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白色的福特蒙迪歐停在了那傢俬人會所中,一個無論是長相還是打扮都風塵僕僕的男人抱着一個被麻布包裹長長的東西急促走進會所,輕車熟路的到了會所一間不開放的包廂之中。
包廂之中唯有三人,郭驚馬,王焚玉,還有邵雲。
這個長相賊眉鼠眼打扮邋遢的男人把包裹往桌子上一放,一口把桌子上的涼茶一飲而盡,不緊不慢的點燃一根菸,悶抽了幾口道:“東西帶來了。”
郭驚馬微微點了點頭,衝身旁的王焚玉使了個眼神,王焚玉打開這個由一種老舊麻布所包裹的東西,一把古銅色的長劍,這把一看就有着悠遠故事的青銅劍上刻着三個樹葉,栩栩如生,剩下的沒有任何的裝飾品,樸素無比,但是卻給人一種不是凡物的感覺。
“這就是那三兄弟追隨了一生的東西?”一直八風不動的郭驚馬霍然起身,走向桌上端端正正放着的這把三葉劍,輕輕握住,猛的往空中揮過去,這把入手極其溫熱的三葉劍在空中留下一陣破風聲。
郭驚馬輕輕摸着劍鋒,似乎能夠想象到這把三葉劍曾經無所睥睨的模樣,這把劍上有着多少的亡魂。
“貨真價實。”冬子深深吸着煙說道,從弄到這把三葉劍時,冬子就沒有真正的碰過這稀罕東西,對於在這道上三十多年的男人來說,打心眼裡信鬼神這一說,知道這東西碰不得。
“有沒有留下後患?”郭驚馬手指輕輕敲打着這把劍,突然感覺手心一涼,這是一股直戳心房的寒意,郭驚馬立馬放下這把三葉劍,打心眼裡覺得邪。
“我是趁那個傢伙離開時撬出來的,他肯定不會知道是誰做的,那個愣頭青,只要誰手中有這東西,就敢殺誰。”冬子說着,他跟周溫馬打過交道,深知周溫馬的能力,如果要是周溫馬沒有這個實力,冬子敢直接扛着獵槍去明搶,但是即便周溫馬再怎麼有能耐,還不是成了一個小小的棋子。
“乾的不錯,等這件事過了後,少不了你的好處。”郭驚馬輕笑道,等到這三葉劍落入他手的時候,放佛有一種抓住了整個世界的錯覺。
冬子連連點頭,一點也不懷疑郭驚馬所說的真實性。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現在有了這把三葉劍,程家不可能再存活三天,本來我還打算給他們留幾分後路,但現在看來,我那點善心是多餘的,我要讓程家在哈爾濱永遠的消失,甚至是在東北三省。”郭驚馬攥緊拳頭說着,傲然的像是一隻鷹,看整個世界的角度都像是在俯視着。
中心醫院。
程樂樂醒來後,所面對的是一張空牀,讓程樂樂一陣失神,甚至有些焦急,連忙離開病房,找到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王斌才得知徐饒已經走了。
程樂樂有些失魂落魄的站着,她從王斌口中知道了一些昨晚所發生的,但是那個她的救命恩人,卻連她一聲謝謝的時間都沒有留,這注定不是在同一個世界嗎?程樂樂這樣想着,即便是她拼了命的想要與他靠近幾分,他也會躲開,不是他厭惡,只是那個人覺得她對於他太過的璀璨了些。
“你留不住他,不要覺得愧對於他什麼,他只是做了他該做的事情,如果他僅僅是爲了讓你記住他的好而做這些的話,就不會做這些了。”躺在牀上的王斌很有深味的說着,這個有過生命危險的病號就這樣抽着一根菸,這盒煙是申雲豹留下的,這裡的護士對王斌抽菸的舉動無可奈何。
“我知道,至少也得我讓說一句謝謝吧。”程樂樂有些失神的說着,不知不覺之中,那個不出彩的年輕人慢慢在她心中佔據了一個難以改變的位置,但是命運總是會開這種國際玩笑,在最不恰當的時候讓人同性相斥。
王斌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評頭論足的說些什麼,只是感覺有一絲慶幸,好在還有一個人記得他的好,如果說連程樂樂都把那個傢伙給忘了,那纔是最可悲最可悲。
“你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程大小姐,其實不用我說你也明白,屬於有緣無份的那種,其實說白了,那現在絕對配不上你,他甚至配不上這座城市任何一個斗升小民,但等到他能夠配上的時候,那個時候,你覺得配不上他,我是個粗人,但至少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實誠話,你別嫌難聽。”王斌說着,再次點燃一根菸,其實不光光是程樂樂,他也是如此,所走的路不同,他可以陪徐饒走過這一段旅途,但是絕不會陪徐饒走完全程,早晚需要面對交叉口。
