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瓊帶隊,凝月塵爲副手,這一批由無數高手組建成的敢死隊就這樣結伴進了洛都。
此時的洛都內瞧不見一人,到處只見枯葉寒窗,只少許畜生飛禽偶爾會在街道上瞎撲騰,一行人越是往裡走,一股陰森之感,越是濃厚,直至皇城外圍,才見城牆那頭黑氣沖天,殺意濃烈。
“想必害我等百萬大軍不得寸進的的源頭就在眼前了~”趙瓊皺眉,寒槍亮起,對手還未見到,竟然先這般戒備,多年來,還是頭一次。
一夥人跟着趙瓊,謹慎地邁着步子,直至宮牆那頭,視野開闊,人們才瞧見,整個宮地,到處都是屍體,即便地方已如此寬闊,這些屍體堆起來的高度,也有一人多高。
眼前的景象守真看着眼熟,湊近一瞧,這些人的死狀不就是和當初始皇帝陵碰到的乾屍是一模一樣的嘛?
洪月慶說過他遇到個吃人血肉的老妖怪,後來遇到任風狂他們也是這樣說的,莫非……造成這番景象的,就是他們說的這個人?
想到這些,守真有些緊張地嚥了口唾沫。
趙瓊倒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即便是見到滿地的壘到一人多高的屍體,仍然帶頭爬上去,見趙瓊那麼不慫,守真心裡也沒那麼怕了,一邊在心裡喊對不起什麼的,一邊踩着這些屍體的臉啊,手啊,屁股什麼的也跟了上來。
不上來不知道,一上來又嚇一跳,這整座宮內,到處堆滿死人的景象也不是隨便就能看得見的,這些屍體中,有攤販,店小二,茶館說書的,青樓女子或者老鴇,甚至還有皇城守衛,以及順天國的兵士,什麼人都有,看來,進城之時之所以見不到任何人,是因爲,都死在這裡面了嗎?
那麼,導致如此慘狀的原因,也只會是這些屍體壘到的最高處,那位鬢髮現白,瞳眸深黑,姿容秀麗的紫衣少年人了吧。
此時的玄冥雙手撐天,身上散發着濃濃的黑氣,與天地相連,似吞雲吐霧之蛟龍,其勢之駭,前所未有。
趙瓊這回倒不似以往表現的那般魯莽,踏着屍體形成的陸地,緩緩向前,朝玄冥一拱手。
“閣下是何身份?這宮中的一番景象,與閣下,是否又有何關聯?我王軍一路至此,千辛萬苦,這洛都是一定要攻下的,不知閣下是否能給予方便,讓出此地?”
玄冥聞言停下手中的動靜,低頭望向下方的趙瓊,輕蔑一笑,“前些日子,我學到一套新的功法,只需動動手指頭,就能控制已亡之人重新活動,甚至開口說話,只不過,動作就不像活着的時候那般敏捷了,你們這羣人功力都很高,正好試試我新學的功法,好不好用~”
玄冥說罷,忽然擡手,整個皇城的屍體忽然躁動起來,守真腳下一個被踩着臉一個被踩着屁股的傢伙,猛地鑽起來抓住守真的大腿,一個勁地朝屍羣裡邊拉,守真嚇得連忙揮刀亂劈,那些抓住守真的傢伙立馬斷成幾節飛散出去。
這些屍體似乎不怕死還是怎地,被砍成數節,就算只剩手,只剩頭,也要用手指頭一點一點刨過來,也要用牙齒一點一點磕過來。
只過一會,隊伍中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不絕於耳,雖然能進來的都是些好手,但雙拳終究是難敵這無數隻手,有些難以應付的,很快就被埋在屍潮之中,成爲他們的一份子了。
眼看着帶來的敢死隊一個一個變少,趙瓊心想這麼下去不是辦法,他瞧見不遠處作指揮動作的玄冥,心想或許打斷其動作,屍潮就能停止,眼神一利,身段一閃,眨眼便到了玄冥跟前。
起先玄冥正玩得不亦樂乎,忽覺身旁的殺氣,一轉眼,只見趙瓊一點寒芒先至,隨後槍出如龍,玄冥連忙撤下手中動作與之招架,方纔還在一個勁廝殺的羣屍,轉眼間便跟沒了魂一般忽然倒地,沒了動靜。
再說趙瓊這邊,趙瓊本身武藝就非常高超,又是打了個先手,玄冥以招式相對,還真不是對手,只一會便落了下風。
此戰不停,很快,趙瓊瞅準機會,長槍向前一刺,本應直接穿透,奈何玄冥周身有黑氣護體,就連絕世神兵也沒能傷得了其分毫。
但趙瓊並不會就此泄氣,一招不成,又生一式,轉瞬之間又打在玄冥身上各處,然而都不見其效果。
長兵出招攻人大多都有缺陷,就是在出招之際難以很快收手,玄冥正是看準時機向趙瓊的要害打出一掌。
於是趙瓊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拔地而起,一下栽進屍山之中。
不過好在方纔的過招玄冥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態並未鉚足全力打出去,不然趙瓊涼涼。
此番景象守真看在眼裡,驚在心裡,心想趙瓊的武功已經是非常出神入化了,要是連他都打不過這妖怪,我這種假冒天下第一的貨色是不是就該洗洗睡了?
