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亡故的紫煙郡主,身側跟着蒙毅將軍,兩人似乎形影不離,如膠似漆。
紫煙郡主見到莫夕顏甚是開心,不僅因能再見到恩人,更是因爲好久沒有人能看見他們了。
“如今東西聯合對抗吳棲,戰爭一觸即發,苦的卻是黎民百姓。”莫夕顏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說起當下實事。
“天下紛爭何時停止過,這戰爭一起又不知道要死多少無辜之人,那鬼使辦事一絲不苟,容不得生鬼在陽間逗留片刻,可憐那些在家中等兒郎歸的父母了。”紫煙郡主心地善良,替百姓哀嘆。
蒙毅將軍憤憤然,怕是想上陣殺敵的,只可惜如今身份幫不上忙。
“是啊,天下百姓皆無辜,奈何君王愚昧,只知爭霸山河不顧百姓安樂,不懂治理這大好河山。”莫夕顏同樣哀嘆道,這就是肉弱強食的世界。
“恩人可有妙計讓黎民百姓不受這戰爭之災?”蒙毅將軍見她見識獨到,急急的問。
蒙毅生於平民百姓之家,從小立志參軍保護家園,如今做了鬼也見不得百姓受苦。
莫夕顏猶豫了,策略是有,不過也不是他們幾個能完成的,且一樣要犧牲一些人,在她眼裡誰的命都是寶貴的,誰死都不是她願意看見的,但歷史就是歷史,該發生的依舊會發生。
古往今來,君王幾載更替,推動社會進化,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夫君,對不起,都是妾身連累了你。”紫煙郡主能感到蒙毅將軍心之所向,沒有來的傷感。
“都我願意的,怨不得旁人。”蒙毅將軍忙把人攬入壞中,笨拙的安慰。
莫夕顏有些尷尬的看了眼夜軒,只見他同樣轉移了視線,不由低聲的咳嗽。
“讓妹妹見笑了。”紫煙郡主紅着臉說。
“沒事沒事,能理解。這是夜軒,我朋友。”莫夕顏忙介紹夜軒給他們認識。
紫煙郡主這才注意到他能看到他們,蒙毅則趕緊擋在了她身前,身爲將軍的他感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放心,他不會對你們如何的。”莫夕顏一時不解,隨即便想到了原因。
夜軒是冥靈,他們一定是像狗狗一樣嗅到了危險,看來她不在的時間他們學到了不少東西,關於鬼靈的。
夜軒也不多加解釋,只是安靜跟在她身邊。
“失禮了,妹妹坐,別光顧着說話了。”紫煙郡主話落就有凳子出現在此,月老祠也換了一個樣,變成了普通的房子。
“多虧了妹妹當日成全,又給我們做了身體,這才讓我們有了容身之地。”紫煙郡主感激道。
“多虧了妹妹,那信奉月老大人有時也順道祭拜我們,因受到香火供奉,我和蒙毅還可以在多留一段時間。”紫煙郡主說起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對她感恩戴德。
原本陰婚後,他們做好了等鬼使來抓他們,因此早有準備的東奔西跑,突然某一日鬼使不追他們了,後來才知道有人供了香火。
兩人雖纔在月老祠安頓了下來,因着好心人供奉得以逗留陽間,她便硬着頭皮給那位好心人託夢,給他們燒了一間房子。
“我也可以供奉你們嗎?”莫夕顏忽然如此說,她要是也供奉,他們會不會能長時間戴在人世,以另一種身份存在。
“使不得,你於我有恩在先,義結金蘭在後,怎能讓你供奉。”紫煙郡主連忙拒絕,蒙毅也不是贊同。
莫夕顏還想再說什麼,忽然一個身影出現在他們中間,是一個小童,模樣清麗,眼神明亮。
“你們倆把月老祠打掃得不錯,不枉月老派下來看看你們。”小童故作賣老的說,稚嫩的聲音說來怪可愛的。
“不知閣下是?”蒙毅將軍起先反應過來,警惕問道。
“我便是月老身邊的仙童,謝謝你們照顧我的泥身。”仙童感激的說。
“拜見仙童,不知仙童有何指教。”紫煙郡主和蒙毅將軍對視一眼,忙恭敬說道。
夜軒攔在莫夕顏身前,這個小仙童出現得突然,令他們不知所措。
“好可愛的小孩,她那丸子頭好可愛。”莫夕顏低聲驚呼,不忘徵詢夜軒意見。
“恩。”夜軒應聲,想的卻是莫夕顏的小孩,一時有些不太自在。
“你就是那個驅鬼師嗎?”仙童聽她誇獎自己不由害羞了,好奇的問。
“我不是驅鬼師哦,你叫什麼名字啊?”莫夕顏聲音輕柔,就像對待平常的小孩子。
“月老喚我彤兒,與仙童的童諧音,月老說這樣方便。”仙童認真的回答。
