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開完了例會,蕭薔薔跟着衆人出去後一會又拐了回來,馮喆知道她有話要說,果然蕭薔薔笑着說:“處長,晚上不知道有空沒有?”
蕭薔薔的話很直接,馮喆做思考狀,不確定的說:“要說事……怎麼說呢,說忙就忙,說閒就閒……”
馮喆說着就笑,蕭薔薔也跟着笑起來:“那是,領導不比我們這些人……”
馮喆搖頭說:“那倒不是,我家裡那位快生了,所以……”
蕭薔薔一臉驚喜:“啊,這樣啊,那是!我就知道馮處長是顧家的好男人,哪像我家哪位,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除了單位的事情就不知道別的,回到家也三句不離本行,什麼數據統計什麼的,嘁哩喀喳的,我聽着都要噁心頭昏……”
蕭薔薔打擊鄙視了一會自己的男人又開始說起了生育經:“快生了要注意的方面很多的,呀,我知道有個一穩婆,技術老高着呢,她呀,有一絕活,給待產婦按摩,這樣能讓生產的時候順當,減輕疼痛,讓孩子健康呢,還有啊……”
蕭薔薔說着聲音小了些,起身往馮喆跟前走了幾步,低聲說:“她呀,有個外號叫陰陽手,什麼是陰陽手呢,就是經她一按摩,能改性的!”
“改性?”
“就是,你要是知道肚子裡懷的是女的,可你要是想要個男孩,她給你一按摩,這就改了,生出來就成男孩了。”
“啊?”馮喆故意一臉的訝然:“這樣神奇?”
“可不是!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幾家被她給弄過呢。”
馮喆看看蕭薔薔笑了:“算了,我還是該什麼就是什麼吧。”
“我說也是,大不了,馮處過幾年再生一個。”
“可別,”馮喆笑:“一個就行了,我這一段都有些焦頭爛額,還再生?忙死了,再生一個,我準就要瘦兩圈。”
兩人說笑了幾句,蕭薔薔將話引入了正題:“馮處,有件事,還真是非得麻煩你,我也是急了,有些走投無路,不找你,也沒別人啊……”蕭薔薔說着話臉色又變得悽然,馮喆點頭:“你說,別急,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
“……你那天也看到了,我家那房子,那怎麼住人?夏天都陰沉的很,冬天一進門就像一步跨越到了南極,睡一夜被窩都不帶暖的,人鑽進被窩頭上得戴棉帽子,整個一個愛斯基摩家族……前幾年咱們社裡分房子,我那會不是級別不夠,也沒跟得上形式,人家冒裕鴻倒是趕上點了……這會你看那房價高的,就我和我家小張那點工資,稍微好點的房子就別想了,就是地界差點的我也夠不着啊,哪能買房子?手裡那點錢就買一廁所還差不多。”
“你說的是,現如今這房價就是一直在漲,沒停下來過,不過,國家出臺了政策,房價會得到抑制的……”
“國家控制不控制,我是等不到了,也等不了……馮處,我聽說,咱們社裡老區那樓盤,要轉賣出去?”
“有這事?我不清楚,你聽誰說的?”
“社裡都傳開了,說是上面的意思,說那樓盤壓了好多錢,還欠銀行貸款,社裡領導都商量好了,要將樓轉手,甩包袱呢。”
“噢?”
“嗨,”蕭薔薔皺眉了:“我一聽說,我就急了……”
馮喆不解的問:“你說說看,這社裡就是真的要賣掉樓房,你急什麼?”
“哎呦我的馮處長!你想想,這樓要是在咱手裡,我好歹是社裡的職工,這買房子今後不便利?可樓要是賣給了別人,我想買可不要費點事了?起碼要多掏點錢了吧?”
馮喆“嘖”了一聲:“你說的也是啊。”
“所以吶,我想請處長你給幫幫忙,想想辦法,能不能,趕緊給我佔一個指標?在那樓沒出手前,給我訂一套?”
