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仙見那女子長得十分貌美,不禁心生好感,微微點頭。
葉劍靈說道:“既然這樣,咱們就去她家裡做客,討杯水喝。”
說完,他打頭向前走去。
三人轉過河岔,穿過茂密的蒿草,逐漸走近。
那少女正拿着一個灰濛濛的河螺,坐在小河邊上的岩石上仔細地研究着,猛然間覺察到有生物靠近,一擡頭,看見葉劍靈三人,頓時臉色大變,從岩石後面取出三支毒箭木製成的標槍,劈手連珠飛出。
葉劍靈伸手凌空一點,三支標槍都落在草叢裡,轉身向小鳳仙說:“看到了吧?你喜歡的人,也會害你,那標槍上面都是有劇毒的,若是凡人只要被擦破一點肌膚就沒命了。”
小鳳仙不服氣:“那是你太過兇惡,嚇着了人家,若是有人不聲不響地忽然出現在我家門口,我也會害怕。”
葉劍靈笑道:“我是氣質兇惡,你總不兇吧?那就由你過去跟她談談心如何?看看能不能跟她交上朋友。”
小鳳仙心裡沒底,不過還是慢慢地走過去,儘量用和藹的聲音說:“這位姐姐,我們是……”
她話沒說完,那血靈族少女便厲聲尖嘯,將手裡的河螺放在嘴裡猛吹。
嗚嗚的聲音很是低沉清幽,並不是靠音律攻擊敵人,看不出有什麼厲害之處。
不過很快,四周的草叢裡就響起了嘶嘶的響聲。
“好像有大量的毒蛇過來了!”血屍童子說這話時,滿臉的興奮,他拿出孿屍叉,劈手拋出去,那叉子前端是兩個痛哭嚎叫的嬰兒,一射出去,便有嬰兒啼哭之聲直攝人的心魂,此時帶着一溜魔焰飛出去,準確地釘在遠處一根合抱粗的樹幹上,那裡正好有一條渾身金星的怪蛇立在那裡。
說來也怪,那蛇有碗口粗細,數丈長短,下半截身子纏在樹上,上半截身子緊緊貼着樹幹直立在那裡,扁平的頸子努力地張開,跟人的臉一般大小,上面的花紋也跟人的五官相近,眼耳口鼻,無不畢現,貼着樹幹一動不動,就彷彿一個人滿臉詭笑地站在那,讓人冷眼一看,無不心驚肉跳。
血屍童子卻頗喜歡,揚手將寶叉招回,那蛇自然也被帶了過來,他是孩童軀體,比葉劍靈還要小上幾歲,此時伸出一隻白生生的小手掐住蛇頭高高舉過頭頂,那蛇瘋狂地扭動,長長地蛇身緊緊地纏在他的身上,血屍童子用叉子向下一劃,便將蛇腹劃破,從中取出蛇膽。
“砰!”還在扭曲的蛇身被隨手丟棄在草叢裡,血屍童子捧着蛇膽,小心翼翼地將裡面的汁水擠出來,倒進自己的白玉淨瓶裡。
這時周圍的蛇羣已經欺壓上來,四周的草叢裡,樹枝上,密密麻麻都是糾纏到一起的各種毒蛇,其中還有好幾條人臉蛇。
葉劍靈笑道:“你倒是快去跟她好好說說啊,讓她把毒蛇都收回去。”
小鳳仙被氣得漲紅了小臉,狠狠地瞪了葉劍靈一眼,氣哼哼地踩着滿地毒蛇向那血靈族少女走去,若說一般的小女生都是怕蛇的,對於這種冷冰冰的生物,人類天生就有一種印在靈魂裡的恐懼感,然而小鳳仙啻炎飛本體卻是一隻鳳凰,別說是普通的毒蛇,便是來頭蛟龍她也是不會怕的,她走過的地方,那些毒蛇攝於她的威嚴,紛紛避讓,但凡有不知死活的纏上來,也被她毛孔裡溢出來的火氣燒成焦炭。
