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靜王來至恆王府,恆王爺聽說,親自出迎。
兩人便在廳上對坐,宮女奉茶,恆王爺吹着茶,淡淡問道:“你今兒怎麼得閒來了?”
靜王見恆王似有些醉意,便道:“二哥今日不曾出門麼?”
恆王道:“天冷的這般,誰耐煩往外走。”打了個哈欠,又問:“你這般頂風冒雪的,敢情是有急事?”
靜王見他懵懵懂懂,彷彿全不知情,心頭瞬間猶豫。
廳內一時靜默,恆王吃了口茶,略清醒了幾分,打量靜王的神情有些不對,便道:“說罷,到底是有什麼事,你總不至於是特地找我來靜坐的。”
靜王才說道:“二哥難道不知道,今日御苑那邊兒失了火?”
恆王挑了挑眉,道:“我才醒了酒,果然還不知道,怎麼那些人這等不小心?”
靜王道:“二哥果然不知道,其實失火的地方倒也罷了,要緊的是,失火當時,刑部的白樘正帶人於那裡辦案,而且黼兒也正在場。”
恆王原本一臉輕慢,直到此刻,才把手中的茶盞放下,驚疑交加地問道:“你說什麼?”
靜王便將白樘查到蔡力之事,循着而去御苑,遭遇饕餮,又遇上火襲、性命攸關的事一一說了。
恆王怔忪,眼神閃爍不定,聽罷靜王所說便問:“你特意來,就是爲了跟我說此事?”
趙穆垂頭不語。
恆王不由冷笑道:“我知道了,你莫非以爲,這件事跟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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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穆道:“我並不敢這樣說。”
恆王道:“你不敢,那心裡可也如此想的。不然,你爲何會特意過來?”
趙穆仍不回答,恆王怒氣滋生,提高了些聲音:“是誰讓你來的?白樘?還是聖上?”
趙穆搖首:“二哥誤會了,並沒有人讓我來,只是二哥不要怪我多心。且聽我說完了,再動怒不遲。”
恆王面泛不忿,果然便等他分解。
趙穆說:“二哥且細想,近來京內發生的幾件事,楊御史跟保寧侯的官司,以及郭司空跟六家臣子家的糾葛,再有這樁饕餮案子。”
恆王哂笑:“這又怎麼樣?”
趙穆道:“這三個案子,頭一件,一直鬧了數月,才終於被刑部解決,其中卻牽扯進保寧侯,竟是也同王府有些關係。第二件聯屍案,還是聖上親自下命叫封存的,只因影響着實大不好,所以不叫張揚於坊間市井都知道,可是這案子的主要兇嫌,卻又是出自王府的朱姬。”
恆王聽他連說了兩件,便緊鎖眉頭,臉色略微惴惴。
只聽趙穆又道:“如今又說這饕餮案子……只餵養饕餮的蔡力,當初,可也是投奔恆王府的,至於他爲什麼會去御苑……這個二哥可知道麼?”
恆王雙眸一睜,喝道:“荒謬!雖然這三個案子或多或少跟王府有些牽連,但卻半點干係都沒有,至於這蔡力……”
恆王皺眉想了半晌,搖頭道:“我竟幾乎都不記得此人是誰了,又怎會知道他幾時去的御苑,又怎會餵養出那勞什子的饕餮?當初饕餮橫行的時候,我可也是受驚匪淺。若跟我有關,我又何必擔驚受怕?”
靜王對此卻並不覺意外,點頭道:“我其實也是擔憂之故,所以想確認一下,心裡安泰。”
恆王瞥他一眼,哼道:“老四,你有此心,我承情了,只不過你怎麼什麼髒事都往我身上想?這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趙穆搖頭道:“我怎麼想其實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另一個人怎麼想。”
恆王倒也明白,眨了眨眼,道:“你說的是聖上?”
趙穆沉吟片刻,又說:“我其實還有一件事想問二哥,這蔡力先前從大理寺退職,便投奔王府門下,按理說他並沒有門路再進御苑……此事既然二哥不知道,那麼……府內其他人可知不知道?”
恆王纔要嗤之以鼻,張口之時,卻有些定住。
靜王覷着神情,卻試着問:“不知道濤兒這會兒在不在府中?”
恆王嚥了口唾沫,冷然無聲。
靜王緩聲道:“我這次來,別無他意,只是想二哥明白,但凡是我們能想到的,聖上自然也都會想到。他疼愛黼兒更甚他人,且聖上不似白樘等,白樘是需要十足證據才能定案的,可對聖上而言,一旦起了疑心,只怕從此就……”
恆王聽到這裡,肅然喝道:“夠了!不要危言聳聽,縱然……以前的事跟濤兒有些干係,但是今日放火殺人之事……”
靜王不等他說完,便道:“黼兒今日在我的兵器庫中拿了一把寶刀急急出門的時候,濤兒也正進門,他便問了一句,我當時並沒在意,信口答了他。故而黼兒去御苑的事,我只對他一個人說過。”
恆王嘴角的肉微微驚跳起來,靜王對上他的眼睛,又道:“二哥,不管有什麼解不開都好,我絕對不希望黼兒被人傷損,更不希望手足之情徹底壞了……所以今日我才冒險前來,同你說這番話,二哥是極聰明有心的,自然知道以後該怎麼做。”
靜王站起身來,向着恆王行了一禮,道:“若有些失言得罪,還請二哥見諒。我去了。”
靜王轉身欲行之時,恆王忽地道:“老四。”
趙穆駐足,慢慢轉身回看。
恆王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你今日的情,我心領了。只是……透露口風給濤兒一節,望你幫爲兄一個忙……不要告知他人。”眼中透出一抹殷切。
目光相對,靜王一點頭,才轉身去了。
身後廳中,恆王靜坐片刻,張手將桌上茶盞掃落地面,握拳怒喝道:“世子在哪裡,快給我傳來!”
