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很安靜,以至於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以成爲二人開戰的信號,面具男手中敗世‘錚’地一亮,二人由此爲媒介,默契地同時出手,眨眼間就相撞在一塊。
其力似是石落水潭,產生層層波浪,一陣又一陣,一環又一環,周圍一切山石草木皆因二人之力拔地飛起,塵硝飄蕩,木屑漫天,待一切平靜,二人原本對手之地,已凹陷成一個巨大的深坑。
但是這兩位絕世高手之爭鬥並不會就此結束,此刻未有勝敗絕不罷休,玄冥深吸一口氣,掌中力道更重了幾分,面具男雖有敗世在手與之抵擋,卻也沒有任何招架之能,只一瞬便被打退。
知道不可力敵,面具男身段一閃,高高躍起,幾道刀鋒便朝玄冥扔來,玄冥下意識抵擋,塵屑再次激盪而起,面具男見有機可乘,以一招獅吼功將其喝退,而自己撒腿就跑。
奈何這玄冥也會些身外製物之法門,感到事情不對連忙放出內力將其制住,面具男被迫停下了步子,大致知道是些什麼情況,再次爆喝,掙脫束縛,可轉眼間玄冥就已到了他的面前,朝他打來一掌,面具男反應不慢,敗世向前一劈,於是又是層層波浪,草木飛天。
但這回與上回不同之處在於,面具男已無力再次抵抗,只對上幾招就倒飛出去,栽在不遠處的泥巴地裡。
面具男有些狼狽地起身,匆匆拍了拍身上的污塵,朝玄冥一拱手。
“前輩功力出神入化,晚輩不是對手。”
玄冥聞言嘴角一勾,“你認輸沒有任何意義,我得殺了你,不然你若救那老傢伙出來,我可擋不住。”
玄冥說罷又欲出手。
“也該差不多……”面具男忽然言語。
玄冥一愣,當即收招,眉頭皺起,“怎麼……”
“此刻離幽也該出來了~”,面具男所言不似作假。
“怎麼可能?”玄冥臉上盡是懷疑之色。
“忘了說了,陵墓內除了我與前輩之外,還有一人功力臻至化境,若此人以前輩脫身之法行事,這會被困在斷龍石裡頭的離幽子差不多也快出來了。”面具男道。
“是有幾個人,但這些個小朋友內息不穩,不似什麼高手吧……”玄冥道。
“前輩可知我是如何修煉的內功?”面具男道。
“何如?”玄冥道。
面具男不多作解釋,再次亮出手中敗世,迎向月光,刀上不斷散落着銀輝包裹至面具男周身,沒多會,面具男身上的大小傷疤就被治癒了十之七八。
“原來是把內力寄在了這柄通靈的刀上~”玄冥作爲絕世高手,自然看出了其中端倪。
“陵內那人也是如此~”面具男道。
玄冥眼珠一晃,已是動搖,雖只一瞬,卻還是被面具男捕捉到這一細微動作。
“雖然前輩武功出神入化,晚輩卻也不是些什麼任人宰割之流,若非要取晚輩性命,一時之間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屆時若離幽子前輩也趕到了,前輩舊傷未愈,恐怕……”面具男所言若有所指,性命歲數不小,自然也是聽得懂這些意思。
“哼……把我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一步一步算到這來,難道只是爲了救出離幽?以你之能,若與那夥人是一夥的,恐怕也不至於被我略施手段關在裡邊,你到底有何目的?”玄冥道。
“我的目的礙不着前輩什麼,只是裡邊那些人還不能死,前輩若想一統天下,成就霸業,我這裡倒是可以送點消息~”面具男道。
“說!”玄冥亦不廢話。
“此番中原大戰之後,再過些時日,前輩可去順天國都洛京瞧瞧,或有收穫~”面具男心思深不可測,就連玄冥也不曉得他在想些什麼,可觀其言行,不似大話,但未來之事,誰又能算得準呢?
“也罷,且看來日,若洛京什麼都沒有,定將你碎屍萬段。”雖然玄冥真有這本事,可眼下他確實還蠻擔心離幽真的逃出來找他麻煩,又不敢親自去確認,於是身姿一隱,就匆匆離開了。
面具男站在原地,感覺到玄冥確實已經走遠,咳嗽兩聲,面具下淌出血來,驀地倒在地上。
空中幾隻蝙蝠劃過,似有意而爲,搭在他身上,吸食着他滲出來的血。
晚風微涼,落葉三兩,不曉得此行難是不難。
始皇帝陵內,先前楊守真與任風狂遇到一夥黑衣人偷襲不慎走散,此刻正在陵內各處晃晃悠悠,忽然,一陰暗的巷子內傳來了微弱的呼救聲。
“救~命~啊~”這聲拉得很長,生怕別人聽不着似的。
守真這人沒什麼特點,就是人傻膽大,常人聽到這動靜一般都是嚇得往反方向走的,也就守真覺得好奇尋聲遁去。
這巷子極爲陰森,甚至還有陣陣的腐臭氣息,守真強忍着臭氣,走啊走,最後終於忍不住把鼻子捏住,這才活了下來。
又往前走了好幾步,最後像是踢到了什麼木柴似的東西,但周圍一片漆黑,啥也看不清,不過好在在和任風狂分開之前問他要了個火摺子,這一點亮,一看,當真是毛骨悚然。
在這陰暗的巷子裡,到處堆滿了形色各異的枯骨,甚至一些殘缺的乾屍,這些人的穿着打扮大多是些村民,而這些屍體的擺放極其有規律,好像越是往裡面,這些屍體就越是完整,或者說是死亡的時候越是越是接近此刻。
守真有些緊張地嚥了口唾沫,然後繼續向前走着,直到盡頭,周圍便不再是些枯骨,而是不少血肉還算新鮮,但是已經不全的屍體。
守真自然從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場景,當即就被嚇得掉頭要跑,只是隨即背後一老者傳來悽慘無比的呼救聲讓他停下了腳步。
戰戰兢兢地轉過身,拿着火摺子往前瞎晃悠了一下,原本是爲了不看到一些可怕的場景,可你說好巧不巧,就這麼隨便一晃悠,還真看見了躺在跟前的一個臭烘烘亂糟糟看起來很瘦很瘦的臭老頭。
“小~夥~子~”這老頭躺在屍體血泊之中雖然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說話也是顫顫巍巍的,但是兩隻眼睛卻是格外地有精神,眼裡像是有座神邸,好像什麼事情都看得清一樣。
“臭……老人家,是你嗎?是你在叫我?”守真這句話其實問了也是白問,因爲周圍也不見有什麼其他動靜啊,但是心裡有點緊張,不知道說點啥,就隨便問問。
“我……我是丐幫的洪月慶,前些時日路經蒙家莊,聽聞此地有妖邪作祟,故來除祟,怎料此間妖魔道行高深,只在大殿之中,卻能把我打得找不着北,這妖物以吸取人的血肉爲食,若非我強護心脈恐怕就栽在此處了,非但如此,這妖物似乎還能數裡之外察覺到人之氣息,不過好在我練過龜息大法,他害我得差不多,又嫌我體臭肉柴,我這才躲過一劫。”洪月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