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紫藤在河邊蹲下,伸出一隻潔白素手向河裡撩水。
“姐姐小心!這河水是被人用邪法練過的,而且裡面有……”
葉劍靈的話沒有說完,因爲他看到龍紫藤安然無恙地把手從水裡拿出來,那些粘稠的黑水俱都重新滴回河裡,竟然一點都不能沾上她的手指。
龍紫藤秀美微微蹙起:“這河水給我的印象十分熟悉,彷彿……我的記憶之中有八條各種各樣的河,其中一條就是這樣的。”
葉劍靈曾聽向赤城說,這龍紫藤很可能是北方魔教從太空中遙遠的北方宙極召喚來的,而且說那太空北極中,有污穢骯髒的血海,恐怕那裡就有這樣河水,由此看來,那廣果真人竟然也跟魔教頗有牽扯:“那姐姐有辦法將這水消滅掉嗎?”
龍紫藤微微點頭,她左手持着那株九嬰血芝放在河面上,右手輕輕撫摸上面那些拳頭大的小嬰兒,當日葉劍靈在藥王門所得幾株丹藥裡,數這九嬰血芝道行最高,神智最靈,嘰嘰喳喳地吵鬧着,還在樹枝上搖搖晃晃地交頭接耳,被龍紫藤撫摸時,顯得頗爲享受,如子戀.母一般。
龍紫藤用手指了指下方的河水:“你們把這水喝了吧。”
九個血嬰齊聲回答:“謹遵母命!”
說完,他們一個個紛紛跳下枝頭,躍入河中。
“太師祖,這能行嗎?”許開承小聲地問。
葉劍靈輕輕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這位龍姑娘來歷甚奇,有什麼……”
敖青郊忽然在旁邊插言:“快看,河水降下去了!”
二人連忙看向河岸,果然水面正在迅速下降,粘稠漆黑的污水粘在岸邊漏出來的石頭上,發出極爲濃重的腥臭味道。
“那九個小嬰兒,真的能喝乾這一河水嗎?”許開承不敢置信地說。
然而,事實很快給了他答案,這條污濁的地下河竟然真的乾涸了,前前後後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這三米多深的河水便全被喝乾,露出溼漉漉泥乎乎的河牀。
龍紫藤朝上有看了看,又把耳朵轉向那邊,彷彿在凝神聽着什麼,之後將手裡的芝樹搖了搖,九道紅光從黑暗裡直射出來,九個嬰孩重新掛在枝頭上搖擺不定,他們每個手裡都抱着一塊漆黑的血肉,吃的汁水直流,那東西看來還是個活物,在他們的小手裡面不停地蠕動着。
龍紫藤從地上站起來,迎上葉劍靈三人詢問的目光淡然一笑:“他們已經將河水的源頭給吃了,以後不會再有黑水流出來了。”
許開承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悄悄移步到了另一邊,跟龍紫藤之間用葉劍靈隔開,敖青郊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都感到一陣陣的膽寒,情不自禁地拉開距離。
葉劍靈卻很高興:“這回可要多謝姐姐了。”
龍紫藤微微搖頭:“跟我不必說謝謝。”
四人回到地面,葉劍靈看中毒的摩竭戰士都已經給解救回來,他讓大家整裝代發,然後取出三丸龍藏香,放在鼎爐裡焚化了,默默禱告,很快天上便颳起香風,化解煞氣,降落金雨,滌除毒瘴,不到半個時辰,數百里黑楓林的毒瘴全部清除乾淨,到處都是令人神清氣爽的香氣,葉劍靈命摩竭戰士在林中披荊斬棘,開闢道路,大部隊繼續前進。
穿過黑楓林,又行了數百里,來到麒麟丘,麒麟丘上有一座麒麟城,滿城竟都是用金磚鋪地,白玉砌牆,上面到處種滿吉祥寶樹,上面掛滿翡翠瑪瑙,珍珠琉璃,城裡的人全都穿着綾羅綢緞,吃着山珍海味,聽着絲竹音樂,住着豪華精舍。
摩竭人自從故土到這裡,已經走了近千里地,途中需要自己開路架橋,從遍佈荊棘的礦業裡用雙腳踩出一條路來,開始的時候還能吃到些帶出來的食物,到後來就只能吃那些又酸又澀的野果,喝雨水和河水,到了這裡已經是筋疲力盡,大多數人都是衣衫襤褸,渾身髒臭,簡直比要飯花子還要不如,乍然看到了這樣的城池,那裡還能按耐得住,幾乎是不用招呼就故自地往坡上跑去。
“不許去!摩竭王,派摩竭飛軍把他們給我攔下來!”葉劍靈怒聲下令。
“是!”年輕的摩竭王也是滿臉菜色,入城休息的渴望一點都不比他的臣民小,不過身子發話,他不敢違抗,立即帶領摩竭飛軍,催開巨型摩竭鹿向前疾馳,在半路上合圍攔住那些摩竭人:“神子有令!不許入城!”
