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家安排妥當鈴鐺的事情後,我們三個人從丁香衚衕出來分頭行動,幸好之前翠翠每次放假回去的時候都跟我說她學校裡發生的事情,順帶也跟我說了她學校的位置,所以想找到她並不難。
出了丁香衚衕之後我直接打了輛車,跟司機說了一下學校名字之後,司機就帶着我直奔學校。
這學校在縣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並不難找,到了地方之後我付錢下車,正好趕上今天週一,這會兒剛開下午課,雖說已經是秋天了,但是秋老虎仍舊威力不減,大太陽曬的人渾身流油,我在學校門口的商店裡買了兩瓶冰鎮的礦泉水,又買了兩盒好煙就朝傳達室去。
傳達室裡看門的是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兒,看到我過來就趕緊出來攔着,“你是幹什麼的?不知道這裡是學校不能隨便進?”
老頭兒說話很不客氣,估計也是因爲這學校裡經常有人混進來的緣故,我趕緊哈着腰賠着笑臉把剛纔買的煙拆開遞過去一根,那老頭兒沒立刻就接,看了看我手裡的煙盒覺得不便宜才伸出手來接過,我趕緊掏出打火機給點上,“老爺子,我可不是壞人,我是來找人的。”
有了煙的作用,老頭兒的語氣緩和了一點,但也沒好多少,“到這裡來的誰不說自己是找人的?我老頭子心好,放進去了這幫小王八蛋就往人家小閨女的宿舍裡鑽。”
我頓時一頭汗,我葉初一是那種人嗎?
趕緊把礦泉水也遞過去,又說:“大叔,我可不是那種人啊,您別誤會,我是從下面營子裡來的,來找我們營裡的一個女孩兒,她家裡哥哥要結婚呢,她好幾個星期沒回去了,他家裡人這才託我來帶個信兒,叫她回去一趟。”
看我說的很真誠,也會來事兒,老頭兒耷拉着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把礦泉水接過去,“看着吧,你這人也不像是壞人,還懂事,跟那些小王八蛋不一樣,這樣吧,你跟着我進來吧,你跟我說說她是哪個班的,我給他們班主任打個電話叫她出來。”
我一聽有門兒,趕緊跟着老頭兒進了屋,但是翠翠就告訴我她在縣城這裡上學,幾班的卻沒告訴我,我琢磨了一下就跟老頭兒說:“大叔,你看我也不知道她在幾班上學,她叫柳翠翠,麻煩您給找找?”
沒想到我一提到翠翠的名字,老頭兒立刻就急了,跟我欠他幾萬塊錢似的,站起來就把我往外攆,“你給我出去,小屁孩子你拿我開涮呢?出去出去……”
我沒明白怎麼回事,趕緊解釋,問他怎麼了,難道學校裡沒有這個人?
那不應該啊,翠翠不會對我撒謊的,她跟我說過好幾次在這個學校裡上學,這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她沒道理騙我。
“你不知道?”看我着急的樣子,老頭兒停住問我。
我滿臉迷茫的搖搖頭,“不知道啊,大叔到底怎麼了?”
看我說的像是真的,老頭兒嘆了口氣,“怪可憐的,你說的那個閨女
啊我知道,是在我們學校裡上學,心眼兒還挺好的一個閨女,但是早幾個星期前她跳樓了,叫人接走了啊,那些人說是她家親戚,你和她是一個地方的,你不知道?”
咯噔!
我心裡頓時覺得不妙,翠翠跳樓了?
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事情,趕緊追問老頭兒,“大叔,那不可能啊,她家裡沒什麼人,跟我是鄰居,都已經好幾個星期沒見她回去了,好好的怎麼就跳樓了?”
老頭兒又把我拽進了傳達室,站起來透過窗口看了看外邊沒人,才壓低聲音跟我說:“這事兒學校裡封鎖了,不叫外傳,我一個老頭子也不想惹是非,但是看你這個小夥子不像是壞人,我就跟你說道說道,聽說啊……那閨女是撞邪了,哦哦,我想起來了,好像給送到醫院了,實在不行你去醫院問問吧。”
中邪了?
之前翠翠引我到後山碰到胡月,我和刑秋兩個人去林場問過老場長,最後推測那天晚上去我家引我上後山的翠翠的魂,難道是真的?那天晚上找我的的確是翠翠的魂?她中邪了魂魄回了營子?
越琢磨我就覺得這裡頭的事兒越不對,把兜裡的一盒整煙掏出來放在傳達室的桌子上,“大叔,您是個好人,那您能不能告訴我,那些人把她送到哪個醫院了?”