衆人大悟,原來是月老手下仙童,不過月老取名還真是隨性,幸好這彤兒之名還是與她般配的。
“彤兒,不知你來所謂何事?”莫夕顏不覺想逗弄她一番,也學她老氣橫秋模樣。
莫夕顏不知彤兒看着七八歲模樣,實則有百年仙齡了,只不過身軀不老,容顏依舊。
然年齡與外貌不符是彤兒的傷痛,她一直想能與其他仙女一樣有着成人的身軀,儘管那過程十分緩慢,她都願意。只是月老說她魂魄有缺陷 ,怕是會一直這幅孩童模樣。
“月老讓我來看看是哪兩個魂魄在月老祠受了香火,你們既已受了香火,來世定能有個好歸宿,爲何在此留念?”彤兒看着紫煙他們說,不解的問道。
換做旁人能進入輪迴,早就去了,這兩人到好,留在這月老祠打雜,還造了房子安家立業。
“妾身與夫君好不容易結爲夫妻,不想早早的分離了。”紫煙郡主看了蒙毅一眼,心下擔心仙童是來催他們進入輪迴,遂懇請道:“寬限我們幾日,等給夫君過了生辰,我們就去輪迴。”
紫煙郡主緊緊握住蒙毅的手,他們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後在一起的日子很是珍惜,不想分別的時候還是來臨了。
“兩位莫要誤會了,其實我來是有一份差事給兩位做,這樣兩位就不用分開了。”彤兒這般說,言下之意就看他們的選擇了。
“不知仙童所說是什麼差事?”蒙毅將軍問道,若是太危險的差事他寧可輪迴,下一世他一定會先找到紫煙的。
“爲地府抓遊魂。”彤兒說明來意,這份差事雖然簡單但太過枯燥乏味,一旦上任便終身日日重複此工作,且要看盡世間冷暖,也是比較考驗冥靈的。
紫煙郡主一時不做回答,他們被鬼使追拿過知道那是多麼無助和恐懼,她不太願意這樣。
“我們願意。”蒙毅將軍倒是應的很快,在他看來這並沒有什麼,能和心愛之人一直呆在一起是他目前最大的願望。
“你放心,不會太難的,你不是想和蒙毅一直在一起嗎?”莫夕顏看她糾結的模樣,出聲安慰。
“恩。”紫煙郡主輕聲應答。
“既然如此,魍魎出來吧。”彤兒滿意的說,隨後喊出兩個名字。
話落,兩個鬼使突然出現,一身黑袍,手執腳鐐手銬和哭喪棒,面目猙獰。
莫夕顏心道這纔是書中的黑白無常,奉命緝拿惡鬼,賞罰分明,是地府里名人。
魍魎並不着急吩咐事情,先看了眼莫夕顏和夜軒,竟然朝着他們點了頭,似是相識般。
莫夕顏不明所以,禮貌性回覆對方一個微笑,並不打算插手此事,且這或許對紫煙郡主來說是一個很好機會,說不定會有不一樣的奇遇。
“冥靈大人,不知需要我們做些什麼?”蒙毅將軍虛心請教道。
“自然是捉鬼了,那些剛死的生魂自有他人收拾,我們負責遊魂野鬼,有時也負責一些比較兇猛的厲鬼。”魍嬉笑的說道,像是覺得這些事情很平常。
“既然決定了,就走吧。”魎似乎爲了配合魍,一臉的高冷,給人一種兇巴巴的印象。
這種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的手段已被莫夕顏秒看穿,她任由魍魎“欺負”紫煙兩人,倒是也想看看魍魎給他們出了什麼樣的考驗,硬是跟着他們跑。
幸好有夜軒在身旁,不然以她肉體凡胎之軀絕對追不上鬼魅的腳步,誰讓他們是飄的,她可只會用走的。
他們現在穿梭在深山裡,四周都是參天大樹,枝葉茂盛,蟲鳴顯得格外吸引人,偶爾閃過幾只螢火蟲,讓莫夕顏想起那年夏天在外婆家看到的長髮鬼。
那天也像這般,螢火蟲飛舞在樹林裡,她從外婆家跑出來進入就近的山上玩耍,結果還年幼的她被一個長髮女人嚇得大哭,那女人的頭髮很長,蓋住了整個身子看不見臉龐,只記得她擡起頭的時候,撲面而來的陰森壓抑的氣息令她感到窒息,被家人找到時一直在說胡話,第二天便發起了高燒,所以她並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胡話,大人們也避而不談。
對了,她那天是爲什麼被嚇哭呢,明明只是看不見臉龐的女鬼,會有什麼可怕的呢,莫夕顏不禁使勁想着那日發生的事情,她記得那女人擡起頭的時候,長髮完全是遮住臉,但依稀能見到一雙詭異的眼眸,那眼眸裡裡是……
莫夕顏經不住害怕起來,搖頭不再去回想,遂覺得有什麼不對,小心翼翼看向前方,一個眼球突出,顏面蒼白,舌頭掉出的臉在離她不到一毫米的地方。
“啊……”莫夕顏失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