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竭聖山爆發天火,摩竭地成了焰海地獄,大火燒了數月仍然不息,這三萬倖存的摩竭人跟着葉劍靈千里迢迢尋找傳說中的淨土,對他自然是極尊崇供仰的,只是一路走來傳說中的淨土沒找到,倒是顛沛流離,忍飢挨餓,吃了許多逃難的苦處,因此被麒麟城中蛇妖變化勾引,便生了二心,跑去城中。
經過昨日一番遭遇,他們已經知道麒麟城裡盡是妖精,而且把人當豬狗一樣屠宰吞食,哪裡還敢在留在這裡,一個個跪在地上,磕得額頭出血,痛哭懇求。其餘的摩竭人也爲他們求情,在臺底下跪成一片,哀求遍野,到最後,就連四大祭祀都跪下來,求神能夠原諒他們。
葉劍靈說:“你們要學會懺悔,每天晚上檢點自己一天的功過,是否違背神的教誨,如有違背,要自行懺悔。真心悔過爲懺,後不再犯爲悔。神是慈悲的,可以原諒你們的不二過,不過若是下次再犯,便再沒有餘地了。”
下面的摩竭人一聽,紛紛歡呼拜謝,很多人更是抱在一起激動地痛哭。
葉劍靈將儀式完成,讓摩竭人回去整裝,準備再次啓程,他又拿出三丸龍藏香,給四位妖王尚書:“此次多有叨擾,麻煩諸位爲我搭建法臺,完成儀式,尤其是這二十幾位爲我執旗站臺,這三丸龍藏香便送給諸位,可焚於爐中,妖族在周圍修煉,有易筋洗髓的功效,修行起來可事半功倍。”
衆妖受寵若驚,沒想到這位法力高強的上仙大人竟然如此地和藹。
葉劍靈謝絕了衆妖的挽留,又在用車推出來的禮物之中挑了一些絲綢布匹,至於那些金銀珠寶俱都沒要,然後帶着剩下的摩竭人繼續向東。原本這些跟隨他走出摩竭地的有三萬多人,一路上有不少退信退念,另謀出路的,到了這裡被妖精吃了不少,還有一些暗中離去的,等到在啓程的時候,連懷裡的孩子都算上,也只有兩萬五千出頭。
之後的路途還算平安,在沒有遇到什麼厲害的妖邪攔路,行了半月,終於來到黑海之濱。
這黑海是嵌入大陸的一個海灣,南面連接東海,北面連着北海。因這裡的水因爲太深,而且岩石富含玄鐵,整片海域都是黑沉沉的一片。夏天時候,有炎熱的季風從東海吹來,岸上沙石俱都滾燙無比,又幹又燥,能把人活活蒸熟,到了冬季,又轉爲從北極來的北風,陰冷酷寒,冷風颳過,冰凍三尺,石頭都能凍裂了。
敖青郊他們知道這裡實在不是什麼淨土,也就比被火燒之後的摩竭地好了一點點,對於葉劍靈非要把人帶到這裡感到有些不解,依照他們的看法,向南取了幽雲關,佔領幽雲二州之地,足以養活這些摩竭人,他們雖然不擅數算,卻也看出十年之內中原必有大亂,到時候摩竭人雄踞二週之地,退可以割地自保,進可以奪取中原,許開承甚至把葉劍靈奪取天下,成爲人皇的話都說出來了,他對葉劍靈的前世玉京真人的崇拜真是到了極點。
此時終於到了黑海岸邊,遠遠地就看見前方濃雲蔽日,陰風怒號,濁浪排空,站在幾十裡之外就看見前面天、海、地連成一片,俱是漆黑一片,濃重的海腥味在這裡就能聞得清清楚楚,驟雨冰雹,雷霆閃電充滿了這數百里的天地之間,簡直就跟傳說中的地府煉獄一般。
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很好看,一起轉向了葉劍靈,就連風祭祀都說:“要不我們回去吧,即使退到麒麟丘那裡,住在溝壑密林之中,成日與妖獸爲伍也好。”
葉劍靈把臉往下一沉:“神所做出的決定,你們也要質疑嗎?”
四大祭祀都低下頭去,不敢再說。
葉劍靈看着遠處的黑雲:“此時正是中秋之季,南方已歇,北風未起,按理說不該是這般景象,承兒,你跟我去看一看。”
這幾個月來,許開承一直以晚輩的身份恭敬葉劍靈,說話必稱太師祖,指自己時必稱孫兒,而修真界不能以容貌年齡論身份,甚至有一些前輩高人專愛返老還童,明明是修煉了幾千年的老怪物,卻偏偏弄個七八歲的孩童模樣出來行走,一大幫白鬍子的老頭都要喊他師父師爺,此中最著名的就要數壽仙派的靈寶真人,把自己弄得粉團的小男孩模樣,說起話來也奶聲奶氣的天真幼稚,一副赤子模樣,實際上已經是人所仰視的純陽天仙了!