馮喆皺眉:“我都不知道這事……你聽說了有多久了?”
“好一段了,大家都在說呢。”
蕭薔薔說着像是想起了什麼:“呀!處長,你也得抓緊了,你怎麼着也得給自己留一套吧?你孩子要是出生了,今後結婚什麼的,是不是,要提前做準備吧?”
馮喆聽了就笑:“這也太超前了吧?今後的事情誰能預料的到?好吧,我去問問,不過,情況怎麼樣,我不能現在給你保證。”
馮喆肯幫忙,蕭薔薔已經很高興了,再三做了感謝纔出去。
蕭薔薔剛走沒多久,李衛國敲門走了進來,馮喆起身讓他坐,李衛國雲裡霧裡從天氣談到了國際國家形式,又從早上吃什麼說到了養生和鍛鍊身體。
今早上沒有什麼安排和活動,馮喆也由着李衛國信馬由繮,終於李衛國說的有些累了,他自己從隔壁帶來的水杯子裡的水也喝光了,馮喆爲他又接了一杯,李衛國才說:“小馮處長啊,咱們老區那的樓盤,是要脫手啊……”
……
李衛國說完了話走了,原來李衛國的兒子要結婚,要準備新房,他同蕭薔薔的心思一樣,想在那幢樓賣掉之前爲自己留一套,而最近馮喆深得社裡領導的器重,李衛國就找上了門來。
今早註定是個“說房子”時間,李衛國走後,馬英華、張愛紅、介曉和冒裕鴻都先後的到了馮喆這邊,來意都相同,都是想着要買社裡還沒有轉賣的房子,都想趕緊的抓到手能省點錢,想讓馮喆給說道說道。
大家的理由都各不相同,張愛紅和李衛國一樣都是爲了子女,馬英華則直接的就是爲了將來能倒手轉賣賺錢,冒裕鴻則是爲了自己的妹妹先佔一套——冒裕鴻前一段還說家裡窮的都揭不開鍋了,他的生活如何的水深火熱如何的經濟拮据,如何的爲了錢甚至不惜假結婚將自己給“賣掉”的,這還沒多久竟然手裡就有了能給妹妹買房子的錢?
馮喆當下不無惡意的想這個嘴皮子上一貫了抹了油的冒裕鴻最近難道將他自個又給賣了十多次?
介曉倒是說她自己想買房的原因是要和父母分開住。介曉年紀有些大了,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父母就不住的給她灌輸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思想,還不住的發動親戚朋友鄰居給介曉介紹對象,搞的介曉不厭其煩,所以她就要躲出來眼不見心不亂。
中午要下班的時候,馮喆要去吳思凡那裡,剛剛出了辦公室薛修德小跑了過來,說:“處長,麻煩你個事唄……”
“嗯,你說。”
“處長,我如今也到了結婚的時候,可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
馮喆看着薛修德就笑了,薛修德被馮喆看的莫名其妙,搔頭問:“處長,我沒房子想買房,你也別笑得讓我心裡瘮得慌啊?”
馮喆依舊的笑:“不是,我說小薛,我覺得你最近的口才見長啊,這‘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用的恰到好處。說吧,有什麼具體的想法?”
……
吳思凡在辦公室裡看着牆上的那幅“寧靜致遠”出着神,馮喆進來後他張口問:“小馮,百盛地產的老總李德雙你熟悉?”
“哦?主任是說李德雙?”馮喆一邊回答着一邊拿着吳思凡桌上的茶杯爲他續水,想好了說辭後回答:“李德雙是我大學同學,他算是子承父業吧,這幾年在咱們嶺南還算是風生水起。他的父親是全國政xie委員。”
“你這位老同學來勢洶洶啊,想要將咱們老區的樓盤全部接手。”
“社裡做出決定了?”
