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的跋涉,守真一路上見慣了黃沙漫天,死氣沉沉,不知走了多遠,荒地盡頭的那條線才從荒蕪變成了一片碧綠,那碧綠間帶了點水色,守真起初以爲只是一片綠洲,正口渴,沒顧得那麼多,衝過去一頭就栽進裡面,清涼浸透了全身,爽快之後守真才冒頭望向四周,才知這哪裡只是一片小小的綠洲,眼能看到之際,盡是翠竹綠陰,奼紫嫣紅。
守真穿越來之前早就聽說蜀國有竹海,風吹路徑,處處都能見到竹葉四散飄零,清香四溢,人過其間清雅飄逸,意過其間心曠神怡,多少好詩興酒之人皆愛在此逗留,多少淡泊名利之輩皆愛在此隱居,這天地紛亂不已,唯獨南國,遺世而獨立,頗有異樣風采。
今日所見不過南國九華之邊角,卻讓守真見到了平生所從未遇過之光華,不由得像個好奇寶寶,這沒見過來這瞧瞧,那兒沒見過去那兒看看,隨行之人形態迥異,最難過的莫過於任風狂,心嘆當初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忽然想起立守真爲囚龍寨老大,這般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要是被人知道是囚龍寨的大當家,那丟人可丟大發了。
就這麼走走停停之間,守真新鮮勁一過,玩累了,便回了馬車內休息,又過了良久,馬車的顛簸感忽然靜下,守真卻沒要醒的意思,一旁的靈清推搡,這才睜開了眼,見簾外的光亮已變得虛無,守真知道天色已晚,現要找地方過夜,伸了下懶腰,聳聳肩這才掀簾離了馬車,剛一出來便瞧見一根竹竿立在跟前,擡眼望去青來客棧四個大字赫然出現在眼前,守真四下望去,斜陽西下,昏黃的霞光透過雲層灑落這建在山林草木之間的裝飾簡潔的小客棧面上,青青橙橙的色調倒顯得溫暖許多,客棧裡的燭光襯着翠色幽幽亮起,知是有人,任風狂走去敲了敲門。
“店家,店家在嗎?我們來投宿。”任風狂邊敲門邊道。
只聽吱呀地一聲,那竹製的門便被人拉開,開門的是一位身着樸素青衣,二十出頭看上去頗爲老實的青年男子,男子望衆人,心中計數。
“你們請進。”這麼說着,男子去裡邊的客桌前放好凳子,倒上茶水。
衆人進來,才瞧見原來不止他們一夥來了這家客棧,角落兩邊分別坐着一夥人,裡邊那桌是一位作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和道士同坐的是位約十五六歲紅色錦袍的少年人,這少年面若桃花,眼帶英氣,只靜靜地在那裡品着茶水,器宇軒昂,絕不普通。
而另一邊角落的幾人則看着鬼鬼祟祟,大多都穿着黑色衣袍,什麼也不吃,賊眉鼠眼地朝四方瞎望,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守真望着那紅衣少年,覺得不一般,心想既然是在九華地界,那要真是什麼厲害的人興許文衡會知道,於是指着那少年人便問,“白大王,那誰你認識嗎?”
“有點眼熟,像是趙瓊的兒子。”文衡道。
“趙瓊?”守真肯定是不認識的。
“趙瓊,爲人膽大心細,忠勇無雙,號稱九華第一高手,天下武功第四,九華國大將軍。”任風狂特意解釋道。
“天下武功第四?那他和薩斯格比誰厲害?”守真不禁好奇起來。
“他倆沒交過手,若單論排名,趙瓊大將軍強於薩斯格。”任風狂道。
“那薩斯格也沒那麼厲害啊,我只不過打贏了他怎麼就被傳天下第一了?”守真道。
“他們之間雖然排名都有高低,但其實都屬於當世頂尖高手,真要鬥個你死我活短時間內恐怕都難以決出勝負,當日你於忠義堂僅僅一招便結果了那老傢伙,我看當今天下,無人能做到。”任風狂道。
守真看任風狂說這些東西說得津津有味,不禁讓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老二啊,我看你對天下武功這麼感興趣,那不知道你對你自己的排名有沒有感興趣什麼啊?”
任風狂聽這話微微一笑,“在和薩斯格那一戰之前,天下英雄榜內,並無我之名號,在那之後,已是天下第二十三。”
“嚯嚯嚯……看來你離我這天下第一還差的遠呢~”守真嘚瑟。
“這麼話說起來,大大王當初你是如何破解薩斯格那套鬼魅法門的,我至今也沒想通。”任風狂道。
“這個嘛……”這個問題守真從未想過要掩飾什麼,只是他確實不知道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當時守真只是隨便使了一招流星挽月,那薩斯格就中招了,要非說有什麼不同的感受,那就是揮出那一刀時,敗世忽然變得沉重了許多,似乎有一股巨大的能量爆發出來,正想這麼解釋,重要的話還沒說出來,只聽角落處忽然傳來翻桌子的聲音,守真衆人被這動靜吸引,尋聲望去。
只見那羣賊眉鼠眼之人一個個地忽然亮出了刀,直指他們對面的老少二人組,就要衝過去。
這二人倒是一臉淡定,待那羣人靠近,道士忽然眼神一利,正欲出手。
“誰敢在我的客棧裡撒野?”這聲從客棧二樓的樓梯間傳來,其聲震耳欲聾,聲波所掠之地碗杯碎裂桌椅傾倒。
這羣賊人立馬便被嚇得不敢輕舉妄動,只敢圍在角落瑟瑟發抖。
腳步聲踢踏踢踏地出現,此時客棧二樓緩緩走下一名神態嫵媚衣着暴露的中年女子,女子若有所思地望向衆人,只瞬間便閃到那羣要鬧事的黑人那塊,伸着手,面帶微笑,似笑裡藏刀,“損壞的桌椅碗具以及你們剛剛要的茶錢,總共二兩,給錢。”
這幾人一愣,心想不過是個女人不必太過顧忌,重新拾起被嚇掉的武器,起身就想教訓。
誰知還沒起得來,便被女子一個耳光往客棧窗戶那邊扇飛了出去,往後便再沒聽見外面的動靜,生死不明。
“給錢。”又是這樣一幅笑嘻嘻的面孔。
這回這些人老實了,紛紛從懷裡拿出了各自的錢財,可這羣人別看長得是五大三粗,全身的錢財東拼西湊地算下來也不過一兩,這女子拿着這些錢財,微微一笑。
隨後又是幾聲噼裡啪啦的脆響,那幾個人便極爲有順序地朝那客棧窗口處飛了出來。
拍了拍手上的塵垢,女子又轉身望向守真一行人,亦是面帶微笑,“請問幾位客觀,給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