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大聖彷彿一個炸了毛的小貓一樣,紅撲撲的小臉上滿是猙獰,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惡狠狠地看着葉劍靈:“你若是答應幫我殺了朱晞,我發誓一定會把千年雪參送給你,你若是不答應,那麼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葉劍靈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慢條斯理地把一小碗菌湯喝完,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巴:“朱晞是太陽宮少主,不但自身是小散仙,身邊更是常年跟着許多太陽宮的徒衆,若要殺他,一個千年雪參代價可太小了點。”
焚天大聖聽他願意幫忙殺人,只是嫌利益太少,終於緩了口氣:“只要前輩您肯幫忙,一切都還好說,只是不瞞您,我不過是一個千人嫌萬人踩的私生子,能拿的出手的東西實在是不多,不過只要能爲我孃親報了仇,就算是把命給你又有何妨?”他想起母親臨死前的慘狀,眼淚又止不住地流淌出來。
“好!我就要你的命!”葉劍靈拿出箴言幡,“我們來做一個契約交易,我幫你殺朱晞報仇,你爲我效忠一千年,在這一千年裡,你的生死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千年之後,天大地大,隨你去哪。”
梵天大聖看着葉劍靈手裡的那面小幡微微發愣,他卻不知道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東西,細看幡上已經有了兩行紅色小子,俱是宣誓效忠的言語,落款是敖青郊和歸塘鈺,心中愁思:也不知道這兩人因爲什麼樣的原因,竟被逼着發這樣的毒誓。又偷眼看了葉劍靈一下,見這個外表面目清秀的少年竟然有這樣的手段,果然不愧是魔教中的厲害人物。
葉劍靈見他遲疑:“怎麼?你不肯麼?還是害怕了?看來你口口聲聲說不惜一切要爲你母親報仇,這點決心也不過如此嘛!”
“誰說的!”梵天大聖怒道,“我之所以沒有陪着母親一起去了,就是因爲我還要留着有用之身爲他報仇!若是能殺了朱晞,我便是死一千次又有何惜?不過是知道你們魔教中詭計多端,稍不留神,就着了你們的道道,到時候既不能爲母報仇,又成了你的魔奴傀儡,才叫糟糕呢。”
“不會的。”葉劍靈拿起奪魂杖看了看,“實話告訴你,只要你一心清淨,外緣不入,內緣不起,所謂如如不動,什麼厲害的天魔都拿你沒有辦法。這幡雖是用魔法煉成,卻也真是公平的,發下誓言,雙方皆不能違背,我若要收你,必要幫你殺人報仇,否則的話,我若不能爲你報仇,這誓言也不會應驗,你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梵天大聖思忖片刻,還是拿不定主意,目光落在桌上的酒壺上,拿起來咕嘟嘟喝了個底朝天,然後渾身都開始發紅,走起路來也要搖搖晃晃:“我答應你,我給你做魔奴,做傀儡,以後你讓我殺誰我就殺誰,我就是你手裡的工具,幫着你復興魔教,呃……,不過你一定要幫我孃親報仇,你不知道她臨死前的樣子,她……嗚嗚,他被朱晞那個畜生作踐啊!孃親啊……她抱着我,讓我快點逃……”
這孩子抱着葉劍靈的胳膊哭得稀里嘩啦的,葉劍靈將他扯下來,讓他對着箴言幡立誓,只是他現在醉酒,神志不清,說出來的話都不經心,不能在幡上形成字跡,葉劍靈無奈,只好讓小貓妖將他扶回寢宮裡去休息,等明天醒酒了再說。
那焚天大聖的酒性子極烈,這孩子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還不醒轉,葉劍靈問小貓妖,小貓妖咂摸咂摸嘴說:“大王那酒是太陽宮的特產,叫做太陽神焰漿,以十五種極熱屬性的漿果釀造,裡面還要摻放一百多種藥材,幾乎是像煉丹一樣煉出來的,據說修煉大日寶光神焰之前喝下一杯,能夠使功力一日千里,大王蒐集了好多年材料,也只釀造了七罈,向來不捨得喝。那酒常人喝上一口便經受不住,大王雖然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但昨天喝了一壺之多,恐怕至少也得睡上三五個月了。”
三五個月!葉劍靈一拍額頭,趕緊來到焚天大聖的寢宮,查看了一下他的狀況,果然,若是不採取其他手段的話,他恐怕真的得睡上百十多天,趕緊取出瓶瓶罐罐配置對應的藥物,又特地摻雜了一點冰諦玄丹的粉末,用山泉水化開給他灌了進去。
過了片刻,焚天大聖醒轉過來,對昨天發生的事情竟然完全不記得了,反而傻傻地問葉劍靈是誰,葉劍靈將昨天的事情給他重複了一遍:“你昨天確確實實是答應下了,當然,那可能是酒話,你現在想要反悔也可以。”他起身就往外走。
“我不反悔。”焚天大聖叫住他,“把你的小幡拿出來吧!”