吳思凡沒有回答馮喆,拿起杯子要喝水,看着茶杯裡面對着吹了口氣,問馮喆:“棉麻公司那件事,你覺得,爲什麼邁恩伯格方面會在合同裡非要強調保持對設備的所有權?因爲按照你之前的說法,在那個cif條件下,一般的國際慣例是‘貨物越過船舷’即爲交貨的,這當然對我們而言是有些因禍得福了,可是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馮喆點頭說:“主任說的是,我考慮,是不是德方覺得我們棉麻公司這邊款項沒有付清,所以纔有這樣的約定?”
吳思凡點頭:“樓盤的事情,對於社裡無異於壯士斷腕,外面卻吵得沸沸揚揚,有道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那麼多的錢壓在那裡,銀行的貸款又要還,責不在自身,自然不知其重,樓盤賣掉了還能再建嘛,眼光要放長遠,所謂風物長宜放眼量,別人都在議論,這些‘別人’卻不用對上面直接負責,難的還是社裡的領導,是闞主任,他剛到社裡沒多久,這件事,”吳思凡說着輕笑:“牢騷太勝防腸斷,有些人啊……” ωωω▪тt kǎn▪co
吳思凡若有所指,馮喆猜測着卻不能亂說,一會他陪着吳思凡去吃飯,吳思凡接了一個電話,聽說辭,似乎就是百盛地產的一個副總經理,吳思凡讓對方下午到他辦公室談。
六處的人除了馮喆自己,都對社裡即將要賣出的樓盤感興趣,馮喆想來想去,覺得這件事沒必要走社裡這條路,反正王趁鈴手裡的二十套房子要退十套,自己到時候就移花接木的將其中幾套轉移名目給了李衛國幾個就成,也省得給吳思凡開口了,能不求人就不求人,有時候人情這東西用一次就少一次。
對於手下,對於身邊整日相處的人,能團結好一定要團結,否則陰溝翻船的大多是因爲禍起蕭牆。
晚上剛剛吃完了飯,門鈴就響了,胡杏兒一開門,見到外面站了一個年輕的女子,這女的提着禮物,自我介紹說是供銷總社的介曉,馮喆在裡面聽見了過去一看,果然是介曉。
介曉一進來眼睛就亮了:“馮處,呀!你家的房子這麼大啊!”
馮喆介紹介曉和柴可靜認識,柴可靜想着介曉要和馮喆談什麼就要回避,介曉卻說:“怪不得,嫂子你真漂亮,處長,你有這麼好的房子金屋藏嬌,纔不會稀罕社裡老區的房子呢。”
柴可靜聽了就看着馮喆笑,馮喆還沒答話,門鈴又響了,胡杏兒又過去開門,這下卻是李衛國站在門口,同樣的,手裡也提着東西。
馮喆只是大致的說自己住在八里鋪這邊,六處的人從來都沒來過家裡,也不知道介曉和李衛國今晚怎麼就能精確的找上門來。
李衛國的來意馮喆也心知肚明瞭,李衛國見介曉已經在座,知道介曉和自己一樣了,呵呵笑着說了幾句客套話,胡杏兒就給李衛國也泡茶,這時門鈴又響了,胡杏兒再次去開門,這下門口的卻是冒裕鴻和馬英華,屋裡的人都想這兩人難道是上樓的時候碰見的,還是事先約好的?
今晚註定是六處全員要在馮喆家裡開會了,沒一會張愛紅帶着自己的孫子也帶了禮物來了,然後又是薛修德,來的人都沒空手,胡杏兒心說幸好馮書記的客廳大,不然今晚怎麼能坐得下這麼多人?這些人來的目的都一樣,這都是房子給鬧的,今晚不知道要喝多少茶水?
胡杏兒想着,門鈴又在叮咚,她開門一看,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提着東西一臉是笑:“請問,這是馮處長家嗎?”
屋裡的人都聽明白了,來的是蕭薔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