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夏查了查喬氏企業的運營,似乎還不錯,只是,經理人換了人,最大的股東也不是喬光,換了人,除了喬氏企業的招牌沒換了,一切都換了。
喬光只擁有喬氏百分之十一的股份了。
只要公司盈利,他照樣可以分紅。
明天就要出庭了,劉正給她找了一名律師,今天過來和她覈對了一些上庭的資料,喬夏覺得精疲力盡,一家人對薄公堂,成了一樁笑話。
律師說,“這種民事案件,能和解,庭外和解最好,需要我和對方的律師商量一下嗎?”
喬夏一笑,“我很瞭解奶奶,她痛恨我,不會同意和解的。”
他們決定告她的時候,她就知道,不會和解。
所有的資料覈對結束,喬夏遣散了潘叔和潘嫂,潘叔和潘嫂的工資加起來將近六萬,主要是潘叔的工資太高,擅長做法式餐點和西式餐點,還做了一手淮揚菜,這樣的大師價格都不低,實在請不起,她如今沒有工作,靠着爺爺留下來的基金過日子,自己也過得緊巴巴的。
潘叔和潘嫂還要還房貸,自然不能耗在家裡。
“少夫人,我留下來照顧你吧。”
“不用,潘嫂,我一個人好好的,不需要人照顧,潘叔年紀大了,你們一直都一起工作,照顧他纔是要緊的,等以後好了,我會把你們請回來的。”喬夏只能這麼說,那一天究竟會不會來,她也不知道。
潘叔和潘嫂很捨不得喬夏,臨走前,做了一頓喬夏最喜歡吃的飯菜,陪着喬夏吃。
“少夫人,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肘子。”
喬夏咬着肘子,突然留下一行清淚。
心裡很傷感。
搬新家的時候,他們開開心心的,熱熱鬧鬧的,她還想着潘叔潘嫂一輩子都在家裡工作,以後生了孩子,還有人一起照顧,沒想到才幾個月光景,人去樓空,又只剩下她孤零零一個人。
她原本有一個家,被穆涼打碎了。
穆涼給了她一個家,又被她親手打碎了。
誰都不要她了。
沒有人要她了。
“少夫人,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心裡也難過。”潘嫂在一旁抹眼淚。
潘叔在一旁沉默地喝酒,喝了快半瓶白酒。
再難過,再不捨得,也要離別。
到了晚上,家裡就空蕩蕩的了。
喬夏把別墅上下的燈都開了,整個家裡亮如白晝。
她把電視的聲音開到最大,看着自己平時最喜歡看的綜藝節目,一邊笑一邊哭。
過去的幸福,再也回不來了。
穆涼看着屏幕裡,一邊哭一邊笑的喬夏,心裡突然有一種悶悶地感覺。
分明那麼恨她,分明想要和她一刀兩斷。
分明心底不斷地質問,爲什麼要背叛我,爲什麼不愛我,我就那麼差嗎?看到她哭得如此悲傷,他竟然有一種,是不是我真的欺負了她的錯覺。
穆涼手指輕輕地碰觸屏幕,正好是喬夏的臉上,彷彿在擦着她的眼淚。
那一刻,他竟然有一種懵懂的痛楚。
她應該……喜歡我吧?
至少是喜歡的吧。
對於一個喜歡自己的人,我是不是太過冷酷無情?
大哥說,拋去成見,跟着心走,認認真真地想一想,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
穆涼異常憤怒,暴躁,爲什麼老子要失去了記憶。
否則,就不會有這樣的困境。
爲什麼,她一哭,老子就那麼難受。
明明,一點都不愛她。
明明,愛的人是顧西西啊。
翌日。
喬氏的官司開庭。
一家人對薄公堂。
徐艾和孟纖都來旁聽,喬夏沒想到的是,李輝也來旁聽,比起幾個月前,李輝顯然消瘦了一些,人也變得有點陰暗,看着她的眼光,宛若帶着毒蛇般的冷意。
喬家所有成員都到齊了。
喬夏極少說話,只有法官問什麼,對方律師問什麼,她纔會作答,整個過程都交給了方律師,這名律師是中雲的律師,擅長打經濟法和民法的官司,非常厲害,一張名嘴a市皆知。
喬奶奶出庭時,指着喬夏的鼻子大罵她不孝,狠心,竟然想要搶奪房子把她一個年邁的老人趕出祖宅,居心不良,甚至指她是一個掃把星。
一家幾口人輪着炮轟喬夏,她也沒辯解,只是微笑地看着他們,法官一敲錘子,“肅靜!”