程樂樂傻傻的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把王斌這肺腑之言聽進去,又或者程樂樂不想面對這個現實,這造物弄人,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
看着程樂樂離開的背影,那可以讓任何男人夢斷繚繞的身材,王斌無奈的罵了一句操蛋。
離開王斌的病牀,在醫院走廊之中,一個男人已經等待程樂樂多時。
“樂樂,聲動天下就在剛剛被查封了,王弼的事我只能說聲很抱歉,昨晚我跟方源有別的事必須要做,是上面的安排,我跟方源沒的選,至於爲什麼沒事先通知你,只是怕壞了事。”頭皮凌亂表情頹然的程青天靠着牆說着,眼中的血絲似乎是最好的證據。
“你們的目的達到了?”程樂樂表情冰涼的說着,她或許可以接受程家的安排,但是內心早已經被程家的拋棄刺的冰冷,她受不了這種折磨人心的陰謀詭計,特別是對她來說最親近的人。
程青天微微點了點頭,一臉的愧疚,打心眼裡覺得難以啓齒,總覺得面對此刻的程樂樂,要比他們昨晚的刀光血影還要困難,因爲程青天打心眼裡覺得對不起這個程家人。
“你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嗎?”程樂樂很平靜的問着,自己默默點燃一根菸。
看着程樂樂點燃煙的模樣,程青天微微皺了皺眉頭,要是放在往日,他肯定會搶走那一根菸,因爲女人即便是抽菸再怎麼好看,也會有風塵味道,但是對於連昨晚程樂樂生死都不顧的他來說,這些話他實在沒有說出來的勇氣。
“不知道,但我能猜到。”程青天陰沉着臉說着,或許還沒有等郭驚馬出手,這個程家就已經垮了,因爲在這種最絕望的情況下,所衍生出來的並不是什麼最美的風景,而是最深最深的絕望還有最不堪入目的東西。
“現在病房裡躺着的傢伙,昨晚如果再晚來醫院半個小時,就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他姓王而不是姓程,那個住在隔壁今早匆匆離開的人,昨晚硬生生扛了三刀,他說什麼了,要什麼了?他姓徐而不是姓程,且不說我是死是活,我現在身爲自己姓程而感到可悲。”程樂樂雙眼通紅的說着,這個被現實玩弄的女人,終於把所有的怒火發泄到一個同樣身不由己的男人身上,儘管她無比理性的知道這一點,但是這些話她唯有能道的人,也只有他。
程青天在原地定住,這個時代終於讓人說出這樣的話了嗎?程青天問着自己,打心眼裡覺得這一切可悲無比。
“跟我回程家,程家不補償你,我來補償你。”程青天說着,但是他的話在此刻變的是那麼的無力。
程樂樂冷笑着:“我只會覺得自己所握緊的東西骯髒無比,你走吧,我永遠不會回程家,永遠不會。”
程青天板着臉,這個難得正經的男人,雖然在此刻正經了,但是也是毫無意義,此刻程青天有了這種感覺,如果他離開了,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走。”程樂樂冷冷的說着,毫無感情,毫無生氣。
程青天重重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此刻除了綁走以外,帶不走這個在氣頭上的女人,扭頭離開,此刻程青天的背影變的那麼那麼的無力。
程樂樂在原地抽着煙,一支又一支,她突然不知道到底該去往何處,到底該做些什麼,或許現實就是如此的殘酷,等到她拋開程家的外殼,她所最厭惡最厭惡的東西之後,所剩下的,一無所有,只有一個註定在這個時代站不住腳的人。
想到這個,程樂樂落寞的笑了,離開醫院,驅車開往聲動天下,那個讓她脫變又要將她墮落的地方,她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不是那麼美好,又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那麼不美好並不是那麼的不美好。
她終於擺脫了一切的束縛,離開的程家,脫離了那個重到她喘不過氣的程字,她看到了最後的結局,而那個結局並不是她想要的,又或者根本沒有她。
這一刻,她終於解脫了。
最後一刻,她只是想着,她對不住他對她的好,他的捨命,單純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