守真這念頭纔剛起,玄冥便很巧地將目光停在了他身上。
“你不是說我和你的道路並不衝突嗎?怎麼?當初你是在胡說八道?”
“那……肯定是不衝突的啊~我此番不過是過來打醬油的,路過而已,你們聊,你們聊,我就先走了~”守真一拱手,就要跑路。
“哼~你這等拙劣的演技倒不似那人,或許,是我認錯人了吧~”玄冥一伸手,天上聚集的黑氣驟然落下,雖然只打在守真前面,但那黑氣落地時所產生的力道卻將守真反震了回來。
守真趴在地上遲遲不起,心中懊悔,早知趙瓊幾回合都撐不住,當初就不該進來,不對,早知進來會遇上這樣的麻煩當初就不該顯擺功力把阻擋的黑氣劃破個口子,也不對,早知來這裡會發生這麼多事就不該在東陵逗留,還是不對,早知來東陵不好就不該接旨擔任和親隊長,還還是不對,早知接旨要玩完當初就不該救皇上他老人家,早知救皇上他老人家不好就不該當囚龍寨主,早知當囚龍寨主不好就不該跟獨眼一塊進囚龍寨,早知進囚龍寨不好就不該穿越,早知穿越不好就不該睡覺,早知睡覺不好就不該上學,早知上學不好就該不生出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等等……是不是扯得有點遠了。
玄冥見守真半天都不起來,他能感受到氣息,一眼就看出來他在裝死,又是一擡手,天上又降下一道黑氣,眼看就壓砸向守真。
值此千鈞一髮之際,任風狂使出身外製物之能,把守真一下給拉回他身邊。
守真望向任風狂,心嘆關鍵時候還是兄弟好。
“謝了,老二。”
“別叫我~我沒有你這個老大。”任風狂這回一臉嚴肅,沒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怎……怎麼了你這是?”
“以往你遇到事情總躲起來我以爲你只是覺得沒必要真的把事情弄得太遭所以纔不出手,如今已避無可避,你仍是如此,楊守真,你不配當我囚龍寨的老大。”這話說得冰冷絕情,就好像他二人從未有過任何情分一般。
“我……”守真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但此刻豈能由得了他猶豫,那從天而降的黑氣彷彿不要查克拉一般不斷下墜,只聽噼裡啪啦的聲響,人羣與屍體摻雜一塊,漫天飛舞,任風狂一邊忙着躲開玄冥的遠程攻擊,一邊用控物法將守真轉移到安全的地界,但是他面臨的是一位老妖怪,單人作戰已無還手之能,此刻一心二用豈能獨善其身?終於一不留神捱了一團黑氣,猛地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起先楊守真還真有點依賴任風狂的保護,直到感覺再無力量拖拽自己的時候,這才起身望去。
這一幕,他永生難忘,屍體堆積的一處角落,不斷滲着一片又一片的血,上面躺着一位身着紅色破布衫的青年男子,他的眼睛不似以往那般英武有神采,微微敞着,逐漸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