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哎呦。笑死個人嘞。”
直到這時候,大佛人這才明白過來,嘴皮蠕動呼吸加速:“老子不信。老子纔不信你們說的話。”
“你們兩個演雙簧,串起來吃我錢。”
這話頓時惹毛了中原攤販:“我們兩個串起來吃你一塊錢?你以爲你一塊錢是金圓券,要買飛機坦克和大炮……”
“也是勞老師脾氣好風格高。換做其他人,你早就被趕出狀元街了。”
大佛人當即也怒了,站起來就跟中原攤販懟噴。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默默走到金鐸攤位對面:“這佛像……不是正佛。是邪!”
這話出來,大佛人怔了怔,偏頭過來冷冷看着對方。
那人壓根沒去動佛像,嘴裡念道:“地藏菩薩本願經科注:善相不起,墮落生死!”
“誰供這佛誰倒八輩子黴!”
大佛人勃然大怒,對着那人大聲叫道:“你是誰?你憑什麼說我的……”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旁邊就有人猛拽大佛人衣袖。
“少說兩句。他是蔣昌林蔣大老闆。”
“送仙橋浣花溪就是他開的!”
頓時間大佛人面色悠變,立馬閉嘴退後兩步,噤若寒蟬。
坐在金鐸面前的人不過五十來歲,穿着很樸實無華的一套唐裝,腳下一雙千層底布鞋,除此之外身上再無他物。
浣花溪蔣昌林六個字直接把又兇又惡的大佛人鎮住,一句話都都不敢多說。
錦城衆多藏友玩家,不管是有錢的沒錢的,懂行的不懂行的,他們心裡都有一個傳奇標杆。
那就是蔣昌林!
錦城民間收藏協會會長!
巴蜀民間收藏協會名譽會長!
白手起家,從跑攤匠到鏟地皮,再到開起古玩店幾十年摸爬滾打成爲巴蜀古玩圈子裡鼎鼎大名的蔣千萬!
新世紀伊始,蔣大會長就住在浣花溪草堂之春。
草堂之春住的是什麼人?隨便拎一個出來那都是跺跺腳震三抖的巴蜀巨擘!
蔣大會長能住在那裡足見一般。
“勞大師您好。鄙人蔣昌林。添爲送仙橋浣花溪掌櫃。有幸得見勞大師,不甚榮幸!”
說話間,蔣昌林對着金鐸雙手作揖。
“蔣師幸會。”
金鐸依舊坐着不動,平平擡手回禮。
“聽聞勞大師大名,今天特來拜會。袍哥人,兩下一請。”
說着,蔣昌林左手橫搭右肘,右手捏拳對着金鐸豎起大拇指。
金鐸眼皮輕擡,慢慢起身,頭略略低垂輕聲說道:“不敢當!”
蔣昌林平視金鐸笑着說道:“我巴蜀錦城有位鑑定宗師橫空出世,我今天才來拜會勞大師這碗獨蔘湯,還請勞大師不要見外。”
“好說!”
金鐸平靜迴應。
“那麼久纔來拜訪勞大師,是我蔣某人的錯。”
“這個月日不落霧都舉辦全球文博大會,我陪我師父過去。一直耽擱到昨天才回來。”
“這屆文博大會,我們祖國十二位鑑定宗師在藝術品鑑定評估比賽上全部折戟沉沙。”
“還有四位修復宗師也在修復大賽中飲恨敗北。”
旁邊人等聽到蔣昌林這話無不駭然動容,更是一陣陣激憤意難平!
世界文博大會的名氣那可是太大太大!
他是由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官方舉辦的全球性文博盛會!
他在世界拍賣行、鑑定師、修復師心目中的地位相當於奧運會,相當於世界盃!
大會每兩年舉辦一次。
文博會除去一系列各國藝術品展出交流之外,還有最吸引人也是最殘酷的專業技能大比拼。
全稱,全球藝術品鑑定評估修復師資格認定大賽!
這是全世界所有文博人包括官方的民間的所有鑑寶人心目中至高無上的最高榮譽。
全球藝術品鑑定評估修復師大獎與諾貝爾獎、圖靈獎、勞倫斯獎、普利策獎、丁格萊美獎、菲爾茨獎、普里茨克獎並駕齊驅,都是世界各個領域的最高榮譽獎項。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含金量等同於奧運百米金牌!