而葉劍靈的前世玉京真人也確實輩分在那,許開承每天這樣叫着,葉劍靈逐漸也適應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居移氣,養移體,如今一羣散仙妖仙跟着他混,每天主人長主人短地喊着,更不必說那些叫着真神的摩竭人了,這身威嚴逐漸地就培養出來,氣質也開始穩重凝練,尤其經過了麒麟丘一事,他更像一下子長大了許多,開始以“承兒”稱呼許開承,許開承還十分高興,他這次出來其中一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勸太師祖回去執掌玉衡派,現在太師祖認了他,那也就是認了玉衡派,將來再勸他迴歸,就不會太難了。
此時聽到葉劍靈叫,他立即乾脆地答應:“我爲太師祖在前面探路!”說完將身子一扭,化做一道銀色星光,往前面烏雲之中飛去。
葉劍靈也駕起遁光,緊隨其後。
到了近處依然是黑浪拍空,陰風龍捲,滿眼的迷茫。
不過葉劍靈還是看見在海岸邊上,有一羣鼉龍在嬉戲打鬧。
所謂龍生九種,各不成龍,這九種之一就是鼉龍,他們有真龍血脈,不過卻又與真龍不同,渾身不長鱗片,俱是疙疙瘩瘩的角質皮膚,卻比普通的龍鱗還要堅硬,通體褐色,頭上無角,嘴邊無須,其性兇狠,但凡遇上比他們弱小的,便是不吃也要全部咬死,有時候看到其他龍族同類也會攻擊吞食。
這些鼉龍大約有近百頭,其中不少是已經成了氣候的,體長數十張,搖頭擺尾,攪得天搖地動,氣爆浪飛,更有十來只大的,飛入雲層之中,相互抓咬翻騰,甚至噴撒丹氣,弄得風起雲涌,電閃雷鳴。
“太師祖,咱們怎麼辦?”許開承問,“要大開殺戒了麼?”
“先禮後兵!”葉劍靈揚手發雷,震開雲霧,向其中道行最大的鼉龍一邊飛近一邊開口,聲音滾滾送出,“二位且慢玩耍,且聽……”
他本來想跟這些鼉龍說一聲,讓他們收了雲霧,退回海里去,還這海岸邊一片安寧,他要帶領一羣凡人在這裡安家落戶,請他們以後換個地方玩耍,爲此,他還準備拿出一些仙藥來補償,哪知道剛開了個頭,那兩條鼉龍之一見到活物血氣,將頭扭轉過來,嚴重閃爍着貪婪殘忍的目光,張牙舞爪就往這邊撲過來,雙方相距還有近百丈遠,那妖龍便把大口張開,噴出一道黑色的丹氣。
“混賬!妖孽休要逞兇,看我飛劍!”許開承看見這妖龍竟然絲毫不理會太師祖說什麼,直接就飛過來要吃人,氣得大喝一聲,放出天遁劍,他這寶劍是陰遁陽遁雙劍合一,平時拿在手裡,也是淡淡的一道茶色,一放出去無影無蹤,讓人難測難防。那鼉龍自幼生長在黑海深處,根本沒有見過仙家飛劍,正口水直流地撲過來要吃葉劍靈,猛不防顎下一陣劇痛,被天遁劍從下巴刺入,透腦而出。
這鼉龍連叫都沒叫出一聲,便兩眼一翻,從天上跌落下去。
另一條鼉龍大聲咆哮,張開大口,將丹氣混合周圍水汽狂噴出來,化成漫天冰雹驟雨,其中更夾雜着道道閃電,一起向二人傾瀉過來。
葉劍靈取出黑水扇,信手一閃,那些冰雹驟雨便倒飛回去,許開承身劍合一從另一側殺來,將那鼉龍在七寸處穿心而過,當場刺死。
他把這兩條龍殺得容易,卻驚動了這一窩所有的鼉龍,其他九隻大龍聽見同伴慘叫呼救,紛紛遊攏過來,將丹氣連成一片,噴吐出來,葉劍靈畢竟只有練氣期的修爲,不願硬拼,騰空飛走,許開承卻不管不顧,放出太乙星砂,化成銀光瀑布,向前傾瀉,跟鼉龍丹氣拼在一起,打得銀芒飛濺,黑氣亂涌。
下面又有十幾條小龍飛上來,葉劍靈放出龍鳳雙劍,藍紅二色光芒交叉飛掠,頃刻間便斬了五條。
這時敖青郊在遠處看見,驚叫一聲:“是鼉龍!”將身子一晃,顯出六頭蛟原型,急速飛來,在空中搖頭剪尾,六個腦袋各咬住一條小龍,“主人劍下留情,這幾個小龍就給我養着玩吧!”
天上歸塘鈺也顯出大鵬原身,雙翅展開,噴吐丹氣,化作三昧神風,將那羣鼉龍吹得東倒西歪,放出來的雷霆冰雹也大多散去,被歸塘鈺落下來,雙爪各抓一個,之後飛到一個土丘上,讓龜丞相抱來兒子在旁邊看着,他張嘴一啄,將皮肉啄開,取出龍心,自己吃一個,另一個給兒子吃。
這些鼉龍雖然厲害,但根本不是葉劍靈這幫人的對手,轉眼之間便被殺的七零八落,剩下一些極小的,竟還不服輸,他們神子趴在淺水處,努力地將頭仰起,對着天上飛的敵人尖聲怒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