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新月頓住腳步,轉身對着白華剛要發火,這國師就像是能掐會算似的,搶先一步開口。
“你這麼大費周章的,就是爲了大赦天下?”
任新月驀然怔了怔,下意識地就回答了他。
“這是賭約,我若是贏了就可以取消婚約,我真是不明白,他堂堂一國之君,後宮佳麗三千,我有哪點是他的後宮給不了的。”
“他後宮中的女子,給不了他的江山軒轅聖女的福澤。”
白華一語驚醒夢中人。
曾幾何時,任新月也是如此猜測。只是後來被鄭楓幾番糾纏,她也差點迷糊的以爲那是另一種執着的愛。
“果然是因爲軒轅聖女的關係……”任新月眉毛蹙起,眼神愈發暗沉。
“除了軒轅聖女能帶給他三大靈脈,還有軒轅聖女的血,是可以助他所向披靡的。”
白華再次道出了一個驚天秘密。
“我的血?有何有?”
“軒轅聖女之血,是可以吸引神獸的,你難道沒有發現,你身邊契約的魔獸都是十分稀有之物,而他們也只對你甘心臣服嗎?”
“他要我的血,助他征服滿是異獸的滄北夜境和南海琉璃宮?”任新月聯想到什麼,便問什麼。
白華不禁佩服她思慮之深遠,確實超乎了一般的女子。
看見白華默認的讚許神情,任新月面色更加陰鬱了幾分。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
那白皙的皓腕之上,隱隱泛着青紅的血脈。若是這裡面的血流淌出來,雖然不會死,但是估計會很疼。
要是有一天,自己真的做了鄭楓的皇后,必定要與他一起南征北戰。
屆時,自己就得整日靠着自己的血香幫他契約神獸,成爲一個利用工具而已。
呵呵……三大靈脈,九轉神珠,令魔獸趨之若鶩的軒轅聖女之血。自己還真是渾身是寶啊……
若有所思的任新月,腳步略緩地回到了任府。
當夜更加決定,要徹底斷了鄭楓的念頭。甚至,必要時候,可以斷了他的江山。
她要讓世人知道,算計她的人,都會自身難保。
翌日,那丞相和國師都簽下了請願書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在京師內外傳開。他們起到很好的帶頭作用。不少正派之人都主動上門簽名。
僅僅是兩日的功夫,便在聖旨上留下了幾千個名字。
墨子黎陪同着任新月一起來到了皇宮之中,找鄭楓兌現賭約。
金鑾寶殿中,鄭楓四方端坐於龍椅之上。一襲暗金色的龍袍,頭上戴着金閃閃的紫金寶冠,俊逸的臉上,一雙冷峻的黑色眸子直直盯視着任新月和墨子黎。
“當真有十人簽了這請願書?”
“不止十人。”
任新月說着話,拿出那道寫在聖旨上的請願書。將簽字的一面徐徐展現在鄭楓的眼前。
宣紙上的手印似冬天落在地上的紅梅,鋪陳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名諱,更是白紙黑字寫了一整張宣紙。
名字之多,一直延伸到宣紙末端。甚至需要墨子黎則是在另外一邊牽着。
這何止是請願書,已經是實實在在的萬民怨!
鄭楓着實怔了一下,“噌”地一聲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步便走到了宣紙前。幾乎是臉貼着請願書一寸寸看過去。
每多看一寸,臉色便越黑一分。
“哈哈哈……好,當真是好!上到國師、丞相,下到販夫走卒,如此萬衆齊心地給朕難堪……”
諾大的金鑾殿,迴盪着鄭楓暴戾的怒吼。
幸虧這裡除了他只有墨子黎、任新月、葉御三人,否則鐵定要跪下一片,惶恐一片。
靜默了片刻,任新月已經以爲鄭楓又要耍賴的時候,這傢伙忽然重重嘆了口氣,幽幽開口。
“下令,大赦天下……任家七小姐與朕的婚約,自今日起廢除,往後由她自行尋……覓……良……緣。”
後半句,鄭楓說得是一字一句。深邃的眸子中,似藏着狂風暴雨。
不論過程,只看結果。
任新月已經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結果,她直接將請願書丟在了鄭楓的腳下。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看着她決絕的背影,鄭楓久久矗立在原地。
明明是九五之尊,坐擁天下,此刻看起來卻分外孤獨悲悽,令人不禁心泛漣漪。
“你當真對我沒有半絲情誼……”
聽到這話,已經快走出金鑾殿的任新月微微停住了腳步。眼中冷光漸起,脣角毫不掩飾地掛着嘲諷的笑意。
“情誼?你的情誼太廉價,換不來軒轅聖女之血。”
丟下這句,任新月便是再無停留,與墨子黎一起即刻走出了皇宮。
鄭楓聽到這句,猛然一震。
半晌,他低頭,蹲身,親自撿起那份萬民怨。當目光觸及國師的名諱——白華之時,戾氣乍現。
好你個國師,果然是你從中作梗。
軒轅聖女之血可以吸引神獸一事,只有你和幾個皇族中人知道。皇室中人早就死的死,發配的發配,關押的關押。如今她知曉了這層,便只可能是你說與她聽的。
鄭楓將手裡的萬民怨一把撕爛,碎片拋向半空,洋洋灑灑落了一殿。
“來人!宣國師覲見。”
“是!”
門口的侍衛不多時便將白華帶到了金鑾殿之中。
鄭楓在上,居高臨下地看着白華:“你對任新月,究竟有何居心?”
白華並未擡頭去看鄭楓,只目視前方,態度不驕不躁:“無可奉告。”
往日裡,白華對鄭楓的態度就是如此。他極少在意。只是今日,是他觸動了他的逆鱗,絕不可能再善罷甘休。
“那就用你的行動告訴朕!”鄭楓說着話,長劍出鞘,身子凌空朝着白華飛去。
這劍,他若是躲開。那便算了。若是回擊,那便是存了與他一樣的心思。至始至終,也是他在將任新月拉遠自己。
“鐺!”
灌注了鄭楓所有元力的長劍,竟然在白華身前咫尺的地方硬生生裂開。
而那擊斷長劍的力量並未停歇,直直將鄭楓身上的衣帛都震碎,只留了他一身白色睡袍,狼狽的跌退在地。
堂堂一國之君,不僅輸得徹底,更是輸得難看。
鄭楓坐在金鑾殿內的臺階上,不甘心地追問:“何時起,你開始對她有非分之想的?”
他想知道,自己是輸在了何時。
“上輩子,她便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