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摘星攔住轉身要走的西門吹雪,因爲緊張整個人顯得繃得緊緊的,顫聲問道:“你剛纔的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她活不過三年?”
“我已經說過,她心脈受損。”西門吹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地沉聲道:“讓開,我夫人要回房休息。”
可是,他的去路依然被人攔着,那執着的勁兒,彷彿就算他的劍架在那人脖子上也不會退讓一般。
“你可能救她?”
西門吹雪冷冷地看着他,換做別人早已被他清冷的眼神嚇退。司空摘星卻直視着他的眼睛,眼神裡還透着些期許。
他們在這邊深情對望,氣場過於強大,嚇得旁邊的陸小鳳出了一身冷汗,就連一向很淡定花滿樓,都擰起了眉頭。
最後,在這場驚心動魄的對峙中,竟是西門吹雪敗下陣來。
“我救不了。”他收回目光,想要繞過司空摘星,卻再次被他伸手攔住。
西門吹雪有些惱怒,頓時散發出劍氣,溫度瞬間降到冰點。“讓開!”
“你連試都不願試一下?”司空摘星也是語氣不善,還帶着些責備。
“不用試。”
眼看西門吹雪的手已經覆在腰間的劍上,此舉嚇得陸小鳳身形一滯,連忙上前拉開不怕死的司空摘星,讓西門吹雪過去。
“好了,你別這樣。”陸小鳳好緊張,此時手心裡都全是汗:“一直都是花月樓在給霽月療傷的,她的病情,他應該非常清楚纔是。”
“其實五哥早就知道,只是怕你擔心,也怕小月接受不了,所以才瞞着大家的。”花滿樓也難得表情凝重,緩緩地說着。
陸小鳳回頭無奈地瞪了他一眼:原來你也早就知道。
“他的醫術不錯,竟能讓她活着。”西門吹雪停下了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不過,據我所知,只有天山冰蠶能醫得了這種傷。只是,這世上的冰蠶不會超過兩隻,能否找到,就得看你們的本事了。”
說完,他牽着妻子翩然離去。
“我去看看小月。”
見西門吹雪走了,司空摘星丟下一句話也走了。
天山冰蠶?
這東西聽過,卻從未見過。據說,它奇毒無比,真的能療傷?
或許,該去找個懂毒的人問問。
“不如,去找唐大娘問問,看她是否知道在哪裡能找到天山冰蠶。”不待陸小鳳開口,花滿樓搶先一步說出了他的想法。
陸小鳳“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知我者,花滿樓也。”
花滿樓也笑了起來,順手用扇子敲了敲他:“快走吧。”
站在霽月房間外,司空摘星的手舉起來又放下,放下了又舉起來,如此反覆數次,還是沒能敲響那扇小小的雕花木門。
該不該跟她說?該怎麼說?她若是不能接受又該怎麼辦?
好多問題涌現出來,他覺得腦子裡亂糟糟的,索性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時,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臉色蒼白地有些透明的霽月,正奇怪地看着自己。
“在這裡站了老半天,想什麼呢?”
“小月……”
輕聲呢喃着她的名字,手就要撫上她的臉頰,卻被她把頭一偏,輕巧地躲了過去。
霽月翹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幹嘛,不怕被你家媳婦看到啊?”
“胡說八道什麼呢?”
跟在她身後進了屋,搶先一步走到前面,拽着她的胳膊氣鼓鼓地嘟囔道:“都說了是誤會,你還逮着不放了。”
先前的擔心全被她的調侃給氣沒了,看着她沒心沒肺地抿嘴笑,就忍不住在她的臉蛋上擰了一把。
很滿意她疼得呲牙咧嘴的模樣,司空摘星也笑了起來,伸手將人擁到懷裡,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嘆氣:“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聽到他嘆氣,霽月擡起頭來半眯着眼睛瞅他:“怎麼突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都不像你了。”
低頭用力碰了她腦門兒一下,司空摘星沒好氣道:“有嗎?”
“沒有嗎?”她說着就去捏他的臉皮,嬉笑道:“來,給爺笑一個!雖然是個二皮臉吧,還是笑起來好看。”
猛地把手收緊,將人抱了起來:“說誰二皮臉呢,還敢稱自己爺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啊!救命……咳咳……”正鬧騰着,霽月猛地咳了起來。
剛剛纔被他拋到腦後的擔憂,一股腦地又全都回來了。想起西門吹雪的話,他不禁閉上了眼睛,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
想也沒想,就把自己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小月,我一定會找到辦法治好你的。”
霽月震了一下,緩緩地擡起頭來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問道:“你……你都知道了?”
