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士羣在丁墨羣的陪同下來到了虹口區特高課,走進一間淡雅的辦公室,只見一個身穿墨綠色日本軍裝,佩戴着大佐軍銜的日本女士官正一臉凝重的處理着桌子上的文件,看到李士羣和丁墨羣二人,日本女士官擡起尖尖的下巴,雙眸閃爍着清冷而冷靜的光芒道。
“李主任、丁處長你們來了,昨夜張嘯林的死可是震驚上海灘,有的說是江湖仇殺,我聽說這件事情還和你們76號的副主任蕭山有關!”
“南洋課長不要聽外面的人瞎傳,昨晚我親自去了一趟張公館,事情基本已經清楚了,兇手是張嘯林的心腹阿部,原名林懷部,至於是因爲什麼原因要刺殺張嘯林,這要抓捕林阿部才知道,我已讓汪處長嚴密監視上海所有碼頭、車站、出城要道,到處張貼阿部的通緝令,保證他插翅難逃!”
李士羣聽着南洋造子將矛頭指向蕭山,趕忙將昨晚的調查結果和安排如實告訴南洋造子,南洋造子聽完微微地點點頭,沒有過多的與李士羣在蕭山的事情上辯解,而後看着二人說道。
“李主任安排得很妥當,沒有什麼漏洞,很好,張嘯林作爲剛剛上任的省長,林懷部的刺殺一定不是什麼江湖仇殺,所以這個林懷部很關鍵,不得有失,你們明白嗎”
李士羣和丁墨羣聽完南洋造子的話,趕忙起身,恭敬的向南洋造子行了一個軍禮道。
“南洋課長放心,我們76號一定抓獲林懷部!”
南洋造子看着二人點點頭,便擺擺手讓二人離去了,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翹,流露出一個不屑的神情,這是一個日本青年軍官走了進來,南洋造子雙眸閃爍着清冷的目光道。
“藤田,還沒有發現林懷部的蹤跡嗎?”
“課長,我們的人一直監視着所有碼頭,但是沒有發現林懷部的蹤跡,不過內務科的消息,今天大渝商會有兩船發往重慶的物資,是經手斧頭幫的碼頭!”
南洋造子聽着屬下的彙報,雙眸一道亮光閃過,她心中有種預感,今天在這斧頭幫的碼頭一定可以捕捉到林懷部的影子,於是雙眸閃爍着睿智的目光道。
“交代你的屬下,一定要隱藏好,做出內緊外鬆,讓敵人以爲斧頭幫的碼頭是安全的,待林懷部出現,你們親自出手逮捕!”
“諾,屬下這就下去安排!”
南洋造子說完,藤田恭敬地向南洋造子行了個軍禮,便轉身離開了,南洋造子起身看着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雙眸閃爍着明亮的光芒,雖然這個蕭山他沒有見過,但是自從上次參謀本部的失利,南洋造子總有種感覺這個大渝商會有問題,這個蕭山有問題,彷彿一切與他無關,但是彷彿冥冥之中一切都是他在引導的,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林懷部或許就是個關鍵。
而此刻在大渝商會內的蕭山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雙眼睛盯上了,蕭山如約撥通了一個電話,伴隨嘟嘟嘟的聲音,低沉有些紊亂的聲音響起了。
“喂,蕭老弟呀,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李老哥,聽你這聲音是剛從外面回來吧!”
“唉,是的呀,蕭老弟,你不知道,現在你老哥這日子可沒有你這個副主任自在呀,畢竟昨晚張嘯林的事情也算是一件大事,我得向南洋造子這個女人彙報工作,剛剛從特高課回來,你有什麼事情!”
“今天我們大渝商會不是有兩船貨由斧頭幫的碼頭髮往重慶,你給負責漕運的兄弟們說一聲,讓他們高擡貴手放放行!”
“這個事情我知道了,我早上聽內務府的人提了一嘴,你放心吧,我一會兒就打電話安排,不過老弟,你怎麼從斧頭幫的碼頭髮貨,爲什麼不從青幫的碼頭走貨呢!”
“唉!大哥你也知道畢竟昨晚出了那麼個事情,現在兇手沒有抓到,青幫的人對我也頗有微詞,我就先從斧頭幫的碼頭走貨了,等這件事的風波過去了,再說!”
李士羣聽完蕭山如此說,倒也很有道理,畢竟現在青幫因爲張嘯林的事情正羣龍無首,這恐怕以後就該黃金榮出來主事了,那這上海灘就等於說掌握在了大渝商會的手裡,畢竟從那天張嘯林當場被蕭山駁了面子的形勢來看,他與黃金榮那是一條船上的人。
“蕭老弟,這張嘯林一死,以你和黃金榮的關係,這上海灘今後還不是你們一家獨大,老哥我這提前恭喜了,恐怕日後你們這大渝商會財源滾滾呀!”
蕭山聽着李士羣的恭維話,自然能聽出他的弦外之音,看來這李士羣一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也想插一腳上來。
“李老哥,你放心吧,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李士羣聽着蕭山如此說道,知道蕭山已經聽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就心滿意足的掛斷了電話。
正午時分,上海清江碼頭,伴隨卡車的轟鳴聲,一行七八輛綠色卡車滿載着滿滿的貨物,停靠在清江碼頭的空場,一羣身穿灰色短衫的碼頭工人看着滿車的貨物,滿臉笑笑容,爲首的一箇中年高聲喊道。
“兄弟們,來貨了,開工了!”
