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範教諭回過頭來,看向王青山。
他當然知道王青山,畢竟王青山前身考上了秀才後依照禮儀,曾經隨當科秀才一起去拜謁過他。
當然,當時人多,王青山也不如何亮眼,當時也就沒跟王青山有太多的搭話。
如今見他也踏入了修行門檻,倒是意外。
王青山畢竟也是龍城縣的秀才,雖然現在他不準備考科舉,但按這個時代算,對方仍是掌管一縣教誨所屬生員的官員,自己理當上前參拜。
王青山見到對方修爲如此高深,只一個眼神,就將名魔道老者廢了,他更是不敢跳刺,引起對方的注意。
畢竟細究起來,自己可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如果被對方發現了什麼端倪,誰知道對方會不會多看自己一眼,然後自己也如同魔道老者那樣,腦海突然炸開。
所以,權衡再三,王青山還是硬着頭皮上前行禮。
範教諭嗯了一聲,問道:“所以,事情的經過如何,你同我說說!!!”
這倒是沒什麼好隱瞞的,王青山當下都對他講了一遍。
範教諭看了看江州城西,如今整個城西已經徹底淪爲廢墟。到處都是倒塌的房屋,房屋上面覆蓋着厚厚的白雪。
這片地方曾經生活着的百姓,幾乎已經死絕。
“魔道!”
範教諭陰鬱着臉,平日本就不拘言笑,此時更是臉上彷彿結了層冰一般。
站在旁邊的王青山頓時感覺到一股滔天的殺念自他身上生髮,沒想到在他瘦小的軀體內,胸腹間竟藏有如此濃重的殺意。
殺意沸騰,漫過四周地面上、廢墟間的積雪,積雪驟然化爲水霧。
水霧升騰,殺意匯聚一線,最終直直地向遙遠的蒼穹衝去。
江州城上空,寒冷的冬風吹拂着朵朵的雪花。
殺意刺向天穹,雪花瞬息湮滅,半空中,寒風呼嘯,江州城的上空氣息大亂。
一道恐怖的氣息,久久盤旋在江州城上空,宣泄着此時範教諭心中的憤怒。
這一瞬間,在距離江州城百里外的花尖山,有一位老人,手上拖着一根藜杖,獨自行走于山間小路。
就在這時,他心有所感,轉看望着江州城,手一顫,心裡沒來由得驚慌不已。
江州城南,白鹿書院的院長,此時推開了窗,望向天空那股殺意,嘆道:“也不知道尹汀能不能再振作起來!!!”
說完後,院長又關起了窗戶,任窗外雪花飄舞……
龍城縣,菩陀寺西面百步外的單家院子裡,一位滿頭白髮的老人,佝僂的身形,也正眺望着江州城方向。
在老人身後,站着一名英俊青年及二名豔麗的少女。
幾人都露出駭然之色,老人微眯着上眼,自語說道:“想不到這小小江州城,竟有如此大能人物。擬這等恐怖的殺意,即使隔得這麼遠,讓我等看了還是心顫不已,即便是我也做不到,而我們竟然對此人一無所知!”
那名英俊青年駭然道:“連父親也做不到嗎?那豈不是元嬰之上?”
老人搖了搖頭,說道:“只怕不止,說不定到了傳說中的洞虛境!看來,我們又要搬家了!”
身後站着的一名十八九歲年紀的少女,身穿紅色綢衣,這時嘆了口氣,說道:“天下之大,也不知何處纔是我等真正容身之所!”
老人卻笑了,說道:“我們能否回的了家,還要看嬌娜你。什麼時候你進元嬰境,那時,就是我們回家的時候了!”
當然,也是報仇的時候,只不過這句他沒說出口。
站在嬌娜身旁另一名少女,眉彎如蠶蛾,這時她也懷念道:“是啊,流落人類世間已經十多年了,有時還真想念青丘家中院後的雪梅,不知今時,是否又開花了!!!”
幾人一時都是不語,良久,老人感慨一聲,說道:“我們還是避一避這位大人物吧,莫要被他發現了我們足跡纔好。”
這時那名長相英俊的青年忙道:“父親,我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老人皺眉不悅道:“什麼事?說來就是。”
年青人抿了抿嘴,說道:“近日我曾到縣城中玩耍,遇到了一名落魄書生,正在賣畫。他的畫技頗有章法,不像普通窮困人家子弟所能掌握到的,所以我留了番心思。”
說到這裡,年青人似乎有點緊張,他壓低了聲音,接着說道:“後來我有意與他結交,那書生似乎也沒有什麼心機,我說了些奉承話兒,只片刻就跟他結交上了。後來我請他吃酒,他才吐露出,原來他是受朋友之邀,到此尋個閒散官職,誰知他到此地後,他的朋友已經一病不起,未及就死了。
後來他飄泊無依,窮困潦倒,也沒盤纏回家,只好落到以賣畫爲生。我幾番打聽,最後我許他回家盤纏,他才吐露,他是那家的人。”
“哪家?”身穿紅色綢衣的少女問道。
年青人嚥了咽口水,指了指天上,低聲道:“聖人後裔!”
“嘶!!!”
凡俗界對聖人後裔頂多也就是尊敬,但對他們妖族來說,意義卻完全不一樣。
老人巍顫顫地問道:“他身上流有聖人血脈?”
年青山點了點頭,回道:“我偷偷親自試過,雖然稀薄,但的確有一絲聖人血脈在其中。”
“他叫什麼名字?”
“孔雪笠!”
幾人都知道,如果能得到聖人血脈,有諸多數不盡的好處。
但:
老人又望着盤旋於江州城上空的那股殺意,心中猶豫不定。
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將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遇到聖人血脈。
但留在此地,風險又實在太大,如果被那位不知名的大人物發現自己等人的蹤跡,到時別說什麼報仇,只怕自己這一狐脈就要就此斷絕。
蛾眉少女小名阿鬆,這時她顯然也不想失去這次機會,掙扎了幾番,最終還是勸說道:“太公,只要我們不離開這龍城縣,諒那位大人物呆在江州,也不會知道我們在此隱居。此前不是一直平安無事嗎?如果怕有什麼閃失,我們可以分做兩處居住,互通有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