這時,司空摘星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想要否認也不可能了,只好承認。
“我哥說的?”
搖頭。
“那是誰?”
悶了一會兒,他才說:“是西門。”
霽月歪着頭挑眉道:“他胡說。”
“你……知道自己的傷……”聽她的口氣,好像對自己的傷也是清清楚楚的。
“知道。”
她倒是認得爽快,司空摘星突然覺得自己在她面前怎麼就那麼笨呢?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怎麼聽着有點秋後算賬的味道?
霽月癟癟嘴,心虛地別過頭去,卻被人又把臉給掰了回來:“說。”
躲不過去啊!
她隨即換上一臉燦笑:“我沒事兒,會好的。”
“小月!”司空摘星一陣難過,若不是爲了給自己拿解藥,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連忙將他抱住,霽月賴在他懷裡嘀咕道:“別兇,別兇!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對不起,都怪我……”
話還沒說完,他的嘴巴就被一隻纖細的手給捂住了,手的主人正瞪着他:“不許說,再說我就把你趕出去!”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拉下她的手,順便把人摟進懷裡,不管怎樣,他都不會讓她有事的。
來武當解毒的人漸漸地痊癒了,每個人臨走的時候,對霽月是千恩萬謝,還保證只要以後霽月姑娘有事用得着,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這一撥一撥的人,着實讓霽月有些吃不消,直嚷嚷累得慌。最後,花月樓只好出面給擋着,不讓他們去打攪霽月。
不過,還是有個人沒能攔住。
“霽月姑娘,豫兒的毒多虧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辦。”唐大娘坐在桌邊,臉上堆滿了笑。
“大娘,您別這麼說。”霽月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其實,這件事我還得感謝您,否則,我還不知道會矇在鼓裡多久。”
唐大娘輕輕握住她的手,笑道:“若不是因爲這件事,我還會當你是個十惡不赦的妖女,還會讓唐門的人一直找你麻煩。”
她的話倒是讓霽月想起了之前和唐門的過節,既然都說到這裡了,不妨就問個明白。
“對了,大娘,之前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是啊,也怪我誤信他人的讒言,差點……呵,不說了。”拍拍她的手背,唐大娘尷尬地笑了笑,準備結束這個話題。
霽月卻不打算就此打住,問道:“是什麼人說了什麼?”
看她一副追根究底的認真樣,唐大娘無奈地搖搖頭,自嘲道:“我老了,有時候也分不清是非對錯,反而讓人當槍使。”
“大娘,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給我聽聽。”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唐大娘看着窗外,陷入了回憶裡。
“那是大半年前的事了。
那天,一個黑衣人找到我,說唐門遺失的秘籍重現江湖。以秘籍中記載的□□危害武林,想要藉此讓唐門成爲衆矢之的。
我一聽這話,立刻就急了。追問他秘籍的下落,他便將你的行蹤告訴了我,所以,纔會有後來的誤會。”
大半年前,也就是自己出谷不久。是誰這麼瞭解自己的行蹤,還知道唐門的秘籍在自己身上呢?
出了谷中的人,外人應該不會知道。那麼,那個人又是誰呢?
霽月輕蹙眉頭看着她,又問道:“您可看到他的樣子?”
“沒有,他蒙着臉。不過……”唐大娘仔細想了想,肯定道:“那人有些奇怪,明明已經年逾五十,卻要裝作年紀輕輕的樣子,連聲音都刻意僞裝了的。”
“您怎麼知道他的聲音是裝的?”霽月不禁大大地好奇起來。
唐大娘得意地笑了笑,說:“因爲他留了一個破綻,而且,還被我發現了。”
“哦?”
“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因爲風的關係,我不小心瞥到他的下顎,上面有花白的鬍鬚。”
霽月瞪大了眼睛:“真的?”
“嗯。”大娘點點頭:“雖然我歲數大了,不過眼神還是很好的。”
待唐大娘走後,霽月開始思索起那人的身份來。
五十歲左右,男的,對自己的事情很瞭解,應該是谷中的人……
可是,符合這些條件的人不少,她也弄不清楚誰是敵誰是友。
霽月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很大很大的陰謀裡,可是,她不知道對方是誰,他們有多少人,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更不知道他下一步會怎麼做。
她只知道,自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過,這每一步都必須得小心翼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