那血靈族少女臉上現出極爲驚恐和憤怒的表情,原來那人臉蛇是血靈族的“聖使”,是神的使者,擁有極爲神秘的攝魂力量,若是凡人乍然看到,受到驚嚇,雙眼再跟蛇對視,就要立即被攝去魂魄,死於非命,而且魂魄還不能立即轉生,而是被蛇攝住留在身旁,增長蛇的陰邪氣焰,幫助他繼續害人。
往常跟天來國人爭鬥,這蛇使一出,幾乎是無往不利,就算是天來國請來有些法力的供奉,也往往抵擋不住這蛇的攝魂能力,只是今天遇上的三人俱都不是普通修士,血屍童子是散仙,收拾這蛇基本是手到擒來,小鳳仙是妖仙,本體又是鳳凰,便是看到一條小龍,將三昧真火噴出一點火星去,也能燒得焦透了。
葉劍靈雖然稍差,但心性卻是三人中最好的,他這一年多來,常持楞嚴咒,氣質迅速發生變化,越來越沉穩冷靜,連奪魂杖都奪不去他的魂魄,更別說這小小毒蛇了,那些蛇使受到召喚,從蛇城了爬出來,帶着羣蛇捕食獵物,卻沒想到碰到這三個另類,反倒成了血屍童子的獵物。
本來那蛇使腦中還有一顆寶珠結晶,它能夠攝人魂魄全靠那顆珠子,捉來的陰魂也都束縛在那裡,若是一般修士見了,必要先取那珠子,血屍童子卻是對此不屑一顧,只挖了蛇膽,溫養淨瓶裡的屍魄。
血靈族看到小鳳仙大踏步向自己走來,羣蛇阻擋不住,頓時嚇得慌慌張張往後面坡上的書屋裡跑去。
“你別走啊!我們沒有惡意,不會害你的!”小鳳仙跳腳地大叫。
葉劍靈過來說道:“你是對她沒有惡意,可是她對你有惡意啊。”
“你怎麼知道的?肯定是你最剛開始露面,就讓人家討厭,產生了誤會!”
葉劍靈也不跟她爭辯,忽然笑了:“既然這樣,咱們再試驗一把!”
“怎樣試?”小鳳仙本來有些心虛,聽他這樣說,頓時鬆了口氣。
葉劍靈笑而不答,過了大約半刻鐘,忽然南面傳來人畜嘈雜的聲音,很快蒿草便被撥開,走出來一隊人。
這羣人一共十七個,身上披着皮甲,手裡拿着刀箭等物,領頭的是個黑黝黝的虯鬚大漢,手裡提着一把鬼頭刀,一邊走一邊大聲指揮其他人驅趕毒蛇,他們有的舉着特製的火把,那是用一種特殊的香草製成,只冒濃煙,並不燃燒,發出去的煙塵便是各種蛇蟲的剋星,毒蛇嗅見俱都四下游遁。
葉劍靈指着那個虯鬚大漢:“你看他是喜歡還是討厭?”
小鳳仙看那大漢粗魯莽撞,渾身腌臢,哪裡會喜歡,不過她看葉劍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就沒有來地氣氛,偏要反着說:“自然是喜歡嘍!”
葉劍靈看了他一眼:“既然這樣,咱們過去認識認識吧,這回你先請,省得我這副面孔再引起人家的誤會。”
小鳳仙揚了揚下巴,再次瞪了他一眼,然後快步走過去。
大漢看見一人多高的蒿草裡忽然走出一個人,頓時嚇了一跳,還以爲是血靈族人,十六名手下一起把刀箭對了過來,只等他鬼頭刀揮落,便要攻擊,待看清是個十多歲的小女孩,這才齊齊鬆了口氣。
大漢回頭怒喝:“不是血屍族,是咱們自己人,都給我把刀收起來!莫要嚇壞了孩子!”說完將鬼頭刀還於腰間,儘量擺出一副和藹的模樣上前幾步,“你這孩子,如何跑到這血屍族的地頭上來?你家大人呢?”
