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涇渭分明的兩邊,一眼掃過去估測人數對等。
白正的表情逐漸涼下來,這時候想笑也笑不出來。
雖說對這一情況早有預料,但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希望能夠向好的方向發展,“統計人數!”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越傳越近,緊跟着是來自肉體的碰撞聲,有什麼東西散落在地上。
最後,是連聲不斷的道歉和清晰入耳的心碎聲。
沒時間了,顧不上心疼,高景鬆最後又看了一眼,將這份不捨丟進垃圾桶,快步輕掠過去,“快點!出事了,已經有上百人退場了。”
領隊人眼中閃過一絲竊喜,這簡直如有天助,不佔地利的外來客反倒是佔據了天時、人和,憑此便足以和白正對抗。
他代表的足有上百人,法不責衆。又有退場情況步步緊逼着白正讓他作出反應,想來這事就要不了了之,白正就算再不甘,也得捏着鼻子放過他們。
凡事總是有舍有得,他就不信白正會無動於衷。
“紅藍雙方的二號選手在哪?”白正的反應也很快,才聽到高景鬆的話音又迅速問道。
只是這個反應不在領隊人的意料之中,看來還是分量不夠不能逼着白正屈服,不過其他傳武套路選手的領隊人都在往這邊趕,他再拖一段時間便好。
話音落,有兩人猶猶豫豫的將手舉起來,全部都是站在領隊人那一邊的套路選手,白正掃了一眼之後有了一個底。
選擇將他們忽視,“三號呢?”
紅二藍二臉上尷尬萬分,又將手收回去,但再次舉起手來的還是兩名套路選手。
領隊人小心翼翼的觀察着白正,看到了他臉上的不耐煩。
而在白正身後,道路的盡頭,衝出來幾個和他穿着打扮相似的人,憑着記憶認出來了,他們都是和自己一樣的,從外地一起前來的選手。
像是天平上添加了幾塊砝碼,勝利正在朝他這邊傾斜,忽的又信心大增起來,是時候主動出擊爲自己等人謀取利益了。
“不如就讓他們上吧,早之前武協舉辦的比賽裡就有傳武套路實戰對抗賽,他們也都是練過的,不如讓他們試試。
畢竟大家都是練傳武的,可別讓其他人在這看笑話,你說是不是。”
領隊人小聲說到,落在白正耳中有如蚊子蒼蠅在低聲細語,越聽越煩。
什麼叫不能在外人面前丟面子,難道將用來表演博人一笑的競技套路放到實戰比賽上就能掙面子了?白正沒給他們好臉色看。
“pia!pia!”是拖鞋底拍擊在地面上,其他的領隊人急匆匆總算是趕到了,最後的腳步聲中夾雜着“dong,dong”聲,有一人將拖鞋都跑飛了,生怕出什麼變故讓這幾天心血白費。
“就是說啊,白先生您再考慮考慮吧,我們來參加比賽那都是誠心的。”
誠心的?白正奇怪偏頭看了他一眼,“你也是那些選手的帶隊人吧?
誰讓你們過來了?現在全部給我滾!所有練競技套路的選手全部可以走了,我用不着你們在這裡誠心添亂。”
大手一揮,羅子威帶着一小隊人準備請人了。
也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三四人上來就抓着那些個領隊人往門外拖。
高景鬆出去往檢票口看了一眼,退場也在那裡,現在都要組成一條長龍隊伍了,“再這樣下去只怕觀衆都要走光了。”
“不會的,你放心好了,肯定還有上千人會留下來觀看比賽的,走的那些都是沒有眼力見的傢伙,我們不用管他們。”
萬沁窈拍着胸脯安慰道,高景鬆又跑出去看了一眼,還真如萬沁窈所說,有最少一半人紋絲不動,還有好幾百人在觀衆席上不停走動,起身坐下、坐下起身,似乎是猶豫不決想要離開又有些不捨。
“下一場比賽呢?”
沙雕羣主望眼欲穿,恨不得開天眼看到後臺的情景,也不知道這時候混進裡面會不會被發現,只要別被人抓去比賽,怎麼都是好的。
“那還用說,懶得敷衍了唄。”有人搭話,想起來前段時間看演唱會,人家明目張膽的告知假唱一樣,說不準白正等會就要出來告訴他們今天只能打假賽,不能有真比賽了。
不過不在意,那人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顏鶴身上,在這周圍存在着一個目光帶。
也虧得顏鶴不是暗勁登峰造極,否則感應到四面八方射來的目光只怕會難受、彆扭到怎麼都不舒服。
這一個目光帶中,誰也不打擾誰,只是靜靜地欣賞着美,比起遠在天邊不可見的女神,還是近處的美好更值得觀賞一些。
他們也是紋絲不動的一個羣體,至少只要顏鶴不動,他們就不會動。
“感覺怎麼樣?你就是這條街最靚的仔。”沙雕羣主小聲問道,顏鶴調整了一下姿勢沒有答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羅子威拖着最後一位領隊人離開,那傢伙雙手往門框上一扒,羅子威愣是沒拽動。
“白正!白正!你個狗崽子!
