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慢了司空摘星一步的陸小鳳和花滿樓,也已經來到宅子外面。
“沒想到,這樹林裡竟然還別有洞天。”看着眼前的屋宇, 陸小鳳不由笑了起來。
回頭對着表情專注的花滿樓又說:“我們進去吧, 說不定猴精已經找到我們要找的的人了。”
“等等。”花滿樓拉住他, 示意他不要出聲, 繼續側耳傾聽。
不一會兒, 他的臉上又露出了已往恬淡的微笑,拍拍陸小鳳說:“走吧,我知道我們該往哪裡走了。”
說完, 他飛身上了屋頂,無聲地往某個方向跑去。陸小鳳搖搖頭, 這傢伙也不等等我, 隨即他也縱身一躍, 快速地朝他追了過去。
只跑了一會兒,陸小鳳就聽到了花滿樓剛纔聽到的聲音。
那是一個小姑娘的聲音, 嗯,是個很好聽的聲音,想來,聲音的主人應該是個好看的小姑娘纔是。
等他停下來,朝聲音的主人看去以後, 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果然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只是, 此刻她手裡拿的東西, 怎麼那麼地讓人不舒服呢?
在他們正前方的房間裡, 燃着一盞油燈,雖然不是很亮, 卻將小小的房間裡的情況照得清清楚楚。
一個穿着蠟染的七彩百褶裙的小姑娘,正惡形惡狀地揪着一個男子的衣領。她一隻腳踩在男子坐着的凳子上,將男子困在自己和牆壁之間。
她的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不過,在陸小鳳和被她揪着的男子看來,那簡直就是惡魔的微笑。
爲什麼?因爲……
她一隻手揪着對方的衣領,另一隻手,拿着一隻渾身通紅的——蠍子!活的蠍子!
而小姑娘卻笑嘻嘻地說道:“你不告訴我,我就把它塞到你的嘴裡,它就會鑽進你的肚子,在裡面安家。然後一點一點地吃掉你的心啊、肝啊、腸子啊……直到把你肚子裡的東西全都吃光。”
見男子困難的嚥了咽口水,她一副好說好商量的口氣:“怎麼樣?要不要試一試?”
“姑……姑娘,我、小的只是替人辦、辦事,您高擡貴手,饒了……饒了小的吧!”看着她手裡的蠍子,男子嚇得都快哭出來了。
小姑娘點點頭,轉而對着蠍子說道:“彤彤,他不肯說怎麼辦?”
蠍子晃動着兩隻大鉗子和帶有尖刺的尾巴,小姑娘側着頭像是在聽它講話一般,然後又露出那抹甜美的燦笑。
“哦,你要單獨和他談談啊,好吧,你們好好談哈!”
說着,小姑娘輕輕地把蠍子放在男子的額頭上,然後認真地說道:“不要亂動哦,我家彤彤很膽小的,萬一你嚇着它,被它咬了,可不關我的事哦。”
這小姑娘,怎麼說的話和某個愛闖禍的丫頭一個調調?
躲在外面的陸小鳳沒忍住,不小心就笑了出聲。
“誰?”
屋裡的小姑娘警惕地喝道,從腰間取下一條蛇皮鞭,緊緊地握在手裡。她快速地從屋裡跑了出來,眼睛掃過院子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她盯着某個地方冷笑一聲。
“唰……”鞭子帶着一道強勁的疾風,朝陸小鳳和花滿樓躲藏的地方打來。
下一刻,她的鞭子被人捏在了手裡,準確地說,是被兩根手指夾住的。
小姑娘微微皺眉,使勁將鞭子往回拉,可是,不管她怎麼用力,鞭子還是牢牢地被對方夾在手裡。
躲在暗處的人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還在笑:“呵呵,好厲害的鞭子,好厲害的小姑娘。差一點就毀了我這張臉。”
瞪着對方臉上的四條眉毛,小姑娘拽着鞭子繼續和他僵持着:“放手!”
“好!”
陸小鳳聽話的點點頭,突然將手一鬆。小姑娘立刻失去平衡,“蹬蹬蹬”朝後退了好幾步,還差點摔一跤。
剛站穩,小姑娘就大聲問道:“是你們把我和這些人捉來的麼?”
陸小鳳聽了一愣,旁邊的花滿樓倒是點點頭:“屋裡還有其他的人。”
他連忙上前幾步,纔看到屋子裡,除了正在和蠍子“聊天”的那個男子以外,在牆角還蜷縮着四五個瑟瑟發抖的女子。
他回頭對花滿樓說:“她們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花滿樓朝那小姑娘禮貌地欠了欠身:“姑娘,看來這是一個誤會。”
“誤會,是麼?”她冷冷地盯着他們,緊繃的身體時刻戒備着他們的舉動。“那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知道她有所懷疑,花滿樓便把事情的大致經過講了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說完後,他靜靜地等着,等對方放下戒備,他們纔好救人出去。
誰知小姑娘不屑地癟癟嘴,說道:“哼!爹爹說,你們漢人最會撒謊,信不得的。”
“漢人?”
對於花滿樓的疑問,陸小鳳很快給出了答案:“看打扮她應該是苗人。”
“哦。”
小姑娘依舊是那副戒備的神情,手裡緊緊握着皮鞭,只要他們敢輕舉妄動,鐵定會捱上一鞭子。當然,能不能打中另當別論。
“姑娘,這裡就你們幾個人麼?”
決定不再和她爭論撒謊與否的問題,還是先救人的好,花滿樓很快的轉移話題。
“不知道,”小姑娘回頭看看縮在角落裡的幾個人,說:“我醒來的時候,就只看見他們幾個。後來,這個傢伙就進來了。”
伸手指了指和蠍子親密接觸的倒黴蛋,小姑娘大步走到他面前,問道:“喂,我問你,這裡還有被你們捉來的人麼?”