老頭兒又站起來看了看,這會兒是上課時間,誰沒事兒會到這裡來?見沒人,老頭兒才說:“在縣醫院,你去吧,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這都過去這些日子了,合着你們那兒都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我來不及多說,跟老頭兒道了謝之後出學校門招了輛車直奔縣醫院。
縣城本來就不大,過了有七八分鐘就到了,說是縣醫院其實也就是個四層的樓,門口的環境只能用髒亂差形容,不少擺攤賣痰盂尿盆的,還有毛巾這些住院用的東西,我跑到急診樓問了問,護士是個中年胖女人,正在給幾個患者家屬交代事情,聽到我問柳翠翠,她終於擡起頭瞥了我一眼,“是前些天送來那個跳樓的吧?你去住院部問問。”
我道了謝,旁邊幾個患者家屬聽到是跳樓的,都紛紛看了我一眼,好像逼翠翠跳樓的是我一樣。
沒功夫多浪費時間,我又按照樓道里的指示牌去後邊的住院部,住院部的房子像是新返修的,大門前頭還弄了一個花壇,裡邊種着冬青樹之類的,幾個小孩兒正爬在花壇上玩兒,我太着急,進門的時候差點兒和個孕婦撞上,好在我及時剎住車纔沒把人撞倒,那孕婦嚇的臉都白了,等反映過來指着我大罵:“你這人是不是瞎啊?要是撞壞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我讓你償命!”
我趕緊賠不是,賠了半天才算作罷,等找到住院部的護士站時,我渾身已經出了一層的臭汗。
不過住院部的護士比急診那邊的護士好說話的多,聽到我是來找人的,遞給我一杯水,“您先歇口氣,你知道患者的名字嗎?我幫您查查。”
我
把翠翠的名字報了出來,護士拿過住院登記一頁一頁的翻,翻了有三五頁說:“找到了,是叫柳翠翠,二十歲,是從縣學校送過來的吧?”
我趕緊把水杯放下連連點頭說沒錯,希望翠翠還在,可是護士卻抱歉的笑笑:“她已經出院了,不在我們醫院了。”
“什麼時候出院的?誰接她出院的?”我急了,同時也覺得事情不簡單,根據傳達室那老頭兒的話,當時翠翠跳樓的時候去學校接她的人絕對不是老場長,現在又出院了,接她出院的人應該和當初去學校的人是同一撥,會是誰呢?這人和翠翠中邪有沒有關係?
或者說,是不是她讓翠翠引我去後山和胡月相遇,繼而生下鈴鐺?
因爲着急,我說話的聲音可能有點大,把護士嚇了一跳,“你彆着急啊,我再幫你看看。”
“奇怪……不對啊,小娟!”護士仔細看了看登記本,朝着後邊的配藥室喊了一聲,沒一會兒裡邊走出一個年紀不大的小護士,“怎麼了,我正給28牀配藥呢。”
“你看看這個,當時是你值班,52牀的柳翠翠出院怎麼沒有家屬簽字?”
那小護士皺着眉,拿過登記本仔細看了看也是一臉茫然。
我明白了,這是接走翠翠的人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絕對不是老場長,老場長是翠翠的爺爺,沒道理接翠翠回去不簽字,這個人會是誰呢?!
沒理會兩個護士追究沒簽字的事情,我道了謝之後就從醫院離開,心情十分沮喪。
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我原本以爲到這裡就一定能找到翠翠,可是結果卻是翠翠失蹤了,不過聽護士的意思翠翠應該沒什麼大礙,不然也不會出院。
從醫院打車回到丁香衚衕,老刑和老齊兩個人都沒回來,我先去木家,鈴鐺還在,既然我沒事了就沒必要麻煩人家。
進了院子,木老爺子正坐在院子當中的藤椅上逗鈴鐺玩兒,看到我回來趕緊讓家裡的阿姨泡茶,我怎麼也提不起興致,在棋盤旁邊坐下來耷拉着眉頭,心裡始終在想翠翠的事情,這件事透着古怪。
“看樣子,今天的事情辦的不順利?”木老爺子厲害,一眼就看出來我的心事。
我苦笑了一聲:“沒找到人,這件事恐怕一時半會兒弄不清楚了。”
木老爺子笑了兩聲:“不必着急,對了,你們那地方林場的場長是姓柳吧我記得?”
我愣怔了一下,趕緊點頭說沒錯。
“他可不是一般人,你們營子裡的事十有八九都和他有聯繫,你可能還不知道,他和王家可是頗有淵源。”木老爺子微微眯着眼,像是回憶很久以前的事。
老場長和王家有聯繫?那翠翠的事情難道和王家也有聯繫?
沒想到木弘德居然知道這回事,他好像能看透我心裡想什麼似的,我也大膽的問了一句:“木爺爺,恕我冒昧,您是不是知道我們營子裡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