沒有見到一個客人。舒逸微笑着問道:“怎麼沒看到有病人啊?”小護士笑了:“我們這裡上門的客戶很少,都是一些士紳名流,一般我們都是根據他們的要求,由他們自主決定診治的時間和地點。”
舒逸“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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