被嚇得直打哆嗦的男子,動都不敢動,只得低低地“嗯”了一聲,生怕驚動了趴在他臉上的蠍子,給他來上一口。
“那些人在哪兒呢?”小姑娘居高臨下地繼續問道,見他不說話,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問你呢,說話呀!”
看着臉上的蠍子,幾乎成了對眼兒,男子都快哭出來了。
陸小鳳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們,好心地提醒道:“姑娘,你能不能把蠍子拿走?就現在這個樣子,你讓他怎麼說啊?”
聽到他的話,在看看被嚇得不輕的人,小姑娘不屑地癟嘴,眼裡盡是鄙視:“切!有什麼好怕的?還是男人呢,差勁!”
就見她輕快地走過去,用兩隻手指輕柔的將那隻蠍子拿起來:“彤彤乖,回去睡覺了。”
說着,寶貝地把它裝進一隻竹筒裡,然後,將竹筒放在耳邊聽了聽裡面的動靜,才滿意地把它貼身放好。
自從蠍子被拿開,備受驚嚇的男子不由癱軟地滑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氣。
陸小鳳看着小姑娘一連串的動作,抽抽嘴角,最後竟輕笑起來:現在的小姑娘,一個比一個怪,居然養着這麼噁心的東西。
想到這裡,他突然靈光一閃,仔細打量起這個小姑娘來:苗人的裝束,隨身帶着有劇毒的蠍子,看樣子還是她養的,是從苗疆來的嗎?不知道她認不認得蠱王呢?
就在他猜測着那小姑娘的身份來歷的時候,花滿樓已經走到男子面前,蹲下去問道:“這裡可還關着其他的人?”
此時男子還沒有找到自己的聲音,聽他說話語氣和藹,便不住地點頭。
花滿樓沒有聽到對方的回答,以爲他沒聽清楚,於是再次問道:“這裡可還關着其他的人?”
“他已經點頭了,你沒看見嗎?”一旁的小姑娘瞪着眼睛,嘟着嘴巴不解地問道。
花滿樓愣了愣,隨即溫和地笑了起來:“對不起,我是個瞎子,自然看不到他點頭。不過,還是要多謝姑娘的提醒。”
下一刻,換小姑娘吃驚了:“你真的看不見啊?”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只見他空洞的眼睛確實沒有焦距。她很奇怪:爲什麼他沒有因此而不開心,恰恰相反,他一直都在微笑,連眼睛都在笑。
“真的看不見。”
“你不說,我還真的看不出來呢。”
對於小姑娘的反應,陸小鳳倒是一點都不意外,說實話,認識花滿樓那麼久,很多時候連自己都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看不見?
咳嗽了兩聲,他打斷了他們:“我說,現在我們去找那些被抓來的人,之後你們倆再慢慢研究花滿樓,如何?”
小姑娘對他翻了個白眼,揪着癱在地上的男子的衣服,把他拎了起來:“走,帶我們找人去!告訴你,最好老實點,不然,我還有比彤彤厲害的東西對付你。”
男子雖然還不是站得很穩,卻也朗朗蹌蹌地往外走:“我老實,保證老實……”
“這樣最好。”她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出去了。
陸小鳳偷偷地笑了起來,卻被花滿樓的胳膊捅了一下:“走吧,找人要緊。”
“是是是,找人要緊,找人。”說着,他跟在衆人身後走了過去。毫不掩飾不住因爲笑,而咧得大大的嘴。
跟着那名男子七拐八拐,來到了後院的一個房間外。
他指了指那扇虛掩着的門,說:“剩下的人都在裡面了。”
小姑娘一鬆手,就要搶先進去,卻被花滿樓攔了下來:“小心!”
她腳步一滯,花滿樓上前兩步,走到她的前面去了。站在門口聽了聽屋裡的動靜,護着跟在身後的人,小心地推開房門。……
安靜!
屋子裡太過安靜了!
站在門兩側的陸小鳳和花滿樓,都微微皺起了眉頭: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小姑娘見他們都不動,忍不住探出腦袋朝裡面張望,待她看清裡面的情形後,吃驚地叫了一聲:“哎呀!”
陸小鳳立刻衝了進去,卻被屋裡的慘象驚得目瞪口呆。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數十個人。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皮膚髮黑,出的氣多,入的氣少,有的時不時地痙攣一下,有的已經口吐白沫,回天乏術了……
看着他們痛苦的等待着死亡的降臨,陸小鳳懊惱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混蛋!”
“解藥呢?”小姑娘衝着帶路的男子吼道。
沒想到他搖搖頭,驚恐地答道:“沒有解藥。”
“嗯?”
見她瞪眼睛,男子“噗通”跪倒在地:“真的沒有解藥!我也只是奉命抓人,他說,這些毒都是沒有解藥的……”
“他是誰?”陸小鳳厲聲問道。
“我不知道。”
不知什麼時候,小姑娘的手裡捏着一條渾身雪白的小蛇。蛇乖乖地纏繞在她的手臂上,如同一條白色的玉鐲。
她將蛇放到男子面前,問道:“你說還是不說?”
男子帶着哭音說:“姑娘,我真的不知道,就算被它咬死,也不知道。”
小姑娘喪氣的嘆口氣,喃喃自語道:“要是月月在這裡就好了,這些人或許就不用死。”
月月?
這個名字聽着怎麼有些耳熟呢?難道,她說的是那個丫頭?會不會那麼巧啊?
看了一眼同樣疑惑的花滿樓,陸小鳳打算一探究竟。正當他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打鬥聲。
花滿樓驚呼道:“不好,是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