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鐸木然點頭:“小時候地質隊在我們老家也是這麼幹的。”
“你們把升麻含嘴裡。我感覺這裡的瘴氣有些毒。”
有驚無險過了迷魂凼,剎那間霧氣就濃了許多,那種眩暈感再次襲來,叫人難以適從。
如臨大敵的宋幕青和段曦二人將警惕性提升到最高,擺出最標準的警戒姿勢躡步前行。但二人都沒注意到這時候的金鐸已經變了一個人。
被截去一截木柄的鐵鏟背在背後,右手拎着鋤頭不急不緩在迷霧中穿行,看着若無其事,但四面八方一切響動哪怕是一隻甲蟲的覓食都在自己耳畔清晰迴盪。
從被趕到瓷片山洞的第一天開始到自己重回塵世,無間地獄四千多天的煉獄磨礪,早就練就了金鐸超凡脫俗的本事。
那整整九個月暗無天日的禁閉生涯和整整三年曠野生存,無論是聽力還是目力,金鐸都達到了常人無法想象的高度。
終於,有點無間地獄的感覺了。
雖然只有那麼一點點,但金鐸還是有些興奮。
在那裡,無時無刻都得提防葫蘆娃和老怪物們的算計,就連拉屎的時候都不會放過自己。
這裡,雖然是全國十大禁地,但在金鐸眼裡,不過就是個濃霧大點磁場強點只淹沒自己腳踝的小水塘。
在段曦和宋幕青眼裡,眼前的景物完全就是一模一樣。包括土路邊的石頭,箭竹,冷杉,也包括周圍隱約可見的小山包。
沒有任何選擇的他們抱着死馬當做活馬醫將希望寄託在金鐸身上。
直到金鐸停下的那一刻,兩個人都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走出了比迷魂凼更兇險更恐怖的黃泉路。
朦朦朧朧的,有一處山崖出現在三個人眼中。
突然間,一陣詭異的妖風從不知道哪個方向席捲而來,就像是空中探出一隻大手那般將濃霧抓走。
陡然間,山崖真容出現在衆人眼前。
這是瓦屋山山頂的最高點!
常年積霧就連衛星都難以捕捉到的山崖驟然乍現,猶如一闕華山聳立在二人跟前,那巨大的壓迫感直叫兩個人呼吸頓停。
陡峭的山崖筆直垂立,彷彿就像是一塊天然的錦屏。嶙峋怪石突兀,千奇百怪張牙舞爪,伴着詭異山風的梟叫,叫人不寒而慄。
山崖最頂部被濃霧遮罩,雲霧流動間如同雲頂天宮,更叫人驚歎大自然的神妙絕倫。
山崖下週圍是七八個小山包,長滿了箭竹和冷杉,就像是拱衛在瓦屋仙宮外的守衛。
奇怪是,這些小山包無論是高度還是形狀都出奇的一致,像是出自人工之手
來不及欣賞眼前的壯闊美景,段曦打出手語,兩個人立刻對周圍展開搜尋。
這時候的金鐸點上菸捲縮在一處爛石碓前躲避寒風。
寒風吹掠肌體,泛起一層層雞皮疙瘩。深吸一口香菸,帶着刺骨冷風進入肺部,五臟六腑立刻傳來久違的自救反應。
這冰徹骨髓的寒風竟是如此的熟悉,甚至是親切。
在那無間地獄中,百分之八十的環境都要比這裡更加惡劣,更加嚴酷。
眼前這地就是盡頭,自己也不用再幫忙。
要是那兩個憨批再找不到肺癆鬼和大肚皮的話,那他們也別混了。
金鐸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不再出手。
大老熊小保安兩個憨批好騙,郭叔達那個永遠九個月大肚皮的榆木疙瘩也好騙。
肺癆鬼尤長風,眼睛很毒。比戚笑鳴都還要毒。
這兩撥人馬回去肯定就會撤離,自己就能順利接手老宅,接下去就是尋找那件東西的下落,揪出幕後兇手。
心裡正在默默盤算的當口,冷不丁小保安的呼喚傳來,悲切中徑自帶着憤怒和驚恐。
金鐸臉上裂紋輕現,漠然站起。
沒走多遠,金鐸叫腳步一滯好奇問道:“死了!?”
腳下躺着兩具屍骸,一個身子完好無損,只是他的始祖鳥高級衝鋒衣已經脫掉,就光着上身躺在那裡。
詭異的是,這個的臉竟然呈現藍色,還露出非常開心的笑容。
死的人把衣服脫了,還笑得這麼開心。
這就是中度失溫的症狀。
當人體核心體溫降低到30度區間,人體的行動速度變得非常緩慢,方向感也變得混亂。
這時候大腦會下達指令讓血管收縮,保持身體重要器官的溫度。但是皮膚神經卻錯誤的有了表熱的反應。
這種錯誤信號就讓死者有了脫衣服的狀況。
失溫脫衣服倒是可以理解,可這個人竟然是笑着死的。那就奇怪了。
而且,還笑得那麼猥瑣,就跟中了五百萬大獎一般。
距離笑死腳盆人屍體六米外,還躺着一個人!
這個人同樣穿的是始祖鳥衝鋒衣,頭上是小鷹帽子,格里高利的墨鏡,始祖鳥的手套,北面的登山靴,還有格里高利的揹包。
這一身頂級戶外裝備算下來少說也得十萬塊。這年月在國內,就連國家隊都未必配得起。
除非是上珠峰。
“他們是誰?”
很明顯的,這兩個穿着頂級裝備的人不是地質隊的人。在他們身上也沒發現任何身份證明。
奇葩的是,這兩個人無論是膚色還是長相都和國人沒任何區別。
“腳盆人。”
這時候大老熊專業的一面就顯現出來。指着兩個人的腿輕聲說道:“羅圈腿。只有腳盆人才有。”
“腳盆人在這幹什麼?”
大老熊隨口應了一句:“估計是來探險的。”
金鐸又問道:“那個是失溫死的,這個又是怎麼死的?”
“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自己把自己嚇死的。”
說完,大老熊大步走向遠方:“去幫小宋忙。”
金鐸嗯了聲,隨眼一瞥這個腳盆人被大老熊故意拉起封閉的衝鋒衣。
在這個腳盆人脖子處,有一個已經乾涸的傷口。
槍打的血洞!
跟着大老熊到了宋幕青跟前,金鐸看到了絕不可能的一幕,腳步驟然加快。
地上躺着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地質隊成員。
這個地質隊員側躺在地上,右手緊緊摟着另外一個人的脖子。兩個人一動不動早已死去多時。
至死,這名地質隊員都死死箍着那穿着同樣始祖鳥的男子。
他的樣子極爲恐怖,臉上有明顯的傷口。
走到近前一看,金鐸眼瞳悄然收緊。
地質隊員右手裡握着一把奇怪的刺刀,就插在腳盆人脖子中。差不多對穿。
而地質隊員的左手已經被砍斷,手掌距離屍體足足三米遠。
即便死去多日,地質隊員臉上也是滿面剛毅和威猛,至死眼睛都瞪得老大,讓金鐸暗裡動容!
“段哥,這兩個又是怎麼死的?”
“這麼簡單的死因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