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在美國休斯頓,布朗姆醫生拆開了溫啓眼上的護罩,素素站在一邊,心都繃到了嗓子眼,她太期盼能有奇蹟發生,半年前,她將溫啓帶到這裡的時候,布朗姆醫生當時給的言論並不樂觀,說病人耽誤了治療的黃金期,能被治癒的希望不到百分之十。
素素拋棄一切,來到異國他鄉求醫,哪怕就是百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會放棄,嘗試,纔有可能成功,不嘗試,等待的就只有失敗。
他們就在休斯頓的這家著名的醫院住了下來,治療的費用非常昂貴,溫家已經遭難,如果溫氏二老活着的話,素素什麼都不用做,可他們已經不在了,她是溫啓身邊唯一的親人,溫啓在當初解散了幫派時,將畢生所有積蓄和產業全部變賣,分給了分佈全國的近千號兄弟,他不會虧待任何人,唯獨委屈了自己。
素素身上有唐立哲給的卡,無限制使用,第一次,她將卡塞在取款機上時,心裡七上八下,她不知道那天激怒了他後,他會不會把卡給凍結了,但令她欣慰的是,卡沒有被凍結,並且在之後的半年,一直都沒有。
她在心裡感激唐立哲,雖然半年來,他未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她偶爾發短信也石沉大海,但是她知道,他心裡是在意她的,不然不會沒有凍結掉金卡,要知道像美國這樣的城市,你在這裡治療,那需要的真的不是一筆小錢。
紗布拆開了,素素急忙問:“怎麼樣?看到了嗎?”
溫啓的眼睛被眼罩蒙的時間太久,陡然間有點不適應強烈的光線,他用手掌擋住,布朗姆醫生當即欣喜的表示:“是個好徵兆。”
素素迫切的望向他,他解釋:“怕光,說明他的眼睛有了感知,如果漆黑一片,說明什麼也看不見,也就是最壞的結果。”
“那您的意思他可以看見了?”
素素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
“MISS溫,你感覺怎樣?”
溫啓慢慢的睨向他,又接着將視線睨向素素,準確的拉到她的手,無限感概的說了句:“我已然重返光明。”
“你真的可以看見了???”
素素激動的像個孩子似的跳了起來,這真是這段灰暗的日子裡,她聽到最好的消息。
“奇蹟,奇蹟啊。”
布朗姆醫生也很激動,臉上滿滿的都是成就感。
“太好了,溫啓,你終於可以看見了,我答應你的我做到了,你原來是什麼樣子,我就讓你變回什麼樣子……”
溫啓內心百感交集,他點頭:“是的,素素,你做到了,謝謝你。”
布朗姆彎腰對他說:“她很棒,她是你重生的天使。”
他不會不知道,半年前,這個倔強的女人帶着這個身殘眼瞎的男人來找他時,心裡是有多麼急迫,這半年來,她的悉心照料,和對病人的鼓勵,布朗姆都看在眼裡,他與溫啓聊天時,溫啓告訴他,原本他是沒有了生的希望,正是因爲她,他才重新對生命有了新的認識。
“眼睛已經恢復,接下來就是對腿的繼續治療了。”
半年前,眼睛和腿是一起接受治療的,溫啓的腿是骨骨頭壞死,醫生說嘗試換上人工骨,有可能重新站起來,只是不會再像從前那樣靈活,可能會有行動緩慢或不便,對於死馬當活馬醫的兩人來說,只要能站起來,不管換上什麼都可以,行動緩慢或不便這些也不是問題,後期的恢復靠的是人的意志和鍛鍊。
不管怎麼說,此次美國行,兩人獲得了巨大的收穫,素素心裡高興,晚上特意買了瓶紅酒,和溫啓喝了個痛快。
她喝着喝着眼睛就紅了,溫啓的心也深深的痛了,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半年來,她有多麼思念遠方的愛人和女兒,只是從不在他面前表露,她不給她任何壓力,一門心思的只想讓他痊癒。
現在,他的身體已經恢復了正常,也是時候,讓她離開了。
“素素,你明天回國吧。”
他真摯的說。
素素愣了一下,搖搖頭:“沒事,不急,等你完全康復,我們一起回去。”
“不用,我現在已經恢復了八成,基本上已經痊癒,不需要你再繼續陪在身邊了,你離開家這麼久,該回去看看孩子的,而我徹底康復後,暫時也不會回國。”
“你要去哪?”
“馬來西亞。”
溫啓眸中的神色變冷,既然已經恢復正常,那麼他就不會再眼睜睜的看着父母辛苦了大半輩子,創造的商業帝國被一些心術不正的人霸佔。
他,要回去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在溫啓的堅持和說服下,素素終於答應回去,但她同時也表示,會不定期過來探望他,兩人要時刻保持聯繫,有任何狀況都要第一時間向她告知。
懷着複雜的心情,素素踏上了回國的航班。
到了T市機場,她猶豫着要不要給唐立哲打電話,想到這半年來他對自己的冷漠,她最終還是打消了打電話的念頭,而是直接打車回了湘園。
回去的路上,她就想到這次歸來,會面對什麼樣的待遇,只是結果比她想的更糟糕,她站在湘園門口按門鈴,鴻叔一臉無奈的偷偷跑來告訴她,唐夫人早在她走後的第二天,就已經下了明確旨意,如果她再回來,誰也不許替她開門。
素素覺得無語,也很憤怒,好歹她和唐立哲也沒有離婚,可這樣把她關在門外是什麼意思,素素知道鴻叔爲難,她也不刁難他一個無辜的人,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直接撥通小叔子的電話。
“喂,載明,你在家嗎?”
“不在,我到P市參加一個攝影大賽了,怎麼了?”
“我從美國回來了,但現在我進不了家門,婆婆給全家下了命令,不允許放我進去。”
“過分,你給唐立哲打電話了嗎?”
“還沒有,估計他和他媽的態度應該是一樣的。”
電話裡沉默了幾秒鐘,李載明說:“你先回孃家,我這就趕回去,夜裡應該能到。”
“好的。”
掛了小叔子的電話,素素深深又蹩了一眼園子裡那幢華麗的別墅,想到女兒就在那個裡面,她忍受思念半年,如今近在咫尺,卻也看不見,心裡不免傷感萬分,眼圈不知不覺就溼透了。
她在門口站了很久,直到夜幕降臨,原本是想等唐立哲回來,後來鴻叔過來告訴她,少爺自從她走後,每晚都很晚歸來,而每次基本上都是不醉不歸。
素素決定放下面子,主動去找唐立哲。
她這樣乾等也不是個事,兩個人總要面對,就算見面了,他打她罵她,她都不介意,他心裡有氣她知道,她會讓他發泄了這口氣。
素素從王珂那裡打聽到,唐立哲近半年來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他們相識的酒吧,在去酒吧的路上,素素就一直告誡自己,不管見面唐立哲說多難聽的話,都不許與他頂嘴,更不許生氣。
然而,想的總是簡單,做起來卻是太難。
素素做夢也沒有想到,唐立哲會用那樣的方式來證明對她的怨恨。
她趕到sautemes酒吧,輕而易舉便找到了唐立哲,只是令她意外的是,趙小曼居然也在。
趙小曼先發現的她,吃驚的脫口而出:“素素姐?”
聽到那個敏感的名字,唐立哲身體一僵,下一秒,就睨向了正向他慢慢靠近的女人。
他的眸中,是她所陌生的冷酷,在毫無徵兆的前提下,他突然一把攬過趙小曼的腰,就那樣當着妻子的面,吻上了別的女人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