葉劍靈取出箴言幡,焚天大聖很是認真地對着魔幡起誓,葉劍靈也保證一定要幫他殺了朱晞報仇,血紅色的自己出現在幡面之上,落款是兩個人的名字:葉劍靈,朱燎烽。
“我昨天帶下來的那個人呢?他是我的朋友,你先帶我去見他。”
焚天大聖看了他一眼,心裡納悶這魔教前輩怎麼會和玉衡派的人交上朋友,而且明明昨天說不是,現在又說是,世人都說魔教中人狡猾多變,果然名不虛傳,只是現在已經簽下了賣身契,他也沒有反對的餘地,只好默默地帶葉劍靈去見人。
樑湛兮昨天受傷頗重,雖然吃了葉劍靈的青靈丹,但是一宿睡在石牀上,傷病交加,半夜裡就開始發起高燒,這洞裡住着的都是妖精,沒吃他就已經算是不錯了,誰又會出手救他?折騰到現在,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葉劍靈抓着樑湛兮的胳膊,很是後悔自己沒有早點擺平焚天大聖這個小妖王,連累樑湛兮幾乎喪命,他昨天在定境之中曾經向上觀照,對於樑湛兮知道他死之後的表現,如何跟人動手,又如何受了重傷,最後奮起反擊,殺死了德真知道得一清二楚,在內心早已把他劃爲朋友的行列之內,見他此時已經神志不清,氣息微弱,不禁自責不已,趕緊把藥取出來爲他救治。
葉劍靈醫術高深,又有靈藥在手,就算樑湛兮受再重的傷都不在話下,只要屍體未壞,魂魄不離就能夠搶救回來,他身上其他的傷病也還罷了,就是那青蓮針厲害,經過這一日一夜,樑湛兮身上十二正經皆已封逆,穴位被針刺過,皆血管爆裂,氣脈破碎,他身上的經脈幾乎已經都寸寸斷裂開來了,而且奇經八脈也被封住了兩條半,葉劍靈連使各種手段,都沒有辦法將針拿出來。
朱燎烽在旁邊看見:“前輩可是爲您朋友的傷勢發愁?我這洞中有一位玉郎君,醫術最是拿手,不如讓他來看看?”
葉劍靈搖頭:“他受的傷病我都能治好,只是身體裡被人打入了暗器,能夠循着經脈破穴斷脈,直攻丹田穴竅,我試了許多辦法,都不能講它們弄出來。”
朱燎烽皺着眉看了看:“我不懂醫術,不過我身體裡要是被打入了什麼,我是從來都不想把它弄出來的,都是直接一把火將它直接在身體裡煉化了。”
“煉化了?煉化了!”葉劍靈一拍他的額頭,“還是你聰明,既然拿不出來,直接將它煉化了也就是了。”
“可是我不懂醫術,你不會我的神火啊,那青蓮宮的惡毒飛針我倒是聽說過,除了我的大日寶光神焰是絕難煉化的,只是我不懂醫術,一點火星放出去,他就要被燒成灰了。”
“無妨,我有北冥丹氣可以約束你的神火,咱們合力,定然能將那針煉化!”
葉劍靈讓朱燎烽放出仙火,那大日寶光神焰暴力無比,幾乎遇到什麼燒什麼,比小鳳仙的先天三昧真火還要強橫幾分,但凡有些涼氣,就要劇烈地爆炸,非與敵人同歸於盡不可,不能與人共存。
然而,葉劍靈的北冥丹氣玄妙無比,一放出去,雖然只有若隱若現的一縷,卻內含無數細小漩渦,彷彿宇宙星空裡的黑洞一般,將那火牢牢攝住,之後又縮成極細的一絲,被葉劍靈控制着進入樑湛兮的經脈,追上青蓮針用神火將它們一一煉化。
此舉雖然看似不用動什麼大的力氣,但起細微之處簡直讓人難以支持,只要葉劍靈稍有疏忽,樑湛兮便要落得個被燒成骨灰的下場,好在北冥丹氣功效強大,葉劍靈雖然只有龍虎境的修爲,但根基穩固,甚至許多散仙也不如他,耗費了大量的精神力,終於堅持下來了。
五根青蓮針被相繼煉化,葉劍靈渾身已被汗水溼透,長出一口氣坐在凳上。
朱燎烽很是好奇他的手段:“我這大日寶光神焰暴戾無比,別說其他屬性不合的真氣,即便是我想將它封存在火蛟內丹裡也辦不到,前輩您是怎樣做到的,竟然能夠憑空以丹氣將他管制得老老實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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