你以爲這樣能有什麼用,我呸,我告訴你傳武就不適合實戰,那些外行不知道,你特麼當我們內行的人都是眼瞎是不是。
你練的根本就是散打,你以爲自己學了兩招套路就能代表傳武了?我呸!
呃——啊!!!”
傳武實戰起來,必當是類似於散打的模樣,會有此認爲也是正常。
一隻腳踩在他扣住門框的手上,發出一聲慘叫撐不住之後,白正又面無表情的將腿收回來,羅子威順勢一拽將他拖出來。
下腳果斷,競技套路的選手們本還想再掙扎一下,看到這一幕後心裡頭顫了顫,竟是不敢再多說什麼,整一片人噤若寒蟬。
“白正!!!”那人的慘叫怒吼聲又傳過來,太過安靜以至於他的聲音傳播距離格外的遠。
“你這個只知道動手的野蠻人,不識好歹,我們好心來給你撐場面,你……嗚嗚。”
羅子威將他鬆開,兩隻手攥上去將他的嘴捂住。
還沒多久,竟是讓他又掙開了,身邊沒個人幫把手就是這點麻煩。
“狗崽子,野蠻人,你知道個屁,……嗚,傳武套路纔是傳武的核心,沒了我們你這個比賽就是個屁,玩完了!我……唔唔……”
總算是有保安往回走碰上了羅子威,兩人合力搭把手就他拖出去。
聲音總算是消失了,人數統計也完成了。
“這次參賽一共有三百二十五人,競技套路選手的統計人數是一百八十二人。”
一百八十二人嗎?白正捏着拳頭往牆上錘了一拳。
心像是丟入潭水中飄飄蕩蕩的沉下去,被那些領隊人噁心他可以視而不見,但是這時候,心就像沉入谷底無可避免的下滑,這是任何心態都難以調整的。
這意味着他的估算是錯誤的,兩邊的人數並不對等,當中差距足有四十人。
他還以爲這種差距不會大到哪裡去呢,如果減去那一部分人,那就只剩下一百四十名選手了,如果再減去散打和現搏選手的話。
這究竟是傳武的比賽,還是自由搏擊比賽?
這還是武校沒有參與的情況下呢,紅業武校就在江南望郡,前幾日典洪業登門拜訪時還說過這件事呢,想要讓武校符合要求的學生來參賽給他撐門面。
武校符合要求的學生只怕不下五百,現在想想真是慶幸自己選擇了拒絕,真要是那個樣子,這比賽不就徹底淪爲現代搏擊的舞臺。
不需要權衡利弊,在白正掛斷朱成電話時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了,“不用我來請你們出去吧。”
哪怕這個比賽沒有人,哪怕這個比賽沒有觀衆,哪怕這個比賽參賽選手銳減一半,他都不會改變想法。
他的目標很明確,不爲了賺錢,只是想要舉辦一次這樣的比賽,樹立一個標杆,就算沒有人又如何。
不撞南牆不回頭,就算是撞上南牆又如何。
把牆撞碎了,不就沒有東西能擋着他了。
競技套路的選手們低着頭,一步一步的將步子挪出去,他們也很不捨。
來之前他們就知道了白正是實戰選手,迫切的想要一睹風采,卻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情形下見到了白正。
做出這種事他們感到很抱歉,但是也說不得什麼,再來一次的話,他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這可是關注度最高的傳武比賽,甚至遠勝錦標賽,誰不想蹭個熱度?
他們每日訓練,競技套路的危險性不低,爲的還不就是一個出頭之日,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到了這裡來想要矇混過關,卻被白正無情的一把掐滅希望火苗。
“其他選手重新抽籤,速度快一點。”白正催促了一聲。
才轉過身,“看着這比賽的冠軍已經沒有懸念了,舉辦方都是披了傳武皮的散打,這冠軍我們散打的拿定了。”
說話人洋洋得意的口氣總有種挑釁的意味在當中,白正這還沒有走出多遠呢,聞言又退回來。
說話人自覺比賽隱藏在人羣中多少有些尷尬,在背後編排別人被發現了總是不太好意思。
“那個。”白正看了一眼他們。
說實話很不願意理會這些話,但有的時候又不得不做出迴應,“希望你們能夠擁有自己的思維看法,不要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我是練傳武的,但我希望最後比賽的冠軍能夠是公平公正賽出來的。”
說完這些也就足夠了,白正離開。
確認徹底走遠之後離開了這片候場區後氣氛才又重新活絡起來,不過可能是說這話讓他們心有餘悸,這會兒也就沒人說和奪冠相關的話題了。
這裡空間小,白正施展不開直行步,只怕纔剛小躍起就要撞到人。可即便是這樣,他的走路速度依舊很快,幾步輕掠也可騰挪轉移,撞不上人。
有些事,他要去找萬沁窈問個清楚。