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庚書房中的燭光緩緩滲透了出來,劃破了夜色的沉靜,昏黃的光芒將靜靜矗立在外面的公儀恪映照的形單影隻。
公儀恪的身上散發着冷冽的死亡氣息,他的銀瞳似乎要撕破了那層薄薄的窗櫺。真的就想這樣躍進去,將賜香抓走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帶她去一個沒有共襄出現存在的世界。
但是他也明白,賜香對共襄那個幸運的混蛋是真的動了情。不管他怎麼做,哪怕他犧牲掉自己的十年功力,甚至是自己的這條命。換來的頂多便是賜香的一抹同情而已,也僅僅是同情。
這個世界上只要共襄存在一天,那丫頭的心目中就不會給別人留下任何的地方。
公儀恪突然覺得很憤怒,爲什麼這樣難道只因爲香兒在青丘鎮率先遇到的是那個共襄嗎爲什麼不是他
公儀恪緩緩轉過身去,整個人瞬間沉重了許多,卻又處處透着一抹陰狠和不甘心。
一道玄色身影掠過天際,緩緩消失在夜色中。
書房內,也是異常的沉悶。共襄說出來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容庚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你是說我的妻子現在如今可能還生活在南昭”
“是的,伯父,這個小侄敢打百分之百的包票”共襄看了一眼賜香,“伯父,爲了香兒,我也會將這件事情查清楚的。十幾年過去了,該是誰的債便是誰的,我向您能保證若是抓到當年屠殺容家人的那些兇手。即便是陶家人,我也不會放過”
他的茶色眸子從來沒有過的堅毅果敢卻也令人不禁心生寒意,好似被一個強大的對手迫住了心臟,連呼吸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容庚看着共襄,又看着自己的女兒。他知道香兒一定是左右爲難,一面是自己愛着的人,一面是自己的爹爹。那麼多年都過去了,爲何要讓這個孩子再一次承擔不幸呢
但是心結還需要自己親自去解開,果真如共襄所說,自己的愛人還在南昭生活。他一定要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將她找回來,那些仇人也要親自手刃。
“好我答應你我容家大仇得報那一天便是你和我女兒成親之日而且我只想找到那天竟然連我容家老小都不放過的兇手,這件事若是辦成了,我也不會再牽連桃花夫人這個殿下也請放心”
共襄不禁臉上掠過一抹喜色,容庚真的讓了好大一步。容庚的意思他哪裡不明白,也就是隻追到當時直接行兇的那些人,和陶家上層絕沒有任何關係。
賜香心頭也鬆了口氣,一直懸着的心思終於塵埃落定。只是十幾年過去了,自己還能不能找到孃親能不能順利報此大仇也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她相信共襄的能力,這是一個永遠也不會讓她失望的男人。
“爹我想將北冥的事情處理完後,就隨着共襄去一趟南昭既然要找娘,我一定要親自去一趟纔好。”
“伯父,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香兒,有我們兩個一定會將這事情辦妥的”共襄一聽賜香願意隨他去南昭,感覺這個世界最大的幸福在向他招手,他甚至都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忙一把拽住賜香的手臂,同容庚保證再三。
“罷了”容庚只想好好靜一靜,他實在是不能以女兒的幸福作爲犧牲品放在家族仇恨的祭壇上去祭奠。
“你們兩個好自爲之,先回去吧共襄殿下這一次比武大會怕是身份已經暴露,哪裡也不要去呆在容家便好。”
共襄一陣竊喜,這算是被容家承認了嗎既然承認了,那便是要罩在容庚的羽翼之下了。雖然他現在真的不需要容庚親自保護,可是這種家族的親情倒是令他很是受用。
共襄牽着賜香的手走了出來,心情果然大爲明朗,之前的重重疑雲都已消散。這樣清爽的感覺真好,實在是忍不住心頭的快樂,猛地將身邊的賜香打橫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賜香又羞又怒,這可是在容家啊
“香兒我好歡喜”共襄抱着她在月色下打起了轉兒。
賜香只是覺得一陣頭暈忙又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卻心頭滿是甜蜜。自己喜歡這個男人,不管他身上有多少毛病,曾經有多麼可恨,她喜歡他,這個她也沒有辦法。
“走我們先去韻香軒商量一下,什麼時候去南昭可好”共襄已經迫不及待了。