“爲什麼?爲什麼不讓我們去?我們聽從神子的安排,拋棄了自己的家園,從摩竭地到這裡,走了一千多裡。現在我們累了,渴了,要進城去休息,爲什麼得不到這應有的允許?”幾個摩竭人大聲叫嚷起來。
“神子有令,這城裡有妖魔鬼氣,怪異非常,不許你們靠近!”風祭祀和雨祭祀同時從天而降,大聲說。
此時他們距離城門已經不遠,城上有一個將軍模樣的人說:“我們這裡是麒麟城,千年前這裡有麒麟降世,要知道只有真正的祥瑞之地,大德之人出現,麒麟纔會降臨,咱們這裡年年豐收,歲歲平安,千年來風調雨順,美好無比,你們看這周圍的草木園田,可是其他地方能有的?”
摩竭人看到山坡的北面果然植滿了果樹,上面結滿了各種果子,沉甸甸地掛在枝頭,讓人看了忍不住口水直流。
“大王,讓我們過去摘幾個果子吃吧。”
“待我問過神子!”摩竭王也很眼饞,就要派人過來請示葉劍靈。
“神子有令,此地一草一木都不要碰,快快下坡,繼續向東。”
雷祭祀又過來傳法旨,這回摩竭人可不幹了:“神子大人到底想要怎麼樣呢?我們難道連採摘一些果子填飽肚子也不被允許嗎?他口口聲聲說要把我們帶到一塊淨土去重建家園,可是照這樣下去,恐怕我們還沒有到達就先被折磨死在路上了,他要帶我們去的地方或許真的是美好的淨土,不過這條通向那裡的道路卻是必須死亡的絕路!我們不要再去那裡了,以後就生活在這麒麟城裡!”
大約有幾百個人都大聲表示支持他,很快越來越多的人跟着他們涌到了包圍圈前面:“這些戰士都是我們的兒女,你們真的要把刀槍指向你們的父兄麼?”
摩竭戰士不敢動手,被他們一擁而過,跑向坡上的麒麟城。
“太師祖,爲什麼不讓大家進城補給休息啊?”許開承忍不住問,他的心中也頗爲這些苦難的摩竭人抱不平。
“因爲那麒麟城中有妖精!”
“是麼?妖氣我也應該能夠看出來,只是這城裡的……”
“這城裡的妖精道行很深,我也僅僅能夠看出一點端倪。”
“這羣摩竭人不聽您的話啊,前輩您要怎麼辦?”朱燎烽問,“要不要殺幾個立威?”
“不必!”葉劍靈讓電祭祀告訴所有的摩竭人,“你就說那些人不再相信他們的神,也必將被神所拋棄,他們很快就會被城裡的魔鬼喝光鮮血和腦漿,吃掉皮肉與內臟,咱們不必管他們,立即下坡,掉頭往東去!”
聽到摩竭王的傳令,摩竭人又走了不少,這一次他們一共走了三分之一多的人,只剩下不到兩萬人繼續追隨葉劍靈,不過這些人也很不情不願,默默地下了山坡,繼續往東。
又行了不到五十里,忽然前面出現雷響,一羣獸麪人身的妖精搖旗吶喊伴隨着滾滾濃煙從樹林裡跑出來,爲首一個狼頭精,手裡提着鋸齒雙刀,粗聲粗氣地說:“兩腳羊休走!你們已經被我們大王看上,準備捉回去圈養,吃上幾年新鮮人肉,還不快快給我掉頭回去!”
葉劍靈催鹿向前:“你們大王是哪一位?”
狼精說道:“我家大王便是麒麟城主原飛欽,她老人家不光長的美若天仙,更是神通廣大,法力無邊,本想一陣風將你們全部殺了,做成醃肉吃,只是桑小弟說不如新鮮的好吃,因此才變化了一座城池,誘你們進去活捉圈養,只是你們不知擡舉,竟然對那麼一座人間天府棄之不顧,如今本將軍就再跟你們一次機會,乖乖回去聽候發落,我家大王自然會好吃好喝地招待你們,否則的話,動起手來,你們短命不說,我們也吃不上新鮮人肉了!”
一番話說得摩竭人無不心驚膽顫,面如土色,心中暗自慶幸剛纔沒有像那羣糊塗人一樣進城,要不然也成了這羣妖怪養的禽畜了!兩萬人的隊伍頗長,等傳到後面,前面已經打起來了。
葉劍靈哪肯聽這羣妖精的廢話,直接讓朱燎烽和敖青郊出手,將他們殺了。
敖青郊的五雲桃花瘴和朱燎烽的大日寶光火一放出來,這羣妖精自然抵擋不住,轉眼之間便死得乾乾淨淨,不是被毒瘴毒死,就是被神火燒成灰燼。
“繼續走!”
“神子大人!”一個摩竭人跪了下來,“懇請神子大人發發慈悲,救救那些陷在妖城的族人吧!”自他之後,又有摩竭人接連不斷地跪拜下來,哀求之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