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望着窗外透進來的陽光,霽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怎麼剛睡着天就亮了呢?
正想翻身接着睡,突然想起這裡好像是武當,自己來這裡是爲了救人的。過了一晚,怎麼說自己這個大夫也該去看看不是。
無奈地嘆了口氣,抱着被子在牀上滾了好幾下,她纔不情不願地從牀上爬了起來。
洗漱完畢,就聽到肚子發出一陣抗議,她猛然想起:自己好像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有吃過東西了。
不行,減肥事小,餓死事大!出門找吃的去!
“請問……”看到迎面走來一個道士,霽月正想向他打聽應該去哪兒吃早飯。
道士看清來人之後,滿臉堆笑,朝她行了個禮:“霽月姑娘早。”
見他中規中矩地對自己行禮,霽月嚇了一跳,連忙還禮道:“道長早。”
打過招呼之後,那名道士匆匆離開,留下愣在原地的霽月。
武當派的人可真懂禮貌啊!
“霽月姑娘早!”
“道長早。請……”
“霽月姑娘早!”
“道長早。我……”
“霽月姑娘早!”
“小道長早。那個……”
那個你們能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再走?我餓了、餓了、餓了啊!
看到一個個匆匆忙忙地和自己打招呼,又匆匆忙忙地離開,霽月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怨念!
身後又有人喊道:“霽月……”
“別再說早了,我現在就想吃早飯,你們哪個好心的能帶我去?”
吼完回頭一看,就看到愣在自己身後的四個人。
隨後大家都回過神來,花月樓翻個白眼,喃喃自語道:“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
聽到他的唸叨,陸小鳳一點不給面子哈哈大笑起來。
花滿樓也“唰”地打開扇子,把頭撇到一邊,可是他的肩膀一直在抖啊抖的。
她的表情從吃驚到尷尬再到泄氣,最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別理他們,走,我帶你去。”司空摘星牽起她的手,拐了個彎朝飯堂走去。
“我剛纔是不是很丟臉啊?”她邊走邊小聲地問道。
他想了想,才緩緩說道:“是……有那麼一點。”
霽月揚起皺成一團的小臉瞪他,他笑了起來,刮刮她的鼻子:“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吃過東西之後,他們來到了青一道長的房間。
裡面守護的小道士一見是他們,連忙迎了上去:“司空大俠、霽月姑娘,二位這麼早就來看師父了。”
“嗯。”霽月笑着點點頭,朝房間裡看了看問道:“道長可曾醒過?”
將他們讓了進來,小道士邊給他們倒茶,邊說:“昨個後半夜醒過一次,喝了姑娘的藥,又睡下了。而且,師父的氣色好了很多。”
霽月伸手替他把了脈,聽了小道士的話笑了:“這就好。”
小道士突然走到霽月面前,“噗通”跪了下去:“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愚蓮代師父給姑娘磕頭了。”
“別別別……道長快快請起,你這不是折我的壽嗎?”
大吃一驚的霽月連忙去扶他,可惜自己力氣太小,只能朝司空摘星救助。
司空摘星扶着他的胳膊往上一擡,小道士就站了起來,略帶驚訝地看着他。
“道長,不必多禮。你這樣小月可受不起。”
霽月也連忙附和:“是啊,是啊,我受不起的,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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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堅持,愚蓮也只好作罷,不過,仍是恭恭敬敬地朝霽月鞠了一躬。
正在霽月給他交代如何熬藥、泡藥澡時,從門外急急忙忙跑來一個道童,抓着門框大口大口地喘氣:“霽月姑娘,你快去前殿看看吧。”
“出什麼事了?”
“那個、那個……唉,你去看了就知道啦。”
“……我先去姑娘的房間找,沒人;又去問陸公子,他說二位去吃早飯了,我又去飯堂找,也沒人;然後,飯堂的王師伯說,你們應該是來看青一師叔了,所以,我才找了過來,果然找到了。”
道童在前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嘴巴卻半刻沒有閒下來,嘰裡呱啦地說着他這一路的辛酸。
霽月聽他念叨着,捂着嘴巴偷偷直笑。
司空摘星也是一臉笑意,看他累得不行,上前拉住他:“別跑了,我帶她過去就好,你歇會兒吧。”
“不行,師父說……”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一個人影從自己面前飄過,鬼魅般朝前殿掠去。他驚豔地看着他們,不由感嘆道:“好厲害!”
花月樓見二人過來連忙迎上去,一臉焦急地說道:“你們可算來了,快去看看吧,這下可熱鬧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怎麼都咋咋呼呼的?”霽月望着面前的幾個人,好笑地看着他們。
陸小鳳嘴角一勾,往身後指了指:“去吧,大家等着你呢。”
霽月和司空對看了一眼,她癟癟嘴,不以爲然地轉到前殿去。
沖虛道長看着殿內或站、或躺的幾十號江湖人士,眉頭都快擰成蝴蝶結了。正好看到霽月從側門轉了出來,才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
他回身對衆人說道:“各位,霽月姑娘來了。”
衆人一聽,都直直地看向剛出來的小姑娘,也不知是誰先拜了下去,一屋子的人全都單膝跪倒,朝她抱拳齊聲道:“還望姑娘大發慈悲,救我師父(師叔、師兄……)一命吶!”
“哎……”霽月哪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嚇得轉身就要跑,卻被沖虛道長一把抓了回來。
幾個在後面偷聽的人,聽到這麼大的動靜,也都急忙走了出來。
掙扎了幾下,確定自己是跑不了的,她纔不情不願地走上前去,伸手去扶爲首的一名中年男子:“各位快快請起,只要還有救,霽月一定會盡力的。”
你們這樣跪一屋子的,誰受得了啊?