徐艾和孟纖氣得不得了,恨不得親自上庭罵個痛快。
喬夏昨天一夜沒睡,今天精神不怎麼好,也沒怎麼說話,卻也不是容別人欺負的。
這件事就是清官難斷家務事,雙方各執一詞。
房產證上的確是喬冠和喬老爺子的名字,作爲喬光唯一的子女,喬夏的確有繼承權,喬奶奶就不服氣了,“我是長輩,喬冠是我兒子,我的丈夫和兒子過世了,這套房子難道我纔是第一繼承人,誰也不能越過我去,這不孝孫女休想拿到這套房子,這是我們喬家的祖宅,我的兒子也還活着,房子自然是給兒子,不是給孫女。”
方律師說,“喬老爺臨終前立下遺囑,房產和公司都託付給喬光先生託管,並且明言規定,只要喬夏小姐結婚,這套房子和公司都要歸還給喬夏小姐。”
“你這是信口開河,老爺子根本就沒有這樣的遺囑。”
這場官司,喬奶奶是主力戰將,對方律師也是根據喬奶奶第一繼承人的角度去辯護,喬夏看着喬蘭,呂夢溪等人得意的嘴臉,微微一笑。
她們篤定她拿不出遺囑是吧。
“法官大人,我請求提交一份證物,這是喬老爺子遺囑的原件,並且傳喚一名重要證人。”
方律師提交了證物,顧小五上場。
喬蘭的臉色就變了,壓低了聲音問呂夢溪,“媽,你不是說遺囑都銷燬了嗎?”
“當然銷燬了,那遺囑一定是假的。”
“法官大人,這份遺囑的筆跡,也有一份鑑定書,並且是由喬夏小姐丈夫的助理顧先生轉交到我手裡。”
……
顧小五淡淡說,“當時穆總和喬夏小姐談婚論嫁,深怕有人會銷燬遺囑,所以讓我拿走了遺囑保管,並且造假了一份遺囑,模仿老爺子的筆跡放回去,目的就是想知道會不會有人來破壞遺囑。”
“果然不出所料,當天晚上就有人來偷遺囑,只可惜,他們偷走的是一份假遺囑。”
喬光和呂夢溪臉色大變。
喬蘭拳頭握緊,心裡非常的憤怒,爲什麼,爲什麼好事都讓喬夏佔了。
幸好,她還有一張王牌。
一張能夠讓喬夏不能翻身的王牌。
方律師說,“遺囑上清清楚楚地寫了,只要喬夏小姐結婚,房產就主動歸於喬夏小姐,喬氏企業的股份也歸於喬夏小姐,喬先生,這份遺囑沒錯吧。”
喬光嘴巴張了張,“這是僞造的。”
“是不是僞造的,我想法官大人會查清楚。”方律師是一個相當強硬的人,心裡也有一種比較靠譜的篤定,反正劉正支持喬夏,絕對沒問題。
“既然這遺囑是真的,那一定有存檔,見證律師是誰,哪個律師樓,傳一傳不就一清二楚了嗎?”
很快,律師樓的律師被傳上庭,一口咬定,沒見過這個遺囑。
喬夏微微閉上眼睛。
孟纖低聲和徐艾說,“這羣人,真是恨不得一刀砍了,實在是太可惡了。”
“比我那個媽差不多。”徐艾冷冷一笑,都是吸血鬼,一直在傷害自己的親人,曾經,她對媽媽也抱有希望,希望她能夠好起來。
然而,喝酒,賭博,欠高利貸,一喝醉不順心就打她,在她成長的過程中,好幾次被親生媽媽打得慘不忍睹,她咬着牙扛了過來。
喬家這羣人和她們是一丘之貉。
法官問,“原告律師還有話說。”
原告律師把喬蘭叫上庭,“喬蘭小姐,請問你和喬夏小姐是什麼關係?”
“堂姐妹。”
原告律師,“喬老爺臨走前,是否留下過這樣的遺囑。”
喬蘭說,“當時我還很小,爺爺是否留下這樣的遺囑,我並不知道,只是,既然遺囑裡說喬夏結婚就能繼承財產,那麼,如今的她是單身,又怎麼繼承?”
喬夏心中咯噔一下,臉色大變,有一種被人看穿,被人看透的感覺。
她怎麼知道?
方律師和喬夏對視一眼,喬夏並未辦理離婚手續,名義上來說,他們並不算離婚,依然是法律認可的夫妻關係。
可是,他們簽署了離婚協議書。
這一點就要看法庭怎麼判了。
喬夏臉色慘白,如果穆涼來作證,想必,一定不會爲了她說謊。
不管失憶前,失憶後。
穆涼對她只有隱瞞,從無謊言。
哪怕明知道,傷她至深,他也不曾有過一句謊言。
方律師辯解,“穆涼先生和喬夏小姐是法律認可的夫妻關係,並未離婚。”
喬蘭一笑,“我聽說,他們已經簽署了離婚協議書,就差走一個程序,已算離婚,所以,喬夏沒資格繼承祖產,就算遺囑是真的,她也沒資格。”
法官不可能聽他們打嘴炮,“傳證人。”
然而,不管哪一方,都沒有請到穆涼這麼大牌的證人。
正在僵持不下,法官准備改日再審判時,法庭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了,穆涼高大冷漠的身影出現在法庭內,永遠是一副黑白搭配,簡潔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