且說趙穆出了恆王府,見天際雪下的越發密了,而王府門口卻多停了一定八擡暖轎。
王府的長隨上前稟奏道:“王妃聽聞先前王爺急匆匆出門,又見落了雪,生恐王爺受涼,便叫小的們四處打聽,知道王爺在此,便特來恭候迎接。”
靜王笑了笑,躬身進了轎子裡。聽外頭起轎之聲,心中轉念,便道:“去打聽打聽,晏王世子如今是不是還在宮內呢?”
那隨從果然飛馬去探,一刻多鐘回來,道:“世子如今還在宮內,聽王公公說,今晚上只怕不會出宮了。”
靜王一來擔心趙黼的傷,二來見他那樣着急入宮,生怕他又手足無措的惹怒了皇帝,故而想進宮去瞧一瞧他,聽了後面一句,又看天色逐漸有些暗淡了。便道:“去刑部。”
與此同時,在皇宮之中,趙黼趴在榻上,旁邊兒幾個宮女,高挑銀燈,照的殿內如白晝般,兩三個太醫,或站或坐,正細細地看他的那隻手。
只因撞碎了手骨,那些骨頭若不回覆原位,長不好的話,便是一輩子的事兒,且又有皇帝的命令,因此衆人戰戰兢兢,不敢分毫怠慢。
原來先前趙黼跟靜王說話之時,猛然間便想起一件要緊大事,因此纔不顧一切地飛馬入宮來。
正皇帝因看了一下午的摺子,便有些睏倦地在龍椅上瞌睡。
趙黼來到門口,探頭瞧了一眼,便把首領太監捉住,問道:“公公,先前聖上跟我說過的那件事兒,怎麼樣了?”
王公公笑問:“世子只顧着急,老奴愚鈍,究竟是什麼事兒啊?”
趙黼道:“就是……說是要給我賜婚的事兒呢?聖上總不會當真了罷?”
王公公聞聽,即刻正經道:“這卻是聖上心底的頭一件大事,又豈會半分兒戲?聖旨都擬好了。”
趙黼目瞪口呆:“聖旨?”
王公公道:“可不是?先前聖上過目,已經叫傳旨太監拿了去,今兒天晚,最遲明日便宣召了。”
趙黼的嘴巴大張,王公公笑道:“老奴先恭喜世子了,瞧世子高興的這個樣兒,可知老奴也替世子喜歡?”
兩人說了這許久,王公公卻終於發現他臉上有灰不說,胸口袖口各處還有血跡,便緩緩地斂了笑。
趙黼見他錯會了意思,卻不說破,只笑問道:“不知聖旨如今在哪裡?”
王公公答道:“自然是御書房裡。世子是着急等不得了麼?還是說……不知道聖上賜婚的是哪家姑娘?特來打聽打聽?”
趙黼擺擺手笑道:“不消說,我心裡自然知道是哪家的。”
竟半點不耽擱,轉身往御書房去了。
王公公背後看着,點頭笑道:“可真真是個急性子。也不知以後成了親能不能改着些兒。”目光一動,看見他垂着的那隻手,一時又疑惑起來。
由此,王公公便在殿外伺候,頃刻皇帝趙世醒來,吃了口參茶,問道:“先前可有人來過不曾,如何我彷彿聽見黼兒的聲音了?”
“可不正是世子?”王公公便忙把趙黼先前來過之情說了,又悄悄地笑道:“只怕是不放心皇上給他指的人,自個兒跑去偷看了呢。”
趙世聞言,也眉開眼笑道:“這個渾小子,真是什麼都能幹出來,你信不信?倘若他不滿意朕給他選的那人,只怕還會立刻來求朕給他改了呢。”
王公公道:“陛下給世子選的,自是百裡挑一,世子必會喜歡。”
趙世摸了摸下頜,道:“這個倒是未必,黼兒雖然像我,只不過……罷了。”
一搖頭,問說:“先前御苑起火的事……”
一語未完,就見外頭有內侍急
作者有話要說: 匆匆來到,跪地戰戰兢兢道:“皇上,不好了!”
趙世皺眉:“怎麼了?”
那內侍幾乎哭了:“方纔、方纔世子在御書房,把一道聖旨給……給燒燬了。”
麼麼噠~謝謝小夥伴們,讓小白請喝酒啦
六六:本來想篡改聖旨的,只是那個技術含量太高了,不是六爺的風格
靜王:果然是熊孩子,一時看不緊,就大鬧天空了/(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