蔣昌林又復肅容說道:“這次祖國派出了有史以來最強戰隊過去,結果不盡人意。這都是閒話。”
“袍哥人家不拉稀擺帶,一根腸子通到底。擇日不如撞日,我在帶江草堂擺一桌,誠心誠意請勞大師吃個飯。請勞大師賞光。”
這話出來,旁邊站着的大佛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自己唾棄的鑑定師在蔣昌林眼裡的地位竟然這麼高。自己剛剛還罵人家是假專家。
面對蔣昌林的誠摯邀請,金鐸神色平淡輕描淡寫回應:“謝謝蔣會長擡舉。天上鷂子山中虎,岷江江頭一葉舟。我只走龍不登碼頭!”
“見諒!”
金鐸的回覆讓周圍人雲裡霧裡摸不着腦門。蔣昌林卻是面色輕變,直直看着金鐸過了數秒才輕聲說道。
“文有堂木武有槍,叫花子各有各的打狗棍。”
“兄弟你有你的肚皮痛,哥老倌我也不勉強!”
說着,蔣昌林給金鐸遞煙點火:“吃飯的事以後再說。我今天來拜會,也不得打空手。”
“我在日不落幾個小鎮間撿了幾件小漏。還算可以。”
“借這個機會,請兄弟你掌掌眼。”
金鐸輕吸一口煙靜靜說道:“可以!”
語音清冷,不卑不亢,無怯無懼。
旁人圍觀衆人一下子就騷動起來!
蔣大會長這是要跟勞大師幹上了!
有好戲看了!
蔣大會長在整個巴蜀古玩圈子裡那可是響噹噹的第一號人物。
身家上億不說,還是八大泰斗艾老的記名弟子。
他的眼力界在巴蜀這塊地界上自稱第三那絕對沒人敢稱第二。
他還需要請勞改犯鑑定掌眼?!
顯然不是!
必定不是!
蔣大會長這是來砸場子了!
大戲開鑼!
且看是雛鳳清於老鳳聲,還是前浪拍死後來浪!
蔣昌林眼露異色,輕輕點頭:“規矩照勞大師說的來。有失禮得罪的地方,請海涵!”
金鐸平靜說道:“好說!”
蔣昌林也不多話輕輕擺手,後面即刻有人拎着箱子上來當着金鐸的面打開!
這個箱子不算小,超過五十釐米。整個箱子做了特殊處理。箱蓋箱體周圍都賽滿了十公分的海綿。
在箱子的中間,放着一個青花荸薺瓶!
直口。口頸相連。圓鼓腹。圈足。
荸薺瓶一般流行於宋代和清代,眼前這個荸薺瓶肚子特別大,直頸略微顯短,看上去有些彆扭。
荸薺瓶直頸空白,腹部繪非常常見的青花纏枝蓮。
纏枝蓮的畫工尤爲精細,有板有眼。每一根纏枝蓮線條几乎一致,波狀線與切圓線纏轉均勻連續,中間點綴的蓮花花卉和葉子一朵一瓣清晰可見。
最好看的,就是他的青花髮色!
素雅明亮,清新明快!
看到這瓶子,周圍圍觀藏友情不自禁上前細細觀摩,嘴裡發出陣陣溢美讚歎。
其中有不少自以爲是的二把刀大喊大叫評頭論足。更有不少自來熟的寶友藏家當着金鐸的面詢問蔣昌林。
“蔣會長。這件東西你要看什麼?”
金鐸就站在蔣昌林身邊,只是看了荸薺瓶一眼。
“年代!”
“只看年代?”
“對頭,只看年代!”
“光緒民仿!”
這話出口,蔣昌林輕輕嗯了聲:“光緒?民仿?”
蔣昌林話語中的口氣瞬間被衆多人捕捉到。
“這個咋可能是光緒民仿的?勞改犯鑑定錯了。錯了!”
“這個造型一看就是大開門清三代的嘛。光緒時候滿清都要滅了,咋造得出這麼好的青花出來。絕對不是光緒的。勞改犯鑑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