在中年人的一聲高喝,一羣灰色短衫工人便一擁而上,開始興高采烈的卸貨,這滿滿七八車的貨,看來今天有肉吃了,工人們甩開膀子幹得起勁。
而這羣人中,一個身材修長的青年,雖然身穿粗布,但是那渾身清冷的氣質卻與這羣工人有些格格不入,倒不像是一個碼頭工人,身上有點鐵骨錚錚的味道,青年正是僞裝成碼頭工人的阿部,看着近在咫尺的船隻,阿部留戀地望了一眼身後的上海,我就要離開了,或許以後就不會再來這座繁華而畸形的孤島城市了。
汪曼春看着一幫裝卸工興高采烈的裝卸貨物,亂哄哄的也沒發現自己想要找的人,隨手將燃盡的菸蒂踩滅,轉身準備離開。
而在裝卸貨物的阿部看着遠方那羣身穿黑色西服的黑衣特務準備離開,雙眸閃爍着欣喜的光芒,就在這時,突兀的清江碼頭黑色的鐵門前,又來了幾個身穿灰色短衫的工人,慢慢地靠了過來,爲首裝卸的中年人疑惑的看着這夥人,自己似乎沒有叫來這麼多夥計,這幾個生面孔是哪裡來的。
“居然來了幾個生面孔,真是晦氣!”
爲首的中年人罵罵咧咧的說道,阿部聽着中年人的話語,內心一陣心驚肉跳,趕忙擡頭看向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幾個短衫青年,看着幾人那擡頭挺胸,威風凜凜,井然有序的步伐,軍人二字映入了阿部的腦海,這是日本特務,阿部趕忙要機警的轉身,想要趁着人多轉身離開。
一個威武高大的大漢擋在了阿部的面前,雙眸閃爍着明亮的光芒,看着阿部道。
“林懷部,我已經監視你很久了,一直在等我的人出現,你跑不了了!”
威武的大漢正是早上在南洋造子辦公室的藤田,阿部聽到藤田的話知道自己大意了,揮手一拳想要擊退面前的大漢,大漢看着阿部那不斷放大的拳頭,怡然不懼,手掌閃爍着白色的勁芒,閃電般地握住阿部狠辣的一拳。
而後右腳一步跨出,單手提起阿部,雷霆萬鈞般將阿部輕而易舉的舉起,閃電般的一個後背摔,狠狠地將阿部摔倒在地,而這時那幾個灰衣短衫青年也圍了上來,爲首的中年人看着這羣人竟將阿部圍着了,趕忙招呼自己的工友圍了上來。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在清江碼頭鬧事!”
“與你們無關,你們繼續你們的事兒,不要湊熱鬧!”藤田竟操着一口正宗的上海話看向爲首的中年人說道。
爲首的中年人自然當仁不讓,就準備招呼自己的工友,想要將阿部給搶回來,誰知道突兀五六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爲首的中年人,藤田看着衆人霸道地說道。
“你們誰在上前,立刻亂槍打死,特高課抓捕通緝犯,與你們無關!”
一羣碼頭工人看着對方掏出了槍械,於是都停下了腳步,看向爲首的中年人,而遠方準備轉身離開的汪曼春也看到了這邊的動靜,趕忙帶着自己的屬下趕了過來,看着爲首的威猛大漢,汪曼春一眼就認出了藤田,還有藤田身邊倒在地上的阿部。
爲首的中年人看着汪曼春這羣黑衣特務也圍了上來,便招呼工友們停止喧鬧,給藤田挪出了一條道路,藤田狠狠地看了一眼這羣碼頭工人,便招呼屬下架起阿部,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而汪曼春看着藤田離開的背影,也狠狠地看了一眼碼頭工人,便點頭哈腰地追上藤田,爲首的中年人看着汪曼春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濃痰道。
“呸!狗漢奸,日本人的走狗!”
而後中年人轉身看向自己身後這一衆碼頭工人,雙眸閃爍着威嚴冰冷的光芒一個一個地掃視。
“剛纔那個日本人,今天早上是你們誰招進來的,說!”中年人散發着鐵血的語氣,冷冷地喝道。
一個鬼鬼祟祟的青年再也承受不了中年人的威勢,慢慢蹲下來,想要趁亂逃走,剛要轉身離開,背後響起了森冷的聲音。
“劉三,你給我站住,娘希匹,你居然敢收日本人在碼頭幹活,抓捕中國人,吃裡扒外的東西,來呀將他給我扔到清江裡,餵魚!”
在中年人森冷的聲音下,一羣碼頭工人一擁而上就將想要逃走的劉三給五花大綁得抓到了中年人的面前,劉三戰戰噤噤的看着中年人,雙腿一軟,跪到在地,伴隨着嘭嘭嘭響亮的叩頭聲。
“雲哥,你就饒了我這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老看在同鄉的份上就饒了我吧,我老孃生病了,那個日本人給了我二十個大洋,我才答應的,您就饒了我這條狗命吧,我還要回去孝敬我的老孃呀!”
衆人聽着劉三的遭遇,也有些同情,但是中年人陸雲雙眸閃爍着冰冷的光芒,鐵血地說道。
“漢奸不能饒恕,你老孃今後我替你照顧,你安心上路吧,來啊,給我屍沉黃浦江!”
在陸雲的一聲令下,衆碼頭工人在劉三的胸前綁了一塊大石,伴隨撲通一聲,便石沉大海了,陸雲看着重現恢復平靜的江面,雙眸閃爍着威嚴的光芒道。
“這就是漢奸的下場,今後你們再有人犯,就是同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