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馬的郭驚馬,消失的河南三兄弟,似乎這對於此刻的程家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
或許是奪取土地項目後第二個無比振奮人心的消息推波助瀾的原因,本來死氣沉沉的程家煥然一新,似乎連一個傻子都在其中看到了希望。
他們所看到的,是郭驚馬與河南三兄弟的內鬥,這僥倖到不能再僥倖的事情成就了這一份喜悅,而沒有人看到這一份僥倖背後到底有着什麼,正如同第一次喜悅一般。
偌大的桌子,又上演了一場有名無實的大戲。
三位老人坐在中央。
“天助程家。”程靖舉起酒杯說着,因爲連連喝了幾杯,程靖的臉面已經微微發紅。
剩下的程家一干親信同樣舉起杯子。
這一次聚會,除了在門外的程方源程青天,還有幾個沒來的小輩以外,幾乎所有程家人都到了場,誰都認爲這是程家所攤上最幸運的事情。
程英明坐在一旁,並沒有附和這歡鬧的氣氛,在他們沒有做任何的情況下,局勢得到了逆轉,本來程家最大的敵人郭驚馬死了,最大的隱患河南三兄弟也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哈爾濱。
程英明臉上沒有任何笑容,或許光看事情的表面是值得慶幸的,但是程英明總覺得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所謂事出無常必有妖,他能夠看出來程靖不過是在逢場作戲,所爲的只是想要給這死氣沉沉的一絲絲叫做希望的東西。
但是自欺欺人的味道太濃,程英明甚至有幾分的反感,他只是覺得這好消息的背後所隱藏的東西,可是是讓人陷入維谷的絕望。
現實刺耳無比,在第二場慶功宴中,程青天跟程方源並沒有參加,這兩位程家的功臣多多少少能夠體會到這蹊蹺僥倖背後的東西,但是他們選擇了沉默,不是他們不想說,是怕惹怒了這些被莫名其妙衝昏了頭腦的人們。
“這樣的程家,實在沒有了存在的意思。”程青天很大逆不道的說着,這又是程青天打心眼裡的實誠話,這話即便是在程家家主程靖面前,他同樣敢開口,甚至說的問心無愧,因爲程青天實在是見到了太多太多關於程家黑暗的東西。
程方源搖着頭,沒有回答這句話,他何嘗又沒有這種感觸,但是這並不是他們的程家,但又在無時無刻變成了他們的程家。
程青天轉過頭,對屋裡的歡慶嗅之以鼻,打心眼裡覺得嘲諷與抽象,到底是什麼,他不知道這一切的意義何在,甚至不知道這些人爲什麼而笑着,如同現實一般,他們不知道任何東西,卻活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如果這樣的程家還不值得破碎的話,那麼就太不公平了點,郭驚馬是死了不錯,但是郭驚馬背後的是何人?是比郭驚馬還要棘手一萬倍的曹家。”程青天轉過頭說着,不知道爲何,程青天總感覺今晚會發生些什麼。
就在這時,程家大院變的通亮,一輛福特猛禽撞破大門。
歡聲笑語被打破,接下來所上演的,是一場屠殺。
由三輛GL8堵在門口,嘩啦啦下來近三十號戴着摩托車頭盔手拎鋼刀的男人,直接一股腦的涌了進來。
廝殺一片,鋼刀毫無保留的落在人的身上,似乎這一刻所有的規則都形同虛設。
滿滿的一桌子山珍海味被打翻,那本來慢慢堅不可摧的城牆在張利羣帶人殺進去的那一刻,被瞬間擊垮,或許這一片歡聲笑語的慶功宴背後,是那些整個程家沒有幾人願意直視的東西,自始至終,他們都活在自己所製造的鬧劇之中。
這一夜,程家覆滅?
關老鼠下落不明,或許在大風所颳起之時,這個腦袋瓜還算靈光的男人早已經有了打算,在醫院的夏長卿沒有如約趕來,而是上了離開哈爾濱的高速。
還剩下些什麼?
所有的抵抗在鋼刀面對都變的不堪一擊,夏家三老被活擒,剩下的一干親信全部死在了亂刀之下,這本來喜氣洋洋的院子成了一片血海。
程青天程方源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一直殺出院子,兩人才轉過頭,程方源欲要再次殺進戰場,卻被程青天拉住,此刻兩人無比的明白,只要他們再踏進去一步,他們就不可能活着出來了。
兩人就這樣隱入了黑暗之中。
或許在這羣人殺入程家那一刻,程家就此覆滅。
而覆滅整個程家是什麼?