“共襄,”賜香突然掙扎從他懷中掙脫了出來,很認真的看着他,“你肯隨我一起隱居不問世事嗎真的肯爲了我放棄你的皇位”
共襄垂首看着她,輕輕將她被風吹亂了的髮絲別在耳後,笑道:“小傻瓜你是不是還不信任我”
“你肯嗎”賜香真的很需要一個答案,她前世同皇甫即墨也有過這樣的花前月下,信誓旦旦,最後全都做不得數的。但是她很相信共襄不會那樣對她,她只是想要一個答覆。
共襄溫柔的笑道,茶色眸子中卻是從來沒有過的認真:“香兒,從今往後,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賜香的眼淚頓時流了出來,哽咽着笑道:“好我信你這句話從今往後你在哪兒,我也一定會在哪兒”
“永不分開”
“永不分開”
共襄灼熱的脣緊緊吻住了賜香微微顫抖的脣,脣角沾染着眼淚的鹹澀,他一寸寸吻過。手掌扣着她柔弱的頸項,狠狠撬開了她的脣。品嚐着她的每一寸香甜,每一寸濃濃的情。
“香兒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我”賜香的呼吸被共襄緊緊封了起來,似乎連一點兒回話的機會都不給她留下來。
箜域城皇宮的御花園中,濃墨重彩的樹蔭之下矗立着一個身着玄色衣袍,帶着狼形面具的高大男子。
那人渾身上下具使用玄色衣袍兜頭緊緊罩住,看不出任何端倪來,但是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氣勢卻是不容別人小視的。
另兩道一白一黑的身影瞬間躍了過來,那白色身影相較黑色身影而言速度稍稍慢了一點。
“獨狼你來了”黑衣人漸漸走了過來,晚風將他的袍角輕輕掀了起來,露出一抹明黃。
“蕭止,恭祝你得償宿願殺掉攝政王,登了大統之位,”獨狼緩緩轉過身來。
“在下的那一份兒禮卻是比獨狼先生快了一些,是不是啊公儀長公子”
漸漸從樹影中走出來一個人,那神態倒是和共襄就幾分相似,只不多更多了幾分滄桑少了幾分青春氣質。
“墨羽,你倒是鼻子挺靈的”公儀恪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長久以來同蕭止聯絡的時候用的孤狼這個身份。既然這個身份已經暴露,再遮遮掩掩倒顯得小氣了。
蕭止笑着擡手道:“公儀長公子,墨羽教主。二位都是貴客,請”
公儀恪冷哼了一聲,率先走進了御花園裡的一座偏殿,外面早已經守護了大量的御林軍。
墨羽看着公儀恪的意氣風發,決然不像是那外界傳說的那樣,說什麼公儀恪因爲一個女子失去了十年的內力。他對於公儀恪的態度是分外謹慎的。
蕭止親自替墨羽和公儀恪斟滿了茶,隨即開門見山道:“今天武林大會的比武各位怎麼看”
墨羽的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那小子已然不是我們幾個單獨能對付得了的,加上那個丫頭”他頓了頓,暗自恨得牙癢癢,上一回若不是賜香偷樑換柱將曼陀羅花的果實換掉,使得丹藥的成分變了幾分,他早已經突破了化陰功的第八層。
可是再怎麼生氣也不敢說出來,他可不是傻子,又是過來人。知道面前坐着的這兩個年輕人可是對那丫頭都寶貝的緊,只不過今天他們三個坐在這裡實在是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因爲他們都爲了同一個目標,那便是怎麼除掉共襄。想起共襄,墨羽的眸中帶着幾分血色,憑什麼這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搶走了他的一切。
搶走了他的太子位,搶走了本來屬於他的榮耀,甚至還幾次三番讓他的日子生不如死。倒是越來越像一個人,那個令他終身揹負着夢靨的女人桃花夫人。
“明人不說暗話,各位都說說吧”蕭止神色間滿是志得意滿。
墨羽嗤的一笑:“蕭止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你這一次登上北冥皇位,共襄那小子也沒少幫忙啊”
“我答應他保住了容家還給了容家至高無上的榮寵這還不夠嗎再者說來,共襄那小子將我北冥的戈雅沙漠據爲己有,我很不喜歡別人這樣威脅我。”
墨羽安然的品了一口茶:“他絕對不像你們所想的那麼好對付,這個人若不是與我有着切身仇恨,我倒是非常欣賞此人,很願意交個朋友。”
“我有法子將他從容家引出來,”公儀恪總是切中要害,況且與這兩個人結盟是他最不願意的,但是共襄已然碰觸到了他的底線。說實在的,他恨他恨他一次次輕而易舉將香兒從自己的身邊奪走,這一次公儀恪要他徹底消失。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