得到她的保證,衆人才紛紛起身。
逐一檢查了他們帶來的病人,霽月將他們分成了兩組:一邊是中毒較輕的,也就是全身腫脹沒有破皮的;另一邊是已經出現潰爛,中毒較深的。
抓住花月樓,霽月笑得純良無害:“小五哥,你負責這邊,順便找幾個人,把那套推拿教給他們。我負責那邊,就這樣了。”
什麼叫做就這樣了?我好像還沒答應吧?本想擠兌她幾句,可是,看着面前這些人期盼的眼神,花月樓只得把話嚥了下去。
看着這七、八個出現潰爛的人,霽月連忙問道:“各位,不知還有誰懂得岐黃之術,懂得施針?”
殿內靜悄悄的沒人說話,雖然習武之人都多多少少懂得醫術,可畢竟只是皮毛,而且,她還要施針,這就更難了,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沖虛道長知道要救這幾人,單憑霽月一人之力是不行的。但是,現在花月樓又要救治另外十幾個中毒之人,確實走不開。
他想了想對身邊的道童囑咐了幾句,道童應了一聲轉身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他就領着個道人走了進來。
“貧道清虛,見過諸位。”那道人手持拂塵,朝衆人微微施禮。
沖虛道長笑道:“清虛師弟學醫多年,應該可以助姑娘一臂之力。”
“如此甚好。”
“貧道定當竭盡所能。”
隨後,霽月將醫治之法告訴給清虛,二人合計之後,開始施針救人。
可是,後面還有許多中毒的人,在同門的帶領下趕赴武當,接下來的日子裡,整個武當山是忙得人仰馬翻,熱鬧非常。
“哎呦我的媽媽,累死我了。”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霽月溜到院子裡吸了好幾口新鮮空氣,準備找個地方躲會兒懶。
坐在石凳上,轉了轉痠痛的脖子,疼得她直呲牙:“嘖,好人還真不好當。”
“怎麼,後悔了嗎?”一個帶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接着一雙手體貼地幫她捏着肩膀。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立刻放鬆下來:“你走路都沒聲音的。”
“那是當然。”他倒是毫不客氣,頗爲自豪的說:“論輕功,陸小鳳都追不上我。”
轉過去看着他,霽月笑了起來:“是是是,你最厲害了。”
司空摘星得意地坐到她旁邊,卻被她抓起手:“再幫我捏捏脖子,疼。”
“真會使喚人。”雖是抱怨的口氣,可是,他的手卻沒有停下來,認命地幫她揉着。
“輕點兒、輕點兒,痛死了。”
霽月縮着脖子往旁邊躲,被他抓了回來:“忍着,一會兒就好了。”
她皺着臉瞅他,嘟囔道:“很痛的,輕點兒嘛。”
司空摘星沒說話,只是看着她直笑,笑得霽月想抽他!
遠處一個道人朝他們這邊走來,看到兩人如此親密的動作,只好站得遠遠的喊道:“霽月姑娘,又來人了,還請姑娘去前殿看看。”
“啊……”她哀嚎一聲,倒在他的身上,碎碎念道:“我已經死了、我已經死了……哎呦!”
揉着被他彈的腦門兒,擡頭就看到他好氣又好笑地瞪着自己:“胡說八道什麼呢?快走吧,去看看。”
“不去不行嗎?啊?啊?”盯着把自己拎着走的某人,霽月做着最後的無謂掙扎。
等她耷拉着腦袋,在司空摘星的監視下出現在前殿的時候,一抹鵝黃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飄了過來。
拽着她身後的那人,清脆且歡快地喊道:“司空大哥,好久不見。”
嗯?這個人是誰?
剛剛還無精打采的某月,立刻抖擻精神,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乜斜着身邊的兩人。
見她這表情,司空摘星的心裡“咯噔”一下,往後退了兩步,朝那女子抱拳道:“石姑娘,好久不見。”
“是啊,司空大哥,你怎麼都不來峨眉看我?我……我挺想你的。”女子越說聲音越小,最後還低下頭去,不安地扭着自己的衣角。
好,很好,非常好!霽月挑了挑眉,笑得越發燦爛,也笑得司空摘星後背發涼。
站在一旁的陸小鳳和花家兩兄弟,都爲他的處境捏了一把冷汗。
丫頭要發飆了啊……
“小月,你來得正好。”花月樓連忙轉移她的注意力,把她拖到一個老頭面前,說:“這位是峨眉的獨孤掌門,你快幫他看看。”
霽月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老人發愣,木訥地問道:“獨孤掌門?獨孤一鶴?”
渾身浮腫的老人艱難地朝她抱了抱拳,算是打過招呼了。
爲什麼這個人是獨孤一鶴?他還沒死?剛纔那個峨眉的“石姑娘”,難道是……這是怎麼回事?
衝他笑着點點頭,霽月側過頭去看着花月樓,笑得陽光明媚:“小五哥,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沒跟我說?”
花月樓明白她的意思,心虛地“嘿嘿”一笑:“待你診治過獨孤掌門之後,哥哥一定慢慢說給你聽,一定!”
“那好,我等着。”霽月眼睛半眯,臉上的笑容也隱了下去:“最好把脖子洗乾淨!”
看着轉身醫治病人的霽月,花月樓的心裡落下了寬寬的麪條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