那聚攏起來的各種各樣各懷鬼胎的野心?
那一股漠視?那狂妄自大?那膨脹的世界觀?
一夜過去,太陽再次升起,這是第二天,這一夜又發生了與第一夜同樣震撼的事情,又有無數人在這場風暴之中徹底入了土,至於那些沒有參加這場慶功宴的程家人們,抱頭鼠竄,狼狽的離開哈爾濱。
而那個程家大院,成了一片大火,這場大火把所有的東西都掩蓋了,包括哪些最黑暗最黑暗的東西。
這一夜,程家的復興計劃徹底的宣佈破產。
這一夜,程家一夜蒸發,程家三老下落不明。
這一夜,程家手中的土地項目交接在了曹家手中。
這一夜,這原本被淘汰的家族,終於被撕掉了最後的僞裝。
這一夜,宣佈了哈爾濱一個嶄新的時代,或許在千呼萬喚之中,最後一個老牌家族,也就此被拉下了時代舞臺。
沒有一絲一毫的戲劇性,在殘酷無比的現實面前,沒有給人們一絲遐想的時間,更沒有給予程家鬥智鬥勇的時間,只是在一瞬間摧破所有。
還是那一處四合院,還有那一個木椅上,曹爲公安然的坐着,眼前是三個被綁的嚴嚴實實的老人。
程威。
程靖。
程英明。
實在可笑,昨夜還在高高在上的他們,此刻無比狼狽的跪倒在地上。
“好久不見了。”曹爲公坐在木椅上,有些高高在上的看着這個三個老人,就如同這三位老人平時的高高在上一般。
“曹爲公,你這樣玩,未免有些太不遵循遊戲規則了點吧?”程威咬着牙說着,這個武力值驚人的老人,智力值多多少少的有些欠缺火候。
曹爲公冷了臉,衝三位老人背後的張利羣使了個眼神,張利羣默默的移動到程威的背後。
“程威,活擒住了,可是費了我不少功夫,你知道我付出這麼多代價是爲了什麼嗎?我只是想親眼看到你的死。”曹爲公冷着臉說道。
一把利刃直接抹了程威的脖子,程威的雙眼瞪大着倒下,甚至呼不出聲來,那瞪的大大的眼,就這樣看着高高在上的曹爲公,而可悲的是,在程威身旁的程英明跟程靖沉默着,甚至是一臉的漠然。
解決掉程威,曹爲公擺了擺手,意識張利羣往後退幾步,張利羣如願照做。
“現在不會說話的人永遠不能說話了,我希望你們等下開口是好好掂量掂量。”曹爲公冷笑的說着,這是曹爲公到了這個年紀以來,第一次有這種的成就感,這就是把曾經的宿敵狠狠踩到腳底下的成就感。
“說吧,你到底要想什麼?”程靖咬的牙齒作響的說着。
曹爲公笑了,這個面如枯木的老人還是第一次露出這種明朗的笑容,邊笑邊道:“你覺得就憑你們這點可笑的資本,這個有名無實的程家,有東西值得我得到手嗎?我只不過想要跟你們聊聊天罷了,畢竟那個年代在哈爾濱有點名氣的老東西們,也就剩下了我們幾個,都說好人不償命禍害留萬年,還真說了準,當年手上沾了血最多的,也就我們幾個,想不到能夠熬到最後的,也只有我們幾個。”
“爲公,如果你僅僅只想站在這個角度寒暄幾句的話,就像是剛剛解決程威一般解決掉我。”程英明說着。
“英明老弟,一開始我就不打算要了你的命,畢竟你桃李天下,要是我真把你給廢了,可得得罪多少人?”曹爲公說着,一臉的面目可憎。
“你這樣就不得罪人了?”程英明冷聲說着。
“活着跟死了,可是有區別的,至少性質上就不一樣,我教訓了你一頓跟殺了你,可是天壤之別的差距。”曹爲公說着。
程英明嘲諷的笑着道:“曹爲公,你還是跟當年一點沒有變。”
“英明老弟,你同樣如此?不過我即將要踏上你們曾經程家的交椅了,程家的的五代家業也就這樣扣在了你們頭上,你們不覺得十惡不赦,我都覺得十惡不赦。”曹爲公格外的把五代家業咬的格外的重,頗有些五十步笑一百步的味道。
雖然同樣諷刺,但多多少少還少五十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