這人也算是粗中有細,看到荒郊野嶺忽然蹦出一個小孩,也怕是妖精變化,說這話時並沒有走到跟前,而且右手始終攥着刀柄,左手捏着腕上的護身符,他的那些手下也只把刀劍略作低垂,保持着警惕。
小鳳仙見對方沒有像那血靈族少女那樣立即攻擊,很是得意,認爲自己到底比葉劍靈要強上一些,回頭做了個鬼臉,向大漢愉悅地說:“我母親和哥哥姐姐們都在家裡,我是自己出來玩的!”
大漢看她回頭做鬼臉,順着目光看去,正見葉劍靈跟血屍童子緩步走出來,那血屍童子也還罷了,手裡端着個瓶子,不像有什麼戰鬥力的,唯獨葉劍靈穿着道袍,背上揹着寶劍,便認定他是個會武藝的,頗具江湖特色地抱拳說道:“青龍會尾宿虎壇座下第七縱火使燕鬆見過這位小道長,可是太乙門的朋友麼?”
葉劍靈沒聽說過太乙門,不過他卻聽蔣師捷說起過青龍會,看這大漢八成是把他認定是凡間的江湖人士了,那太乙門料想是個武學門派,他笑着搖頭:“我並非是太乙門的人,我本是中土人士,姓葉,名劍靈,這次帶着弟弟妹妹來鬼荒遊歷,見過燕火使了。”
燕鬆一聽說他是從中土來的,頓時肅然起敬,因天來國跟中土遠隔萬里,中途盡是崇山峻嶺,妖獸遍佈,若要往來,唯有從重陽國東海岸出海,轉到青蓮江的入海口乘船逆流而上,需要行上一年多才能到達,而且途中也要經歷重重危機,除了那些要錢不要命的大型商戶,能夠往來行走的都是高人。
葉劍靈問燕鬆:“我們剛來這裡,見到一個長得極爲高挑的女子坐在河邊上,本來上前敘話,那女子卻吹起法螺,招來蛇羣圍攻我們,後來見我們不怕毒蛇,便慌慌張張地往坡上密林裡跑去了。”
燕鬆驚訝道:“你們見過母屍了?怪不得她回吹螺召集蛇羣。”他用手指着坡上的木寨,“這周圍幾座大山都是血屍人的地盤,這些血屍人十分兇殘邪惡,仗着能夠控制毒蛇,時常侵吞周圍的部落,有時還會南下入口白雲關,所過之處,人畜不留,全被蛇羣咬死,即使不吃,也要運回去煉成屍奴,替他們挖藥採礦。”
葉劍靈看了看小鳳仙,小鳳仙輕哼一聲,將頭轉過去,不看他。
燕鬆是個很有作爲的領導,一邊跟葉劍靈攀談,一邊指揮手下將蛇羣驅散:“不瞞小道長說,我們這次大規模入山,攻略血屍地,是因爲小主人失陷在屍窟裡,小道長若要回去,可循着這條小河一直向南走,等見到一片桑樹林之後再轉向東南,再過三十餘里就能看到白雲關了。當然三位都是從中原大國來的高人,自是不懼這區區血屍毒蛇,若是還沒有遊玩盡興,不如跟我們一起往屍窟看看如何?”
葉劍靈猶疑地問:“從剛纔所見少女看來,這血屍族頗有古怪,甚至能夠召喚出攝人魂魄的妖蛇,你們雖然各個身懷絕技,但是碰到那種妖蛇,恐怕難以應付啊?”
“小道長見到過屍奴蛇了?”燕鬆再次重新打量三人,“小道長不愧是天朝大國來的高人,那屍奴蛇能夠奪人魂魄,唯有仙家手段方能抵擋,而我們火壇便有一位仙門弟子!”燕鬆有些自豪地說道,“那位小兄弟去年還是跟我學習五虎斷門刀法,誰知後來竟然不聲不響地拜入了青蓮江對面的鳳仙派,不過一年時間,就學了一身降妖伏魔的仙法,這回來時,他給了我們每人一張靈符,有他在,自然不用再懼怕那些妖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